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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2 01:46 PM

水城正太郎 -【最後大魔王.二】

本帖最後由 ckkd861130 於 2009-1-22 05:58 PM 編輯



【內容簡介】

自孤兒院出身,個性很難應付的紗伊阿久斗,在經歷了孤兒院及領養家庭的生活之後,努力用功讀書,得以順利考進國立『康士坦魔法學院』。但是在上學的第一天,預知系統卻告知他將來會成為魔王。隨後接踵而來的誤會、再加上個性正經八百卻又相當迷糊的貴族少女、不請自來的跟班小弟、天然呆的紅髮少女,以及冷面笑匠的人造人,為他波濤洶湧的校園生活揭開了序幕……
【作者簡介】

水城正太郎

著有『東京タブロイド』系列(富士見ミステリー文庫)及『帝立愚連隊』(竹書房Z文庫)等書。有過『ホビー・データ』的經驗之後,現在擔任創作者團體『A—TEAM』的總召集人。
原文書名:いちばんうしろの大魔王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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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2 05:50 PM

  序章

  她小時候的記憶滿滿全是哥哥的身影。

  由於他們兄妹倆的年齡相差了好幾歲,因此她備受哥哥的溺愛。而他又是一個會全力滿足妹妹願望的哥哥,總是盡可能地完成她任性的要求,每次都將妹妹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還重要。

  當然,她不可能只因上述理由,就對哥哥留下如此深刻且強烈的記憶。

  就在她邁入開始懂事的年齡之時,她的哥哥卻撒手人寰。

  動不動就會回想起哥哥的她,竟逐漸將過去的所有快樂回憶都跟哥哥連結在一起,甚至還開始捏造對自己有利的記憶。到了最後,她終於開始把她記憶中的哥哥與她所認定的理想男性形象混為一談。於是在她腦海中便誕生出這麼一名強悍、帥氣又溫柔的哥哥。

  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做過這類捏造記憶的行為,然而只要不加以表面化,那麼這些偽造的記憶自然不會造成任何問題。不過她卻遭人以相當激烈的手法,狠狠戳破這些偽造的記憶,而且事情還發生在她多愁善感的少女時代。

  她出身自歷史悠久的名門世家,因此她得以進入名校『康士坦魔術學院』就讀,但也正是因為「家規門風」這樣的規炬,使她被迫知悉關於哥哥的所有真相。

  「不二子,你必須代替你那個因為任務失敗而丟掉性命,簡直不中用到極點的哥哥,成為江籐家的當主不可!」

  對江籐不二子而言,母親以冰冷的語調所說出的這番話,是一段讓她感到相當疑惑的發言。

  ——兄長大人應該是備受整個家族疼愛的寶貝才對吧?——兄長大人不是成績相當優秀,卻因遭遇不幸事故而意外身亡嗎?——母親大人及其他親感們不是都因為過於悲傷,所以才一直不肯聊起關於兄長大人的話題嗎?

  她心中浮現出好幾個疑問,但母親並未正面開口回答,而是默默牽起不二子的手,帶她前往宅邸的地下室。這是母親從很久以前,就不斷吩咐她絕對不准接近的地方。之前雖然曾數度因為好奇而偷偷溜下去,不過每次入口都必定呈現大門深鎖的狀態。

  而現在,母親取出了事先帶在身上的老舊鑰匙打開地下室的門扉。一陣沁涼的空氣跟著流洩而出,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灰塵,證明了一直以來都有人頻繁進出此處的意外事實。

  呈現在這地下室中的光景,對這名才準備升上中學的年幼少女而言,只能以殘酷一詞來加以形容。

  只見哥哥的屍體橫躺在玻璃櫃之中。哥哥的身體跟記憶中的印象截然不同,帶給她一種既瘦弱又不可靠的感覺。當然,會有這種落差,一方面也是因為不二子在哥哥死後依然持續成長所致,但是相較之下,兄長在她心目中經過相當程度理想化的完美形象,則對她造成了更重大的影響。雖然她並未因此感到害怕,不過屍體畢竟是屍體。看起來或許只像睡著而已,然而,不二子實在無法靠近眼前這個臉上表情顯然不同於有生命時的哥哥。說穿了,其實是因為這名正處於有點潔癖又多愁善感年紀的少女,在精神上覺得屍體是一種「受到玷污」的東西。

  「接下來我要說的這些話,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從今以後也永遠都不能透露出去喔!」

  繞至不二子背後的母親開口吩咐。不二子回頭仰望母親,發現母親臉上露出一張以往從未見過、既不像憤怒也不像悲傷的複雜表情。母親的左手浮現出一顆以光之魔法創造出來的球狀物體,這顆光球使得母親臉上的陰影變得更為醒目。當不二子的臉因恐懼而扭曲變形時,母親那只按住不二子肩頭的右手,隨即發揮出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不准哭!你非得正視眼前的現實不可!」

  不二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任由全身不停地發抖。拙住肩頭的手掌力道雖然瞬間減弱許多,但母親卻面不改色地繼續對她說道:

  「江籐家世世代代都擔任姆利特測量士這個重要的職位。所謂的測量士,乃是侍奉姆利特神的一份重要工作。這是一份必須以冒險者的身份前往世界各地,將各地狀況報告給姆利特神知曉的職務。可是,接下這份重要工作的他卻——」

  母親舉起拿著光之魔法球的左手指向玻璃棺槨。就連不二子的幼小心靈都能感受到,並末叫出名字,而是以「他」來稱呼哥哥的母親,究竟有多麼冷酷無情。

  「——在學園內挖掘遺跡之際,他竟然對在遺跡內看到的『某個東西』產生恐懼,就這麼拋下工作逃離現場!我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東西。不過我猜要不是什麼怪物、就是令人陷入幻覺的陷阱……大概就只是這種程度的玩意兒罷了吧……丟臉……真是太丟臉了……結果,

  那次的遺跡挖掘行動宣告失敗……追究責任後,他在正式審判中被判處死靈術。法庭通常是在為了要求犯人自白過往的犯罪經歷時,才會對犯人動用這樣的魔法啊!幸好我們當時不用出庭參加那場審判……不過,事後聽說他果然只是掉進了會令人陷入幻覺的陷阱。就因為他一直都是個膽小怯懦的孩子……是個只懂得跟你一起玩洋娃娃的內向男孩……所以當你進入學園就讀時,他就得接受最後一次審判。屆時利用這問地下室來保管他屍身的責任也將正式告一段落了……」

  母親的發言就此中斷,不二子仰首一看,只見母親淚流滿面。當時,不二子還無法理解大人心中那種微妙的情緒變化。不二子的心靈只是一股腦兒被恐懼、無情及不合理等思緒所填滿。

  ——兄長大人原來是個不中用的男人。不過他卻是個很溫柔的好人,只是他的表現很遜就是了。所以他是因為太過軟弱,才會白白送命。學校是個很可怕的地方,一旦輸了,就會變成兄長大人那樣:如果沒有力量,就會落得悲慘的下場。可是,讓兄長大人遭遇到如此悲慘待遇的神明根本就是大錯特錯啊!哥哥他很溫柔……雖然不太中用,但就算再怎麼不中用、弱不禁風兼思心吧啦,也不代表大家都很樂意看到他死掉。若真是這樣,就表示神明日後八成也會背叛我吧!說不定,母親大人也是覺得我很軟弱,所以才會這樣對待我吧……我得設法提升自己的實力,非得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行……雖然我是個女孩子。

  因此,不二子變成了一個將這種混亂的想法,長期埋藏於內心深處的女孩子。

  正式進入學園就讀的不二子,暗自決定絕對不讓其他同學有機會窺見自己的內心世界。她表面上層現出一副虔敬且溫柔婉約的模樣(因為對從小接受大小姐教育長大的她而言,這就是所謂「堅強」的女性形象),然而私底下卻傾注全力學習包括黑魔術在內的所有魔法技能。她學會死靈術,並偷出一小部分的兄長遺體,成功重製出兄長的頭顱。雖然此舉令她再次認識到母親當時所言全屬事實,但她已不再為此感到沮喪失望了。於是不二子便成為學園頭號美女兼最強的地下大頭目。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或許會就此以測量士兼黑魔術師專屬間諜的雙重身份活躍於黑白兩道,最終成為足以撼動世界歷史的關鍵人物。

  可是,她的命運卻因為學園之中那個魔王的到來,而產生了重大的轉變。


  01【隔離室好玩嗎?】

  

  紗伊阿九斗在上初步魔術實習課程時,遇到了無法順利進行練習的阻礙。這是一項以兩人為一組,將身為各種魔術基礎力量的瑪那轉化為球體,並透過玩傳接球的形式在操場上互相接投的練習。阿九斗所遇到的阻礙並不是這項練習的內容本身,而是沒有半個人敢主動接近站在操場上的他。

  ——壞名聲果然是種消除不了的麻煩玩意啊。

  不知該在這種時候換上何種表情的阿九斗迷惘了片刻,結果只能露出一張眉頭深鎖的苦澀表情。雖然他的外表是個標準型的俊俏帥哥,但他那一對天生凶狠的眼神讓整個人的氣質活像是一名手段高明的黑手黨大哥。說穿了其實是他自己下意識營造出的這種感覺與壞名聲,逼得其他同學不敢也不願親近他,但身為當事人的他卻完全沒察覺到這一點。

  ——自從我被預言日後將會成為魔王以來,就一直受到如此無情的對待。難道我真的再也碰不到任何好事了嗎……

  自從遭到號稱準確度百分之百的預言宣告將來會成為魔王之後,阿九斗的運氣就開始一路走下坡。此事過後,阿九斗就被全校學生視為公敵,不僅遭到誤解,甚至還被政府安排了監視人員貼身跟監,當然也搞得他無法過正常的校園生活。

  話雖如此,阿九斗還是交到一個朋友。他名叫三輪寬,是個身材矮小、長得一副壞小子模樣的同班同學。雖然兩人年紀相同,但阿寬卻把阿九斗當成大哥一樣地崇拜。只不過今天居然連平常總是黏著自己的阿寬,都戰戰兢兢地說著:「我實在、實在沒辦法充當大哥的練習對象啊……」隨即拔腿而逃,溜得不見人影。

  ——什麼叫作「實在、實在沒辦法」啊……不過也不能凡事都想要阿寬陪著自己做,阿寬大概是想鼓勵我設法再多交一些新朋友吧!

  阿九斗抱著如此積極的想法環視了週遭一圈,結果並排在操場上的同班同學們見狀,紛紛把目光轉開。隨即他的視線餘光瞄到另外有兩個人在一旁交頭接耳地談話著,分別是擔任班長的服部絢子,以及身為班導的鳥井美津子老師。該說這樣是活力充沛嗎?總之因為她們的個性都不太知道客氣為何物,因此對話內容便自然而然地傳人了阿九斗耳中。

  「紗伊阿九斗同學必須盡快學會控制魔力的方法,所以能否麻煩你陪他好好練習一番呢?」

  美津子老師這麼說道。她的身材高佻、頭髮微卷、加上一副圓框眼鏡,是一名給人留下不拘小節印象的女性。

  「我拒絕。」

  斬釘截鐵地回答的絢子,雖然是一名散發出冷靜又清高氣息的美少女』但由她那略顯尖銳的眼神中,亦可多少看出隱含於外表之下的頑固特質。

  「可是我也只能拜託你了啊。畢竟你是班長,而且你的實力也夠高強啊!』

  美津子老師雖繼續緊咬不放,但絢子的拒絕功力亦不遑多讓。

  「雖然老師您這麼說,但任何事情都有個限度。老師當真認為有人會主動想陪他進行魔術訓練嗎?」

  「但這是他的初體驗啊!終究是非得讓他經歷過一次不可的課程內容嘛。好不好呢?想想看,你不覺得能夠成為他的初體驗對象,是件很棒的事嗎?」

  美津子老師半開玩笑地說出這句話,絢子頓時變得滿臉通紅。

  「老師,拜託你知恥一點好不好!真沒想到你居然敢說出如此不知廉恥的台詞!」

  「討厭啦,我是指上課的事耶!你想到哪去了啊?」

  「我當然知道老師是在說上課的事。總而言之,麻煩請你不要隨便亂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絢子突然壓低聲量回答美津子。然後側目偷瞄了阿九斗一眼。察覺到絢子目光的阿九斗輕輕舉手作出回應。沒想到絢子卻突然換上一臉生氣的表情。

  「紗伊阿九斗,不准隨便偷聽別人的談話!」

  ——等等,明明是你們自己用別人聽得到的音量講話吧……

  雖然內心浮現出這個抱怨的念頭,不過阿九斗並未出聲反駁,而是緩緩收回高舉的手臂。

  結果只見絢子跨著大步朝他這邊走來。

  心想「又要被狠刮一頓了」的阿九斗急忙擺出防禦架勢,不料絢子卻伸手指著阿九斗的鼻子,大聲說出下面這句話:

  「你這傢伙!既然都聽見了剛剛那段對話,應該就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才對吧!幹嘛還傻傻地杵在那邊啊?還不快點準備!」

  「啥?」

  「我說快點準備,你聽不懂是不是!」

  聽見絢子一邊視線游移,一邊脫口而出這句話,阿九斗好不容易才理解到她話中的含意。

  「真、真是太感謝你了!」

  內心過於感激的阿九斗,不禁伸出雙手握住絢子的手。這明明是一幕身邊沒有任何朋友的男孩子,只因為受到女孩子一點點溫柔的對待,就覺得非常、非常感動的丟人光景,但換成身材高大的阿九斗做出這個舉動,看在週遭眾人眼中,也只會認定他那根本就是裝模作樣,企圖以花言巧語搭訕女性的輕浮行徑。

  暗中注視著阿九斗的學生們頓時議論紛紛。

  「魔王真不愧是魔王……」

  「班長真的已經徹底中了魔王的籠絡之計了嗎……」

  或許是聽見了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吧,只見絢子面紅耳赤地用力甩開阿九斗的手。

  「教你退遠一點,準備進行練習,你聽不懂是不是啊!」

  「知道了。不對,應該說真對不起,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九斗也聽見了周圍眾人的議論聲,所以先向絢子道過歉後,隨即轉身邁開步伐,準備拉開適當的距離以進行練習。

  「不不,先等一下。」

  絢子卻出聲叫住阿九斗。

  「怎麼了嗎?」

  「我只想先提醒你一下。聽清楚喔!這堂課的內容,是透過彼此傳接瑪那球的方式,來學習如何巧妙地控制瑪那。對其他人而言,這是一堂早在國中就已經學會的超級基本功。雖然是基本中的基本,不過要是在練習過程中亂開玩笑,或是集中力不足的話,也有可能會引發危險狀況。而且受害的並非你自己,而是陪同練習的另一名夥伴。請你務必清楚理解到這一點。」

  絢子再三強調,阿九斗馬上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當然不希望害你受傷啊。」

  阿九斗神情認真地開口回答。

  絢子聞言再度變得滿臉通紅。

  「夠了!教你別再說出那種做作的噁心台詞,你聽不懂是不是啊!」

  ——我只不過是說出真心話而已啊……

  阿九斗邊在內心嘀咕邊拉開距離。他隔著數十公尺與絢子相對而立。

  「要開始囉!」

  絢子出聲告知阿久鬥,並緩緩舉起右手。一顆大小有如躲避球的光球立刻出現在她手中。

  魔術這種方式就是用於控制充滿於整個空間中的瑪那。由於從帝都中央發電所注入整顆地球內部的能量,會與瑪那產生共振現象,因此表面上看來,瑪那其實與能量畫上等號,再加上瑪那也可儲存於生物體內,生物亦能由體內的瑪那直接萃取出需要的能量。雖然瑪那的儲存量因人而異,但是體內所儲存的瑪那愈多,就愈能輕易地對存在於大氣當中的瑪那發揮出強大的影響力。人類的意志會轉變成一股腦內電流,透過這股電流來操縱體內的瑪那,進一步引發體外瑪那產生共振現象。換句話說,與生俱來的瑪那儲存量及精神集中力,就是魔術最講究的兩項能力。而這堂訓練課程的主軸,正是要鍛練學生們的精神集中力。

  「好好接住吧!」

  絢子輕輕撥動右手手腕,瑪那球隨即畫出一道圓滑的拋物線,緩緩飛向阿九斗身邊。

  阿九斗跟著舉起右手。大概是因為絢子已經很習慣控制力道,所以阿九斗根本不需要挪動手掌,瑪那球體便輕輕地落進他的掌心。

  「在腦中描繪出輕輕拋球的意念就可以了。來,把它拋回來給我,記得要輕輕地拋喔!」

  絢子像是在玩傳接球遊戲一樣伸出右手準備接球。

  「只要模仿你剛剛的動作就行了吧?」

  阿九斗開口詢問,絢子隨即點了點頭。

  「那麼……」

  既然如此,阿九斗輕輕揮動右手。

  ——轉動手腕,輕輕向前推……嘿。

  作者在此不厭其煩地再次重申:一個人體內如果天生就儲存了大量的瑪那,那麼此人愈能對存在於大氣當中的瑪那發揮出超乎想像的強大影響力。

  換句話說……

  轟!

  發出驚人破空聲的瑪那球體瞬間劃破大氣,看起來簡直如同一記瞄準絢子直射而去的來福槍狙擊彈一般。

  「咿!」

  雖然脫口發出一聲短暫的尖叫,但絢子好歹也是號稱全學年實力最高強的魔法高手。只見她急忙將雙手伸至身體前面,勉強接住了這顆行進速度快得嚇人的瑪那球體。然而瑪那球體卻夾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絢子整個人推向後方,其力道大得幾乎快震斷她的雙臂。

  ——危險!

  阿九斗心想:我得在絢子遭到瑪那球體震飛之前,趕緊設法化解危機!

  而瑪那球體立即感應到阿九斗的這個念頭。

  轟隆!

  只見瑪那球體彷彿推開絢子的雙手一般,一邊從她身前飛掠而過,一邊爆炸四散。

  在一陣宛如包裹住絢子的閃光擴散開來之後,操場上隨即冒出一朵簡直與核彈爆炸沒兩樣的蕈狀雲。

  驚人的光景頓時惹得在場同學們的注意。

  濃煙散去之後,操場上赫然出現了一座小小的隕石坑。

  而絢子則癱坐在隕石坑的正中央地帶。

  「這……這……」

  絢子因驚怒交加而睜大雙眼,不過看樣子她似乎毫髮無傷。肯定是拜阿九斗不希望絢子受到任何傷害的意識產生作用所賜。

  「所以我才說我不想當你的練習對象嘛!你這傢伙根本不曉得什麼叫做控制力道』

  就在絢子猛然起身並伸出手指準備大罵阿九斗一頓之時……

  她的手指頭卻倏然停在半空中。

  絢子低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全身肌膚頓時染上一層鮮紅色彩。

  她發現原本穿在身上的制服竟然開始逐漸剝落飄散。

  「咿……咿呀啊啊啊!」

  全身幾乎一絲不掛的絢子,急忙以雙手遮住自己的身子,並當場蹲了下來。

  「哦哦!」「這實在是……!」班上男同學們紛紛發出驚歎聲。

  「班長已經夠可憐了耶!」「你們這群臭男生!」女孩子們也跟著傳出意義截然不同的議論。

  「對、對不起……」

  阿九斗急忙拔腿跑向絢子。

  「笨蛋!笨蛋!不要靠近我!」

  絢子則是用力搖頭搖個不停。

  「可是,我總不能就這樣丟下你不管啊……」

  阿九斗跑到絢子身旁,急忙脫下制服上衣披在她的背上。尺碼較大的上衣剛好完全遮住了絢子的身體。

  絢子一臉驚訝地抬頭看著阿九斗。

  「謝、謝謝……」

  絢子有點結結巴巴地向阿九斗道謝。但她卻又馬上伸手壓著上衣前方,露出嚴肅的神情起身,雙眼怒瞪阿九斗。

  「……不對,仔細想想,由我開口向你道謝,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你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我不好。」

  阿九斗老實地低頭致歉。而絢子也不曉得到底是覺得很不甘心,還是感到十分丟臉,雖然氣得兩排貝齒在緊抿的口中不斷發出撞擊聲,但整張臉卻也同時變得更為通紅。

  「你幹嘛這麼老實地向我道歉啊!」

  由於雙手用來抓住制服上衣根本無法鬆開,絢子只好以腿代拳,對阿九斗狠狠祭出一記側踢洩憤。

  「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你,再加上這是因為我無法好好控制自己的力量……」

  神情顯得十分沮喪的阿九斗,老老實實地以身體承受著絢子的側踢。

  絢子雖然就這麼狠狠踹了阿九斗五、六腳,但阿九斗毫無抵抗的行徑似乎又觸怒了她,於是她再度破口大罵:

  「你幹嘛老實站著任由我踹啊!」

  「我說過很多次,這本來就是我不對,況且……」

  阿九斗伸手指著絢子的身體。罩在她身上的上衣衣擺因為她側踢的激烈動作而往上掀開一大截,導致她那雙美腿徹底外露。

  「況且要是我閃開的話,會害你的腿被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啊。」

  阿九斗以極其溫柔的語氣對她說道。絢子臉上瞬間閃過一臉意外的表情,隨後只見她羞得更為滿臉通紅,並繼續抬腿猛踢阿九斗。

  「開什麼玩笑!你這傢伙究竟打算羞辱我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啊!」

  「我真的建議你別再隨便亂動會比較好一點啦……」

  班上的同學們站得遠遠地,眺望著阿九斗與絢子你來我往的景象。由於同學們無法聽見兩人對談的詳細內容,因此他們只好靠臆測逕自討論起阿九斗與絢子的現況。

  「太厲害了……真不愧是魔王,未免也太殘暴了吧!沒想到他竟然先以專門陪初學者練習的魔術教練職務讓班長放鬆戒心,再一鼓作氣炸掉她身上的制服……」

  「而且還刻意先把班長轟成一絲不掛,才脫下自己的上衣給她穿……簡直就是將班長玩弄於股掌之間嘛!」

  「最後居然又設計班長讓她出手抵抗,再露出一臉好笑的神情觀賞班長掙扎!他一定是企圖逼班長品嚐無力還擊的羞辱感,才會幹出這一連串好事。真是有夠變態的性癖好啊……」

  「想也知道嘛,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魔王耶……」

  男學生們興奮地吞下口水,女學生們則是羞紅了雙頰。然後男女雙方都不約而同地露出極端厭惡的眼神望向阿九斗。

  「唉,你看,同學們又開始胡說八道了。麻煩服部同學你也快點出言制止他們啦……」

  阿九斗輕輕指著圍觀的同學們,絢子似乎才發現到同班同學們正在談論著關於眼前情景的不實謠言。

  「難……難不成你這傢伙為了羞辱我,又暗中設下邪惡計謀來對付我……」

  絢子突然露出懼怕的表情,將雙手交抱於胸前並急忙倒退數步。

  阿九斗馬上加以否定。

  「不,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之前我也說過,我非常、非常重視你,也希望盡可能保護你不致遭到這類空穴來風的奇怪謠言所傷害啊……」

  這句話還來不及說完,絢子的臉龐便逐漸扭曲糾結,雙眼跟著泛出淚光。

  「笨蛋、你這個大笨蛋……!就是你這種態度最要不得啦!你說!你到底是想當個好人還是當個壞蛋!還有,如果你真的這麼重視我的話,就應該……應該對我……」

  絢子似乎想要對他說些什麼,但又馬上轉身背對阿九斗,並以相當驚人的速度跑離現場。完全不給阿九斗任何挽留的時間與機會。

  「這、這下我可頭大了……」

  當阿九斗面露困惑神情,動也不動地佇立於原地時,方才拒絕與他一起進行魔術訓練的阿寬隨即若無其事地走近他。阿寬就像每次遇見內心佩服不已的狀況之時,都一定會採取某些固定反應的老實少年一樣,一邊猛點頭一邊站到阿九斗身旁。

  「哎呀,大哥果然不簡單。真是令小弟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你到底是在佩服我什麼啊?」

  「敢這樣玩弄自己的女人,大哥的心眼可真是壞得夠徹底啊。而且,這明明只是一堂專為初學者設計的課程,大哥卻還是能用來當成誇示自身強大魔力的手段。其實我也是因為猜測到大哥可能會這樣做,所以才特別拒絕擔任大哥的練習對手啊!」

  聽起來阿寬好像不是在拍馬屁,而是真的感到十分佩服才講出這段話。他的目光當中閃耀著純粹佩服的神色。

  「……雖然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連我自己都不曉得該從哪一點開始反駁才好了……」

  阿九斗低聲咕噥了一番。此時,美津子老師也走到他身旁。只見她雙手插腰,臉上浮現出一副苦笑的神情。

  「麻煩你務必好好控制自己體內的瑪那好嗎?畢竟你天生就擁有比他人強上數倍的魔力啊。」

  美津子老師一邊調整眼鏡的位置,一邊望向絢子飛奔離去的方位。

  「她是個那麼純情的女孩子,你這樣豈不是又害她好一陣子無法到校上課了嗎?」

  「真的很對不起。」

  阿九斗老實地低頭致歉。

  「你向我道獻也沒用啊!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得設法好好鍛練精神集中力,以免類似事情再度發生才行。」

  「話雖如此,但這門課不就是鍛練精神集中力的初步課程嗎?」

  阿九斗出聲一問,美津子老師隨即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啊……啊!不過我倒是知道一種很極端的鍛練方法呢!對對對,雖然有點危險,不過卻值得一試喔。」

  美津子老師彷彿想到什麼好點子一般,相當高興地伸手拍了拍阿九斗的肩頭。

  「請問老師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開心呢?」

  阿九斗一臉不可思議地開口詢問,因為美津子老師的雙眼散發出奇怪的光芒。

  「因為在這間學園當中,那可是睽違好幾年都沒有學生嘗試過的精神鍛練法啊!據說好像是由於此法曾經造成數名學生陷入相當不得了的狀況,所以才被校方強制禁止啦!」

  「我能問個小問題嗎?」

  「你放心啦,這種鍛練法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危害。雖然說會陷入什麼特別的狀況,但其實也只是一點點不得了的狀況而已。」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老師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高興呢?」

  被阿九斗這麼一問,美津子老師馬上回過神來,並連忙擦掉嘴角的口水。

  「呃,沒有沒有,什麼事都沒有。像什麼過去曾鬧出人命的傳聞,通通都是無稽之談啦!」

  「若是這樣自然再好不過,只是……」

  阿九斗冷眼回看美津子老師。他強烈地懷疑這個老師極有可能企圖合法地殺死自己。雖然這名老師不像其他同學一樣,莫名其妙地懼怕且排擠阿九斗,而且也多少能夠理解阿九斗的個性特質。這兩點雖然都讓阿九斗感到十分慶幸,不過她卻對阿九斗身為魔王的能力極有興趣,並抱持著打算等他死後再對他施展死靈術,然後把他的屍身拿來當實驗材料的念頭。

  「那麼,這到底是一項什麼樣的修行呢?」

  阿九斗開口詢問,美津子老師隨即點頭說道:

  「這項修行又名精神修養房。簡單說來,其實就類似於斯哈拉信徒常做的打坐參禪啦。」

  美津子老師一出聲解釋修行內容,阿寬頓時表現出格外吃驚的反應。

  「什麼!那就是傳說中的康士坦魔術學院名產·精神修養房嗎?」

  「那是一項很不妙的修行嗎?」

  阿九斗滿臉不可思議地詢問,只見阿寬隨即換上一張好像在講傳說中的鬼故事的表情。

  「是的,聽說好幾年前有學生進到那問修養房,卻不幸死於……嗚嗚…」

  阿寬的話說到一半便告中斷,原來是美津子老師出手摀住阿寬的嘴巴。

  「呵呵呵呵呵呵。放心吧,一點問題都沒有。這項修行根本就沒有想像中來的困難啊。』

  美津子老師雖然面露開朗笑容,只是就算阿九斗再怎麼神經大條,也不致於遲鈍到完全察覺不出異狀。

  「這次就請容我回絕……」

  不過美津子老師卻搶先開口打斷了阿九斗的回答。

  「啊,你想想看嘛,我剛剛不是說過那是一項類似斯哈拉信徒打坐參禪的修行嗎?要是服部同學一旦知道你順利完成了這項訓練,說不定她會願意原諒你喔。」

  雖然這聽起來像是一句亡羊補牢的台詞,不過已經足夠對阿九斗的心思產生十足撼動的效果。

  ——原來如此,或許真有此可能呢……

  「既然有此效果的話……」

  放學後回到宿舍的阿九斗,一定進自己的房間,便看見一名躺在自己床上滾來滾去的女孩身影,隨即露出滿臉不悅的表情。

  那是個有著一頭柔嫩的綠色髮絲,加上一張宛如洋娃娃般完美的姣好面貌,可說是一名形同藝術家精雕細琢而成之理想少女雕像的美少女。但是她卻邁遢地趴在床上,一邊翻著漫畫雜誌,一邊伸手從擺在旁邊的袋子裡拿出人形燒丟進嘴裡。那是一種跟她所具備的美貌極不搭調、只有中年主婦或游手好閒窩在家裡的年輕人才會有的懶散態度。

  她是俗稱『LIRADAN』的人造人,名叫可蘿奈。別看她這副德性,可蘿奈好歹也是由政府派遣過來的監察員。為了貼身監視被判定將來會成為魔王的阿九斗,而與他在宿舍裡過著同居生活。

  「你回來了啊?看來似乎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異常狀況嘛。」

  可蘿奈連看也不看阿九斗一眼,逕自開口丟出這句話。這種反應讓阿九斗也不禁傻眼。過去總是隨時隨地黏在他身旁進行跟監的可蘿奈,最近卻時常發生不見人影的狀況。至於她這段時間到底用來做些什麼事,其實基本上大概都只是窩在房間裡偷懶。她明明是個不知疲勞為何物的人造人的說……

  「你真有好好監視我嗎?剛剛在課堂上應該算有發生過異常事態才對吧………」

  「沒問題,反正也沒有任何人受傷。」

  可蘿奈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看過我上課的情形了嗎?」

  阿九斗頗感訝異地詢問,可蘿奈依然斬釘截鐵地做出回應。

  「是,我現在已經有能力對你進行遠距監控。況且不論你身處何方,我都能夠瞬間趕到你身旁,所以你用不著擔心。」

  可蘿奈一邊說一邊將人形燒丟進嘴裡,她的舉動讓阿九斗感到格外好奇。

  「那是在帝都當中,號稱淺草名產的人形燒對吧?」

  「是的。你要來一個嗎?」

  「不了,我不想吃。我比較好奇的是,人造人也會吃東西啊?」

  「我們人造人也具有進食的機能。能夠在體內引發化學變化,將食物轉換成能量。不過只能獲得微不足道的能量就是了。」

  「但你們基本上用不著進食也無妨吧?那你為什麼還要吃東西呢?」

  「沒什麼,只是因為東西很好吃。」

  「只是衝著這個原因?」

  「是的。此外,我就算吃再多東西,也不會導致身材變胖走樣。」

  「畢竟你是人造人嘛,可是你也會在意變胖這回事嗎?」

  「就是因為沒有變胖過,所以我才會說自己不會變胖啊。」

  「咦?什麼?」

  每次跟可蘿奈對談,最後都會搞得自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時常面無表情地開玩笑是可蘿奈的行動特徵之一。總之,阿九斗懶得再費心理睬可蘿奈,開始翻找修行時可能需要用上的一些物品。

  「你在做什麼呢?」

  被可蘿奈這麼一問,阿九斗只好無奈地將美津子老師提及的精神修養房一事說給她聽。才剛解釋完,可蘿奈竟出乎意料地停下將人形燒送進口中的動作,出聲對阿九斗說道: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什麼?」

  「我說,我要以監察員的身份與你一同前往修行地點。」

  「為什麼?」

  「因為感覺似乎很有趣。」

  「……可是你平常明明都習慣偷懶耶?」

  「那有什麼問題嗎?」

  「……算了,當我啥都沒說。」

  阿九斗已經備妥行李。雖說是行李,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金屬水壺加上一隻防水布袋而已。美津子老師吩咐他務必要帶上這兩樣東西。

  總而言之,阿九斗提著裝有水壺的防水袋,動身前往美津子老師所說的那個地點。可蘿奈則是蹦蹦跳跳地跟在背後。

  「這裡好像是個使用頻率不高的地方喔。」

  正如可蘿奈所言,阿九斗在繞過位於校舍附近的池塘之後,才抵達指定地點。校方或許原本是打算將這裡打造成一座提供學生們休閒的庭院,不過卻因為遭到周圍太過茂密的樹叢與池塘揮發的濕氣所阻,令學生們提不起興趣前來利用,導致此地飄著一股詭異氣氛,宛如一座位於杳無人煙的田野別墅中,年久失修的荒廢庭院。

  「的確看不到任何人影呢。」

  阿九斗一邊伸手撥開樹枝,一邊踩過毫無秩序朝四面八方生長的雜草,終於抵達一棟以石灰牆砌成的正方形建築物前面。這棟建築物的大小與邊長差不多只等同於一個人張開雙臂的長度,而牆上附有一個不蹲下就無法通過的小門,真要有人鑽進裡面,大概也只能採用坐姿吧。

  「原來如此。難怪這裡只能拿來當成修鏈精神的修行地點。」

  阿九斗格外感歎地說出心得。他彎腰伸手握住門把,門把頓時綻放出一陣耀眼的光芒,並響起一陣機械合成的聲音。

  《一旦進入此門,門扉將會自動上鎖。往後的十二小時之內,均無法由內部打開門扉離開此地。請事先確保發生緊急狀況時的對外聯絡方式,並請使用者自行承擔一切後果。》

  「這就是此地的使用設定呢!」

  可蘿奈說道。

  「好像是吧。那麼,十二小時後見。另外,如果我以學生手冊的瑪那通訊機能跟你聯絡,那就代表發生了緊急事態,屆時可得麻煩你囉。」

  阿九斗對可蘿奈點了點頭,隨即動手打開門扉。在這個被石灰牆所圍繞的空間當中,只有地上鋪了幾塊榻榻米。阿九斗鑽進這冰涼卻又有點混濁的空氣當中,反手關上了門扉。

  「請問你所謂的『麻煩你』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請你去找幫手來救我脫困,或是直接動手打開門放我出去啦。」

  阿九斗在做出回應之後,才察覺事情有點不太對勁,進而轉頭往旁邊一看。可蘿奈也在這裡面,而門已經完全關閉。

  「你幹嘛跟著我進來啊!」

  「我不是說過我要以監察員的身份與你一起前往修行地點嗎?」

  

  可蘿奈展現出若無其事的態度。

  

  阿九斗不禁歎了口氣,因為這是一個小到不太能夠同時容納下兩個人的狹窄空間。在這種狀況下,八成無法展開什麼精神修鏈的行為吧。

  

  ——難得我有機會進入這麼適合獨處的個人空間……真是夠了!

  

  這是一個外部光源完全遭到石灰牆隔絕,只剩下佈滿整面天花板的微量瑪那綻放出薄弱亮光的昏暗空問,可以看出在門扉相反方向的牆壁上刻滿了某種細小的文字。而再將臉湊近觀看,便可發現這似乎是一篇篇幅相當長的文章。由於光線昏暗的關係,要讀取文章內容實在頗為吃力。不過阿九斗還是將瑪那集中於指尖發出亮光,好不容易能夠看得清楚一點後,往下讀了一小段,這才發現原來壁上所刻乃是帝國憲法的部分章節。

  ——刻滿整面牆壁的憲法前文是吧?為了在昏暗環境當中閱讀這篇憲法前文,就必須一邊控制瑪那發出光芒來照亮牆壁,一邊逐字逐句閱讀下去不可。大概就是要我藉此來鍛練精神集中力吧?

  「雖然我原以為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不過光是這樣做,應該不可能會鬧出人命才對,只是很累人就是了。」

  阿九斗安心地盤腿坐在榻榻米上。

  「是啊,雖然過去曾傳出某些奇怪的傳聞,但想必全部都只是毫無根據的謠言罷了。況且就連時下的斯哈拉信徒,也不再採取這麼充滿傳統風味的精神集中法。這裡大概是由於前來利用此地的人數逐漸減少,最後就搖身一變成了傳說吧。」

  可蘿奈也邊說邊坐下。因為這個空間十分狹窄,當然也導致阿九斗與可蘿奈的膝蓋互相撞在一塊。可蘿奈雖然一再調整她所坐的位置,然而無論她怎麼嘗試,最後總是會形成緊緊依偎著阿九斗的狀態。

  「我說啊……」

  「是。」

  「很窄耶。」

  「是啊。」

  「……其實我說這話並不是為了確認現狀,而是在向你抱怨耶。」

  「就算你再怎麼抱怨,這個空間也不會因此變大,我也不可能縮小我自己的身體。」

  「……」

  「請不要悶不吭聲。現在更重要的是要展開修行才對吧?您請慢慢閱讀牆上的憲法條文。或許很無聊,但這就是所謂的修行啊。」

  可蘿奈語帶譏諷地催促著阿九斗。當然,此時的她依舊維持著一張撲克臉。

  阿九斗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過臉望向牆壁,他雖然試圖集中精神以控制瑪那光源,卻馬上察覺到可蘿奈漸漸將她的身體靠到自己身上。

  「我說啊……」

  「是。」

  「能不能拜託你離我遠一點啊?」

  「我這是在幫助你展開修行,你必須讓自己在這類情況下,也有辦法集中精神才行。l

  可蘿奈整個人緊緊貼在阿九斗身上。雖然她只是個人造人,不過身體卻具備著與人類完全一模一樣的柔軟觸感。就連阿九斗也對這種狀況感到十分困擾。他轉頭望向可蘿奈,可蘿奈也以筆直的目光回看他的雙眼,這更令他尷尬到無以復加。當他因此而低頭看向下面,卻又發現因為在這狹窄空間當中動來動去,導致可蘿奈的裙擺變得有點零亂,內褲若隱若現地映人眼簾當中。事態演變至此,阿九斗真的不曉得究竟該如何是好。

  「你用不著幫我啦!」

  阿九斗利用雙膝在榻榻米爬動,企圖掙脫可蘿奈的糾纏。這雖是一間狹窄的房間,但至少還留有足夠用來閃身的空隙。不料在他逃竄的方位前,也出現了女孩身體的觸感。

  「哪有人還刻意繞過來給我摸啊?你也幫得太徹底了吧?」

  阿九斗邊開口抱怨邊定睛注視著他所移動的方位,但是前方卻什麼東西也沒有。

  「?」

  他百思不解地回頭望向背後,只見可蘿奈還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上。

  「我並沒有繞到前面去啊。」

  「咦?」

  內心浮現一絲不安的阿九斗伸手探向空中,手掌隨即感受到宛如裝滿水的皮製水壺一般,雖然柔軟卻充滿張力的觸感。

  「呀啊!」

  空氣中也跟著響起這樣一陣尖叫聲。

  ——唉,我就知道。

  阿九斗終於理解到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頓時轉頭怒瞪面前虛無的空氣。

  「螢娜,我真沒料到你居然會跑進這裡面……你到底想幹嘛啊你?」

  只聞一陣慢條斯理的嗓音如此回答:

  「哎唷,人家就剛好聽說小阿你好像打算獨自一人窩在房間裡面,所以想說你可能需要帶個便當嘛……」

  阿九斗微微抬頭往上看,發現有個東西正輕飄飄地飄浮於半空中,那是個小小便當袋。

  「但也沒有人會因此而跑進來吧?」

  阿九斗嘀咕了一番。

  從空無一物的空間出聲與阿九斗對談之人,名叫曾我螢娜。她是個不擅長使用魔術「學業成績很糟糕的學生。雖然每次碰上魔術實習課程就必定蹺課,但不曉得為什麼,一般人需要相當集中精神才有辦法使用的隱身魔法與飛翔魔法,反而是她最為拿手的兩項魔術,也因此她總是使用隱身魔法讓自己變為透明,在學園內漫無目的地到處閒逛。

  「因為門就這樣關上了嘛!」

  螢娜邊開口抱怨邊現出身影。

  她那頭宛如燃燒火焰般的鮮紅髮絲,令人感到印象深刻。好幾撮像是天線般豎立於頭頂部位的頭髮也十分引人注目。容貌說好聽一點是柔和,說難聽一點則是有點慵懶過頭的感覺,可說是一張是看到就足以引發他人睡意的長相。

  不過在這一瞬間,最令阿九斗感到印象深刻的並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全身一絲不掛。螢娜那對罩杯偏小的雙峰,就這麼堂堂正正地浮現在阿九斗眼前。

  「這、你先等一下啊……!」

  阿九斗一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態度,螢娜似乎也因而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呀—!」

  她隨即將雙手雙腳交疊在一塊,遮住身上重點部位。

  螢娜隱身會讓自己的身體變為透明,因此她雖然會先脫光衣服再施展魔法,但在恢復原狀之際,卻很容易忘記自己正處於全裸狀態。

  「這裡面很昏暗,所以我並沒有看得一清二楚啦!」

  阿九斗邊解釋邊環視了週遭一圈,似乎找不到什麼可以用來披在螢娜身上的布料。阿九斗只好莫可奈何地脫下自己的襯衫,急忙塞到螢娜手中。

  「我覺得我的衣服總有一天會全部離我遠去啊。」

  阿九斗輕聲嘀咕了一番。

  「因為我身上的制服尺寸太小,所以借了也沒用·」

  可蘿奈回了這句話,輪流看了阿九斗與螢娜一眼之後,又接著這麼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還真是狹窄到不行呢。」

  「拜託你別這麼冷靜地發表感想好不好?這可是相當要命的事態啊!我們得在這麼狹窄的空間裡待上十二個小時耶!」

  阿九斗抱頭吶喊。雖然打一開始就有三個人同時進到這個空間,但是當三人身影都變得明顯可見之時,就愈是能夠讓人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狹窄的感覺。

  即便如此,叮蘿奈依舊不改冷靜的態度: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困擾就是了。」

  「你這個人造人當然不會覺得困擾啊!」

  阿九斗的語氣也開始混入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好了好了。」

  此時,螢娜試圖出聲安撫阿九斗。

  「小阿你也別生氣了。喏,人只要肚子一餓,心情就會變得暴躁不安喔。』

  穿上襯衫的螢娜將便當袋遞到阿九斗面前。

  「我個人認為現在的狀況跟空腹實在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可言。」

  阿九斗雖然出言反駁,螢娜卻絲毫不受影響。

  「放心吧,只要吃飽就能忘掉這一切不愉快羅。」

  螢娜面露微笑說道。聽見螢娜如此回應的阿九斗頓時說不出話來。並不是因為他被螢娜這番論調所說服,而是由於螢娜全身赤裸、只套著一件男生襯衫的身影,在這昏暗的環境中竟顯得格外醒目,才讓他感到不知所措。

  「呃……這個嘛……我待會兒再吃好了。」

  阿九斗連忙從螢娜身上移開視線。

  「這是修行,記得集中精神。」

  可蘿奈刻意挑這個節骨眼對阿九斗說出這句話。

  「囉嗦!」

  阿九斗氣急敗壞地吼了可蘿奈一聲後,便馬上冷靜地改變想法。

  ——不過說真的,這確實是個集中精神的好機會。修行修行……

  的確,若一直在意由左右兩側包夾過來的少女軀體,那就真的什麼也做不來。於是阿九斗決定集中精神閱讀牆上這堆以細小文字寫成的憲法條文。他以指尖發出瑪那光芒,並將整張臉貼近至牆前。

  ——好,就平心靜氣地開始閱讀吧。這種只能靠閱讀憲法來擺脫尷尬感覺的狀況,或許正適合幫助我展開修行呢……

  不到幾分鐘時間,阿九斗已進入集中精神閱讀憲法條文的狀態。但這狀態才維持幾分鐘時問,他便感覺到有人伸手戳著他的側腹。

  「哎唷……幹嘛啦?」

  伸手戳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螢娜。

  「哪?你肚子餓不餓?」

  「我不餓。」

  「……你肚子餓不餓?」

  「我就說我不餓嘛!」

  「……你肚子餓不餓呢?」

  螢娜微微側著頭,一再出聲詢問阿九斗。

  「好啦好啦,你想吃便當對不對?」

  阿九斗邊歎氣邊回答,並轉頭遠離牆壁。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對螢娜就是十分沒轍。姑且先不論他是否善於應付其他女孩子,但與其說他對螢娜沒有抵抗力,倒不如說無論她做出什麼行動,阿九斗似乎都會不由自主地原諒她。阿九斗認為自己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可能是因為自己過去在孤兒院生活之時,曾與螢娜有過一面之緣,而且搞不好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對她有些在意。這種說法或許有點模稜兩可,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螢娜身上具備某種足以令阿九斗舉手投降的特質。

  螢娜打開便當盒,裡面裝有幾顆白米捏成的飯團。

  「這是?」

  阿九斗指著最旁邊的飯團,開口詢問螢娜。

  「飯團啊!」

  螢娜朝氣十足地出聲回答。

  「不是啦,我是問這一顆是什麼飯團?」

  「問得好!這正是號稱擁有干年以上悠久傳統的著名品牌·秋田小町是也!」(譯註:日本著名稻米品種之一。)

  「我知道米飯的品種了,那裡面包了什麼餡料呢?」

  「就是秋田小町啊。」

  「啥?」

  「秋田小町是餡料,外面那層米飯則是用·越光米所煮成的。」(譯註:日本著名稻米品種之一。)

  「哦……原來如此。」

  阿九斗失去抵抗的力氣,伸手將那顆飯團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只要把這想成純粹的鹽味飯團,自然就不會難吃到哪去。

  「想煮出一鍋美味米飯,重點就在於混用不同品種的稻米喔!只要一改變混合的比例,煮出來的米飯幾乎叮說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美味食物呢!例如啊……」

  雖然聽不懂內容為何,但螢娜又開始大力宣導白米飯的好處。由於早已司空見慣,於是阿九斗一邊心不在焉地聽她賣力演講,一邊再度閱讀牆上的憲法條文。不可思議的是,螢娜雖然說個不停,但她的聲音卻化為背景音樂,讓阿九斗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原來如此。使用魔術所需要的精神集中狀態,其實就跟過去身為貧苦學生,到處打工時的精神集中狀態一模一樣。先前由於一直認定魔術不同於一般,所以總是格外費心思考對策,但是看樣子似乎並不需要把事情想得太難……

  當他心中產生這種想法之時,突然發現有飯粒從背後飛來,不斷黏住他準備接閱讀的文字。他回頭一看,看見持續發表激情演說的螢娜好像察覺到阿九斗沒有專心聽她講話,於是就邊啃飯團邊大聲吶喊,導致嘴裡的飯粒都噴了出來。

  「既然你把白米飯形容得這麼好,那就該好好珍惜手中的飯團啊。』

  阿九斗邊說邊伸出手指捏起黏在牆上的飯粒。變得頗像漿糊的飯粒雖然緊緊黏附在壁面上,但照理說要剝掉這些飯粒應當不致於太過困難才對。然而阿九斗卻察覺到一種不太對勁的威覺,指尖傳來部分牆壁結構隨著飯粒一同剝落的觸感。

  「咦?」

  他仔細觀察產生剝落的牆壁部位,好像有一張紙黏在牆上,彷彿是為了隱藏這張紙的存在,刻意在紙背上寫下與牆壁一模一樣的憲法條文似的。

  他將這張紙撕下一看,發現這是一張豐皮紙。由於在這個時代,普通紙張已經是極為平庸的產物,因此時下幾乎很少人會再使用豐皮紙這類製品。

  羊皮紙上畫有一幅地圖及數行文字。所有線條均以燒刻的方式留在羊皮紙上,代表這是一篇以魔術繪製而成的圖文。手寫的方式明明又快又省事,但對方卻刻意選擇以魔術來繪製這篇圖文,可能是因為這種方法較能讓訊息留存至未來。這大概是某人期望這篇圖文可以永久留存下來,才將這張羊皮紙貼在此處吧。

  「如果這只是一場惡作劇,那還真是大費周章呢。」

  阿九斗說道,螢娜則是雙眼為之一亮,專心注視著阿九斗手上的這張羊皮紙。

  「小阿小阿,這是一張藏寶圖耶!」

  螢娜神情興奮地說。

  「你別盡說些小孩子的話……咦?」

  阿九斗讀過那幾行文字,頓時大吃一驚。看來這真的是一張藏寶圖,紙面上不但確實畫著一幅看似地圖的圖案,而且圖案下方附有一段文字描述。

  《敬告正在觀看這張地圖的勇敢之人,只要前往地圖上所標記的三個地點,並將隱藏於其中的三項關鍵物品收集齊全,便可使封印的秘寶現出蹤影。不過切記,知悉秘寶為何物之人,總是處心積慮地尋求秘寶下落。希望擁有無私意志、願意賭上性命之人能夠挺身尋找秘寶,缺乏資格之人,下場唯有一死。這並非威脅恐嚇,而是我這將死之人的最後心願。K》

  最後的「K」八成是署名吧。這位姓氏首字為K的人所寫的文章,雖然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不過文章當中也沒有提及任何有關秘寶的關鍵情報。

  「這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阿九斗微微側頭陷入沉思,螢娜卻突然「啊!」地大叫一聲。

  「這幅地圖所畫的地方,就是我們學校耶!」

  「咦,真的假的?」

  阿九斗再次轉眼確認地圖,雖然還沒熟悉學園內部構造,阿九斗無法…眼就分辨清楚…但

  是經螢娜這麼一說,這確實很像是一幅標示出學園腹地的地圖。

  「因為學園實在太廣大了,所以或許很難看懂,但是你看喔,假設這棟建築物就是校舍,那這邊就是位於校舍後方的森林,而這個則是可以從校舍屋頂看見的那座山。」

  螢娜指著地圖所標示的地點。不過從來沒有徹底逛過學園腹地的阿九斗,聽了依舊沒有具體的概念。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可蘿奈終於出聲說明:

  「這幅地圖的比例尺雖然不怎麼精準,但由腹地這一角到另一角的距離大概有四十公里遠。若是擅長使用飛翔魔法者,只需兩小時即可逛完;但如果改以步行方式,可能就得花上半天左右的時間。」

  「原來如此。這張羊皮紙的年代有多久遠呢?」

  阿九斗開口詢問。

  「如果你是問羊皮紙的製造年代,那這張羊皮紙確實十分古老,至少是五十年前的製品。但你若想知道紙上的圖文是在哪個年代被寫下,我只能說由於對方採用改變羊皮紙本質的魔術手法寫成,因此無從判斷。」

  可蘿奈瞬間完成分析作業。

  「至少可以斷定這是近五十年內所留下的圖文。只是反過來說,我們也只知道這麼點程度的情報,沒錯吧?」

  「連這是在昨天或是五十年前留下的都不得而知。」

  「哦……那麼,雖然感覺起來還滿有趣的,不過對我來說,這張羊皮紙根本無關緊要。因為這個地點長期無人問津,所以它可能很久很久以前就被貼在此處;不過,如果這只是一場惡作劇,那就代表這個人八成是為了算計我,才故意挑今天前來設下這個陷阱……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兩種可能性。」

  阿九斗冷靜沉著地說出心中的想法,並準備將地圖貼回原本的位置上。然而螢娜卻從旁伸手搶走地圖。

  「小阿,這可是一張藏寶圖耶!」

  螢娜露出一副好像在做夢的眼神。

  「我知道啊。」

  阿九斗有點不耐煩地開口回答。

  「寶藏可以帶給人們夢想耶!你怎麼不想像一下呢?說不定古代的海賊們花了一輩子搜集而來的秘寶,就藏在我們學校裡的某個地方啊!」

  螢娜雙手交抱於胸前,定睛凝視著空無一物的空問。

  「從四千多年前起,這裡就是一片陸地耶。」

  螢娜對阿九斗的吐槽充耳不聞。

  「唉,如果我是個男孩子,不管有再多危險等著我,我還是會勇往直前啊!我一定會挺身跟守護三項關鍵物品的怪物戰鬥,一隻一隻打敗它們!不不,我不會殺了它們。要是殺了它們,我就會失去獲得寶藏的資格!就是因為這樣,過去才有那麼多有勇無謀的冒險者們鎩羽而歸啊!」

  阿九斗都忘記螢娜一旦開始胡思亂想,就再也沒人阻止得了她。如果跟著她瞎起哄的話,那更是沒完沒了。況且說穿了,當初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不就是因為相信她的妄想言詞,才吃了一番苦頭嗎?

  「希望你的夢想能夠實現啊。」

  阿九斗隨門回應一句,準備再度展開修行。然而他這句話所換來的,卻是相當出人意外的反應。

  「小阿……」

  螢娜突然變得很溫馴乖巧,整個人開始忸忸怩怩起來。對此番光景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的阿九斗開口回問:

  「怎麼啦?」

  他這一問,身體微微顫抖不止的螢娜彷彿再也忍受不了似地放聲大叫:

  「人家想尿尿!」

  「喂喂喂喂……」

  這讓阿九斗頓時傷透腦筋。他不自覺地環視了週遭一圈,只看見老師吩咐他一定要帶的水壺及防水袋映人眼簾。

  「難不成……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水壺裡面裝水,是因為整整十二小時沒喝到水,肯定會造成生命危險。而被關在一個密閉空間長達十二小時,當然也會產生……

  「喂,這個拿去用吧……」

  阿九斗將防水袋遞給螢娜。

  「什麼!人家才不要!用那個太丟臉了啦!」

  螢娜拒絕接受這種處理方案。

  「總比直接尿在地上還要來得好吧!我會把頭轉開啦!」

  「人家不要啦——!」

  「我也跟你一樣覺得很不好意思啊!反正我也有可能碰到憋不住的情況嘛!」

  「這樣人家也無法接受!人家才不想看到小阿上廁所的場面!」

  就在阿九斗與螢娜吵得不可開交之際,可蘿奈突然開口對他們兩人說:

  「若兩位不知該如何處理排洩物的話,要不要乾脆就由我負責喝掉呢?」

  此話一出,阿九斗與螢娜都被嚇得不禁停下所有動作。

  「啥?」

  「這,這這這……」

  然而可蘿奈卻展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

  「沒關係,我會在體內引發化學變化,將排洩物轉換成能量。不過只能獲得微不足道的能量就是了。」

  「問題並不在此吧!」

  「嗚哇啊啊啊啊啊!人家受不了了啦!快點放人家出去啦!」

  螢娜開始放聲大哭。

  可蘿奈看見螢娜哭泣的模樣,也只是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

  「只是開開玩笑罷了,況且那玩意兒又不好喝。」

  「不管怎樣,你就是沒解決問題嘛!還有,你為什麼知道那玩意兒的味道……」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連阿九斗本人也不記得了。總之當時是靠著魔術化解了危機……事後他也只好這樣說服自己。

  隔天,阿九斗一睡醒,馬上從躺在房間天花板下那個收納櫃裡的可蘿奈手中,取回昨天交給她保管的地圖。這是因為若隨手亂丟,很有可能會被螢娜擅自拿走,因此只好姑且先交給可蘿奈保管。當然啦,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只是覺得這張藏寶圖有點麻煩,所以決定要抽空去找學生會長商量商量。

  走進校舍之後,阿九斗利用第三即課尚未開始之前的時間,動身前往學生會辦公室。學生會長總是習慣在第一節課開始前,召集所有學生會幹部開場小小的早餐匯報。只見學生會長一派輕鬆地迎接來訪的阿九斗進入辦公室,因為阿九斗好歹也頂著風紀委員長的名號,以他的立場,與學生會締造緊密合作的關係應該對他比較有利。

  「紗伊同學,怎麼了嗎?」

  學生會長語氣豪邁地詢問。她的頭上總是戴著一頂時髦的尖帽,因此這頂帽子正是學生會長的註冊商標。雖然眼前個子嬌小、長相又十分稚嫩的學生會長,看起來簡直像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但她卻是如假包換的高三學姊。而最奇特的是,儘管她明明長著一張娃娃臉,不過整個人依然散發出一股相當強大的魄力。以她就讀這間特別拘泥於以魔術戰鬥來分出實力高下的康士坦學園,還能擔任學生會長一職看來,雖然未曾聽說過她到底強或不強的相關傳聞,但可以想見她應該是個具備相當實力的魔術高手才對。

  阿九斗將地圖遞給她看,並簡單說明了事情概要之後,只見學生會長稍稍睜大了雙眼,不過又馬上露出一臉無趣的表情,輪流看著阿九斗與這張地圖。

  「這應該只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而已吧?」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這張地圖若是流傳出去,還是可能會有某些笨蛋依照圖示前往尋寶吧。」

  阿九斗這番話惹得學生會長不禁失笑。

  「一點也沒錯。那麼,這張地圖就寄放在我這。麻煩你可千萬別透露給其他人知道喔。」

  學生會長如此提醒阿九斗之後,隨即對旁邊三名學生會幹部便了個眼色。這三人立刻圍到學生會長的辦公桌前面。

  「抱歉,你可以離開了。我們早上的事務也是十分繁忙啊。」

  學生會長揮了揮手,阿九斗隨即鞠躬致意,轉身離開學生會辦公室。離去之際,他聽見了三名學生會幹部的喧鬧討論聲。

  「會長,這不就是學園的地圖嗎?」

  「嗚哇!」

  「還有記號標示出前次大戰期間遭到放棄的地點咧……」

  就語調聽起來,阿九斗雖覺得這三人的個性似乎都頗為特別,不過一踏出門口…二人的聲音卻馬上自他耳邊消逝。看來辦公室外好像設下了類似隔音魔法之類的屏障,以避免有心人站在外面偷聽室內對談的內容,但阿九斗卻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絢子並沒前來教室上課,而螢娜也照往例光明正大地蹺了課。

  ——姑且先撇開螢娜不談,我該怎麼處理服部同學的事才好呢?

  在上完第一堂課之後,內心感到不安的阿九斗雖抱頭陷入苦惱狀態,但卻立即發覺走廊上開始傳出了喧鬧聲。喧鬧在與自己無關的地方發生,倒是相當少見的狀況。阿九斗不禁感到好奇而動身走出教室。只見教室外的牆壁前方圍起了一道人牆。

  —那是怎麼一回事呢?哇咧!難不成……!

  阿九斗一走近牆壁,原本擠在現場動也不動的學生們,頓時「唰」地一聲,以相當驚人的速度分別閃避至左右兩側,讓出一條路來。但阿九斗卻沒空對眾人如此懼怕自己的事實感到沮喪,因為他看見牆壁上竟貼著那張地圖的複製版本。

  ——螢娜!

  除了她之外,阿九斗再也想不到其他嫌犯。正當阿九斗傻眼地站在地圖前面時,阿寬馬上快速走到他身邊。

  「大哥!請問這張藏寶圖是什麼東西呢?我看到螢娜她忙著到處張貼這張地圖說。這該不會是大哥所想出來的惡作劇吧?」

  阿寬對他說的話,更證實了這的確是螢娜搞的鬼。螢娜她有辦法變成透明,想要隨便找個好機會偷走地圖,複印之後再放回原處,對她而言簡直易如反掌。

  「哪來的惡作劇啊!」

  阿九斗刻意大聲回答,當然是為了讓週遭眾人都能聽見。沒想到阿寬卻像是得到什麼暗示似地,也跟著大聲再做出回應:

  「不是惡作劇!那意思就是說這是大哥你精心設計的遊戲羅!我懂了,大哥你一定是把寶物藏起來,並在各地安排了怪物鎮守,沒錯吧!然後打算把通過這場考驗的人全都收為部下,我說得對不對?」

  阿寬這番話引起週遭學生們的議論紛紛。阿九斗頓時慌了手腳,再這樣任由他散佈不實謠言下去,只會惹得自己更加頭痛。

  「我才沒做這種事的念頭。」

  阿九斗極力否定,但是阿寬竟再次加大聲量的詢問:

  「那表示大哥你所找到的,並不是一張真正的藏寶圖羅!」

  「話也不是這樣說啦,畢竟我也不曉得它到底是真是假啊。」

  雖然出言加以否定,但由於連他自己對這張藏寶圖也是真假難辦,所以自然無法解釋清楚。

  「真是頭痛啊……」

  阿九斗輕聲嘀咕了一番,但既然地圖已被傳開,他再怎麼抱怨也無濟於事。接下來的課程,即便老師已開始上課,但班上同學們仍然顯得浮躁不安,這樣的情景雖令阿九斗心有不祥的預感,不過他也只能自歎無能為力。

  ——唉,若這只是一場惡作劇,那也就算了。

  然而,事態隨後卻持續朝著更加奇怪的方向發展下去。

  就在午休時間即將結束之際,只見一台有人躺在上面的飛翔擔架,當著跟阿寬一同吃過午餐後正準備回教室的阿九斗面前疾飛而過。那是保健室用來搬運傷患的飛翔器具,在這問時常出現受傷學生的學園當中,只有傷勢嚴重到無法自行移動的傷患,才必須動用到這項器具來搬運。躺在擔架上的是一名男學生,只見他臉色極為蒼白,不斷重覆嘀咕著「我遭到怪物襲擊了……」這句話。

  「這該不會是……」

  阿九斗話還沒說完,阿寬便搶著回答:

  「應該是跑出去尋寶了吧?」

  於是阿寬快步奔出,從追著飛翔擔架而來的湊熱鬧人群當中,找出受傷男同學的朋友,馬上詢問了事發經過,最後再度回到阿九斗身邊。面對這類事態時,阿寬的應對速度實在快得令人咋舌。

  「果然不出我所料,聽說是一個善用飛翔魔法的學生飛出去尋寶,結果變成那副德性被抬回來啦!看來那張藏寶圖是真貨喔……!」

  阿寬顯得十分興奮。

  ——不不不,這種狀況一點都不好啊。

  阿九斗雙臂交抱,不發一語地陷入沉思當中。看到他露出了相當嚴肅的表情,周圍的學生們嚇得到處逃竄,阿寬則因為感到阿九斗好像決定要採取什麼行動而欣喜若狂,只有身為當事人的阿九斗仍渾然不覺。

  除了阿九斗之外,還有一個人跟他一樣,覺得這張藏寶圖有點不太對勁。

  此人正是江籐不二子。

  她表面上是學園頭號美女、成績頂尖的女生宿舍長、以及深受全校男女同學憧憬的公主,私底下卻是個支配慾望極強的黑魔術師。前陣子才為了讓阿九斗成為自己部下而策動一連串好計,結果卻被阿九斗以另一種奇特的形式反將了一軍。

  如今,不二子避開眾人耳目,獨自來到學園的地下迷宮。學園裡在前大戰爆發之際,曾被使用過的廣大地下迷宮中的某間房間,已被她改造成自己專門用來研究黑魔術的密室。若是平常,她總是在想獨處之時,才會跑來使用這問密室,不過今天她前來的目的卻不同以往。在這間密室裡面,隨時部有一顆裝在玻璃瓶裡面的頭顱等待著不二子的出現。這顆頭顱正是不二子使用被喻為『禁咒』的死靈術,成功加以復活的兄長。平常只能充當打屁聊天對象的兄長,今天卻成了她前來密室的最主要目的。

  不二子在進入這問鋪設了天鵝絨毯、充滿一股詭譎陰森氣氛的密室之後,隨即拿出複印的藏寶圖給化為頭顱飄在玻璃瓶內的兄長觀看。

  「這是兄長大人您所寫的東西對不對?」

  「不,我從來沒看過這玩意兒啊。」

  兄長馬上開口回答。

  「這怎麼可能!」

  不二子不禁出聲加以否定,但又馬上閉口不語。因為她的理性十分清楚,就真正的意義而言,死靈術並非一種能夠讓死者復活的魔術,而只是一項能重新播放生前保留下來的紀錄、令死者透過讀取紀錄而做出回答的機制罷了。也就是說,死靈無法說謊。

  「但這明明是兄長大人您的筆跡啊……」

  親近之人所寫的文字,她怎麼也不可能認錯。但是死靈無法說謊,卻也是一條無法顛覆的絕對法則。

  在這個國家當中,幾乎所有人民都接受過某種宗教儀式的洗禮。所謂的洗禮,帶有接受天神管理的意義。這並不單單只是「天神在天上注視著你」的比喻,而是天神確實透過瑪那來保存人類的所有一舉一動。

  「照這麼說來,兄長大人也沒有任何關於這張地圖所記載的地點的記憶嗎?」

  不二子改變問題。

  瓶中的頭顱依舊做出「沒有記憶」的回應。

  ——兄長大人明明是這間學園的畢業生。若此事屬實的話,照理說絕不可能完全沒有留下任何關於此處的記憶才對啊……

  有人設法刪除了兄長的這段記憶……這種事有可能發生嗎?天神對眾人都很平等,因此接受天神所賜的恩惠(也就是使用魔術)本身就是一項開放給世上萬人享受的權利。然而出手干涉天神的所做所為,基本上堪稱是不可能的任務。因為就機制層面而言,對天神動手根本就等同於主動拒絕天神的存在與管理。

  「兄長大人,小妹突然覺得有點頭痛,請容我先行告退。」

  由於不二子覺得事有蹊蹺,岡此再度通過位於地下的秘密通道重新回到地上。她感到頭痛確實也是事實,因為自心海深處甦醒過來的那個矛盾心結,又再次困擾著她的心靈。

  一回到地上,不二子隨即換上一張完美大小姐的表情。熱衷於午休聊天時間的學生們,紛紛對她投以憧憬的目光。不二子一一低頭向他們致意,眾人隨即發出類似歡呼的招呼做為回應。

  雖然這是早巳成為習慣的打招呼舉動,不過當她發現那名女學生時,不二子的動作卻戛然而止。由於她身為女生宿舍的宿舍長,因此自然記得所有女同學的長相。即便無法馬上想起姓名,但不二子至少也已掌握住所有住宿生的容貌;然而她對眼前這名女學生的模樣卻毫無印象可言。

  這名女學生將一頭長髮綁成一條馬尾造型,穿在身上的制服看起來有微妙的時髦感,卻也同時給人些許邋遢的印象,算是一名五官分明的少女,要稱她為美少女也不為過。但之所以會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絲不太協調的氣氛,大概是由於她的眼神及表情都過於直接地表露出內心情緒所致。而不二子也是在反射性地向她點頭致意之後,才察覺到這一點。

  「日安。」

  面對微微點頭致意的不二子,這名少女瞪大雙眼,臉上露出一副撲從內心產生興趣的表情。

  「日安?你這人可真是有趣呢!」

  「哎呀?是這樣嗎?」

  雖然面帶笑容做出回應,然而不二子內心卻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看來除了沒禮貌之外,少女身上似乎還存在著某種足以使人心生不安的要素。

  只聞這名少女放聲呵呵大笑。

  「當然有啊!因為你根本就不適合當個乖乖女嘛!你那無窮無盡的壞心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清楚得很,像你這種人啊,一輩子都沒救囉!」

  「你、你講話真是沒禮貌。」

  不二子雖勉強維持住體面,但仍舊遭到少女散發的氣勢所震懾。

  「啊哈哈哈!所謂的謊話,必須要在穿幫時也不會感到狼狽,才算得上是好的謊話喔!否則就一點也不好玩了啊,江籐不二子!」

  少女始終以天真爛漫的語氣發言,並張開雙手、歡喜雀躍地在原地轉圈。

  「你並不是這是學園的學生,對不對!」

  不二子語帶確認地質問,並快速擺出準備以右手擊發瑪那光球的姿勢,不過對方卻搶先一步往後跳開。

  「我雖然不是學生,但校方已經准許我進入這間學園囉!我說江籐不二子啊,你若只會這樣逃避,不肯表現出真正的自我,到頭來可是會樹立不少敵人喔?像是出現在你眼前的我!」

  被少女這麼一說,即便是不二子也只能費盡心思來維持表面的平靜,以掩飾自己被看破的內心。她收回即將發動的攻擊,帶著始終不變的微笑神情目送少女離去。而少女則以極快的速度飛奔離開現場。

  「江籐學姊,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啊?」

  聽見騷動聲的學生們頗感擔心地聚集到她的身邊,不二子始終裝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樣,伸手托著臉頰,選擇聽起來很像是被害人的言辭做出回應。

  「我也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我猜一定是有可疑人物任意闖進我們校園,我想我應該去向老師們報告此事。」

  之後光是要讓臉上裝出高雅的表情,就讓不二子花費了不少心力。

  同一時間,因身上制服被阿九斗炸爛而拔腿逃走的絢子,則是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地窩在宿舍房間裡。當然啦,一方面是因為對自己在眾人面前被扒光衣服一事感到羞恥,然而事發至今已過了一個晚上,而且昨天晚上吃飯時,也已得到來自朋友們的安慰,所以她對此事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只不過當她一人獨處時,總是會受到一股摸不著頭緒的感情所控制,而變得無法自己。

  「那個笨蛋!笨蛋!笨蛋!」

  她雖然窩在被窩裡睡了一整天,但是每次只要一看見蓋在棉被上頭那件屬於阿九斗的上衣,就會讓她氣得很想動手大鬧一番。既然如此,明明只要別把這件上衣擺在離自己視線這麼近的地方就好了,絢子卻以「房間裡就只剩下棉被上面可以用來擺放這件外套啊」的理由,將自己的行為正當化。

  ——況且我還得想一下,拿外套還他時,應該說些什麼才好呢?雖然基本上還是得感謝他一下,但要是不小心說出了一堆要笨的道謝台詞,今後很有可能又被他瞧不起。況且說真的,我到底該怎麼把這件上衣還給他才好?是該洗乾淨再還嗎?不過只要沒弄髒這件上衣,照理說應該就不成問題才對……

  絢子拿起上衣看了幾眼,並開始翻找內裡是否有髒污的地方。由於這件上衣接觸過自己的肌膚,要是真留下任何污垢的話,那肯定會丟盡白己的臉。

  ——不對,問題應該是有沒有沾上任何氣味才對吧?

  突然對這一點感到在意的絢子,將自己的臉湊到上衣的內裡聞了幾下。

  ——這就是那傢伙的……

  察覺到自己幹了什麼傻事的絢子,彷彿炸彈爆炸一般羞紅了臉頰,急忙將臉抽離上衣。她花了點時間調整自己的呼吸之後,隨即從被窩裡起身。然後以相當驚人的氣勢巡視整問房間的各個角落,並動手到處敲打一番。

  「曾我!曾我螢娜!你應該不在吧!你沒有躲在房裡偷看我吧?」

  她回想起以前螢娜曾變成透明,偷偷鑽進房裡偷窺自己的舉動。絢子花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非常仔細地檢查房裡是否有其他人存在的氣息後,總算恢復了冷靜,並將房門及窗戶通通鎖上,這才擺出正座的姿勢坐在被窩之上。

  隨後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拿起阿九斗的上衣,閉上雙眼,像是緊緊擁抱著什麼東西似地,以雙臂交抱著自己的身體,並緩緩將上衣的內裡湊到自己臉上。

  ——啊……這種感覺……

  此時,學生手冊突然響起了一陣鈴聲。

  「呀——!」

  絢子頓時發出尖叫聲,整個人往上跳了足足一公尺的高度。她急忙確認週遭有沒有其他人在場,看樣子似乎足她太神經質了。她轉頭望向學生手冊,才發現在通訊機能的欄位上,顯示出老家傳來的一封簡訊。絢子「呼……」地歎了一口氣,靜下心來觀看簡訊內容。

  這一看使她瞬問恢復了冷靜。因為乍看之下,這封簡訊的內容雖然十分稀鬆平常,然而實際上這卻是服部一族才看得懂的暗號文章,實際內容如下:

  《照屋家的分子已展開行動,希望你與此人相約於指定地點見面。》

  ——是那傢伙嗎?

  絢子霎時露出了嚴肅的眼神,因為照屋正是與服部家有著長年積怨的族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2 05:51 PM

本帖最後由 ckkd861130 於 2009-1-22 05:52 PM 編輯

  02【那女孩是誰呢?】

  阿九斗心中早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不對,與其說是預感,倒不如說是很單純的推測。而這令他感到不安的推測也很理所當然地化為現實呈現出來。當夜晚來臨,他回到宿舍休息之時,隨即看見傷患接二連三地被送進宿舍餐廳。看樣子似乎是因為入夜之後,保健室只剩下值班人員留守,因此人手不足,根本來不及應付不斷出現的傷者。

  阿九斗、阿寬及可蘿奈原本靜靜地在餐廳裡喝著飯後茶,不過餐廳裡的餐桌卻一張接著一張地被搬到餐廳一角,男學生們則彷彿魚市場裡等著拍賣的鮪魚一般,不斷排列在餐桌上頭。如果這裡真是一座魚市場的話,那今天的漁獲量肯定相當驚人才對。只見被送進來的受傷學生人數持續地增加,而其他身為柯=羅信徒,將來打算成為醫療人員的學生們,則忙著為傷患們進行急救處理。

  「照這情況看來,肯定是尋寶造成的下場吧。」

  阿九斗開口一說,阿寬也跟著點頭同意。

  「大哥,您說的沒錯。」

  「何必為了尋寶這種小孩子氣的事情,而搞得自己渾身是傷咧……」

  阿九斗話一說出口,餐廳內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眾人似乎認定這是一句嘲諷他們的壞話。只見夾帶著憤怒與憎恨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至阿九斗身上。畢竟這間學園的學生們都很尊崇無理、亂來及魯莽行事等概念,並視瞎起哄為無上美德。

  ——糟糕!

  出乎意料的是阿九斗能夠很敏銳地感覺到現場氣氛的變化。於是他從座位上起身,走向一名正在幫受傷的二年級學長進行治療的一年級同學身旁。他竭盡所能地對傷者展現出最燦爛的笑容。

  「其實我也是柯=羅神的信徒,只要你願意教我如何使用治療魔法……不對,就算你不願意教我,我也很樂意協助你的治療過程喔!」

  阿九斗話剛說完,這兩人立刻像是看到了只要遇見肯定會命喪黃泉的蒙古大夫出現般嚇得臉色鐵青,只顧著不斷微微地左右搖頭。

  「你們也犯不著嚇成這副德性嘛,我又不會對你們做些什麼。」

  阿九斗才剛蹲下,負責治療的一年級同學隨即發出「嗚啊啊啊啊!」的慘叫聲,快速往後跳開,而看似身受重傷的二年級學長則邊喊著「沒事了!沒事了!我傷全好了!」邊翻身離開桌面,邊急忙地用單腳跳離現場。

  「這這這……真的很抱歉,總之我不會採取任何動作就是了。」

  阿九斗抽身退開,坐回原本的座位上,並向可蘿奈做出指示。

  「能否麻煩你協助治療在場的傷患呢?」

  「可以啊,反正政府本來就下達了要我依照監視對像之意圖採取行動的指令。」

  可蘿奈腳步輕盈地走向傷患集中的地方。她倒是大受歡迎,在場所有帶傷的學生們,每個人都為了吸引從背在身上的小腰包裡掏出治療道具的可蘿奈到自己身邊、而卯足全勁用力揮動手臂。

  阿九斗眼看可蘿奈一個接一個地動手治療受傷的學生,便在內心暗自判斷,認為如此一來,自己應該也較能輕易地與傷患對談才對。於是他走向離他較近的一名傷者,語氣極為平穩地向他拋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你是被某種東西所傷嗎?」

  聽見他發問的人雖愣了一下,不過隨即露出一副「也不是什麼不能講的事」的彆扭表情加以回應。這是一名人高馬大,八成對自己實力很有自信的一年級同學。

  「嗯,我連狀況都還來不及搞清楚就中招了。那可是個相當強悍的玩意兒呢!」

  「真的嗎?」

  阿九斗一回問,只見不只是他詢問的一年級同學,連在場其他人全都一起轉頭望向阿九斗。一時之間,只覺原本已經消散的微妙氣氛又再度掌控了整間餐廳。

  ——原來如此,看樣子我這句話似乎被他們解讀為「落敗就代表你們實力不足」了吧!其實我只是因為聽見他說「連狀況都搞不清楚就中招」,所以才想問他「真有那樣的怪物存在嗎?」而已啊……

  察覺到這一點的阿九斗,急忙輕咳了一聲,決定重新發問:

  「抱歉,我只是很懷疑你口中的怪物是否真的存在罷了,畢竟遇襲受傷的人數實在多到有點誇張。你們要是同心協力出手,那麼不管是多麼強悍的敵人,應該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吧?」

  「我們並沒有一起動手應敵,而是各自分散開來啊!」

  彷彿想表達「你這人很煩耶」的一年級同學,回答語氣變得很不客氣。

  「意思就是說,人數眾多的你們,卻選擇分批對敵人展開攻擊嗎?」

  「我們才沒有主動攻擊咧!」

  「那就是遭到怪物的襲擊羅?不對啊,你們明明有這麼多人。只要團結起來,不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嗎?」

  阿九斗真的覺得很奇怪,所以才開口發問,而這名一年級同學雖然感到有點暴躁,卻還是出聲回答:

  「我們又不是一群人一同前往尋寶,大家都是各自前往藏寶圖上的地點尋寶的啦!就算是所謂的隊伍,頂多也只是由兩個人組成的小隊罷了。」

  「哦哦,原來如此!」

  阿九斗察覺到某個事實,進而大聲發表感想:

  「『畢竟是尋寶嘛!大家都想搶在別人前面找到寶藏!抱歉,我壓根兒沒發現這一點』要不是因為這樣的利己主意作祟,自然也就不會出現數量如此龐大的傷患了吧!」

  整個餐廳彷彿結冰似地變得鴉雀無聲。

  ——糟、糟糕!我又說出了一段可能被解讀為嘲諷的發書了……

  阿九斗為了挽救現狀,再度發出了週遭眾人都能聽見的宏亮聲音。

  「不不,我是指如果大家可以同心協力,便可以帶來令人滿意的好結果……我只是想表達這個看法罷了。這間學園的學生個個都具有高強實力,不是嗎?只要再找到一個合適的指揮官,相信必能發揮出相當程度的強大力量才對!」

  他話一說完,眼前這名一年級同學似乎已經氣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程度,隨即以酸到不像話的口氣對阿九斗反嗆回去:

  「你很囉嗦耶!就是沒人找得到能夠統合大家的角色嘛!」

  「怎麼會呢,校內明明有個地下排行榜不是嗎?)(要找排行榜第一名來坐鎮指揮……」

  說著說著,阿九斗又突然發現一件事,而且在脫口說出這句話之前,他壓根兒就沒想到這一點。

  ——糟糕,我不就是幹掉了排行榜前幾名高手的傢伙嗎……!

  阿九斗頓時啞口無言。

  這句話自然也惹得週遭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他的意思是說,只要交給他來指揮,咱們就能順利找到寶藏嗎?」

  「他要我們加入魔王大人的陣營底下耶!」

  「喂喂,照這樣看來,這場騷動本身該不會就是魔王大人所設計的花樣吧?一切都只為了營造出遊說我們加入魔王陣營的趨勢……」

  「經你這麼一說,找到藏寶圖的人也是他:而到處散佈藏寶圖的人,不也正是他的女人嗎?」

  事態發展的走向變得愈來愈奇怪,陣陣不算白眼亦不算恐懼的視線投射至阿九斗身上。

  阿九斗毅然地搖頭起身。

  「你們誤會了!就算這樣做,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可言!況且說穿了,我也不過是指出各位的缺點罷了!我並沒有責怪各位的意思,我只想告訴大家,接下來大家可以攜手合作啊!例如各位究竟是遭遇到什麼對手襲擊,只要趁現在將所有人的情報整合起來,相信必能訂出適當的因應方案才對。」

  雖然在這種場合還是想要帥,稱得上是阿九斗改不掉的一個缺點,但他的論點至少也沒錯,因此在一旁嘀咕抱怨的傷患們,也開始試著跟附近的其他人交換情報。

  「那個怪物會化成霧氣,一般攻擊根本起不了作用。」

  「我也被那個怪物襲擊過。另外雖然因為視線昏暗而看不太清楚,但好像有大量類似昆蟲的東西直飛而來,搞得我很難鎖定攻擊目標…」

  「對對對,那堆像昆蟲的玩意兒是攻擊手段,而霧氣則是操縱那堆昆蟲的本體。照這樣說來,根本就束手無策嘛!」

  阿九斗聽見了這類聲音,隨後眾人逐漸開始討論起該用什麼方法來擊敗這名敵人。雖然這次討論的氣氛相當熱絡,不過到最後討論到誰該扮演何種角色的議題時,卻慢慢散發出一觸即發的濃厚火藥味。

  「所以說,只要派誘餌吸引住那准昆蟲不就得了嗎?」

  「那誰要負責擔任誘餌這項工作啊?」

  「想也知道是腳程夠快的人嘛!」

  「笨蛋,自古以來誘餌都是由裝甲厚的人來擔任。」

  「怎麼,難道你想說我的意見不正確嗎?誰是笨蛋啊,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我沒這個意思啦!我是說不同的指揮者,就會指派具有不同特徵的人當誘餌,這才是我要表達的想法啦!」

  「那你說,指揮要由誰來擔任啊?難不成要舉辦一場決定指揮者的擂台大賽?」

  「要是這樣搞的話,結果也只會演變成一場由贏家來決定如何處理寶藏的幹架吧!」

  「搞什麼鬼啊,反正不管選哪種方式,只要現場打上一架不就得了嗎?一出手馬上就能夠分出高下了嘛!」

  全場開始浮現一股濃烈殺氣。對阿九斗而言,這也算是他所一手造成的狀況,因此他認為自己有責任設法排解即將發生的紛爭,進而大聲向眾人吶喊:

  「不不,各位同學!你們犯不著為了這種小事而起爭執吧?那只是一份存不存在都沒人知曉的寶藏耶?況且好像也已經棄置很長一段時間了。如此說來,各位難道不覺得認定這份寶藏本來就不存在,反而是個比較好的決定嗎?反正就算這麼做,大家還是能過著與以往無異的生活嘛!」

  然而這卻成了一段火上加油的發言。

  「這明明是你自己找到的地圖耶!」

  「而且我們是為了要報受傷的仇才決定跟這隻怪物一戰!才不是為了什麼鳥寶藏!」

  傷患們開始大聲喧嚷,而將原本尋寶的目的換成復仇的做法,也讓阿九斗頓時火冒三丈。他認為這群人只不過是對自己的軟弱無力自欺欺人罷了。

  「既然如此,你們就一個一個獨自前往,然後徹底戰敗而歸好了!我跟你們這群不想面對自身軟弱無力的愚蠢貨色已經無話可說了!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能彼此攜手合作啊!」

  任由焦躁情緒控制住自己的阿九斗放聲大吼,由於聲量過大,導致在場所有人均停止了一切行動。

  ——我又闖禍了啊……

  內心雖浮現這樣的念頭,不過事情已發展至此,他也無法半途收回自己的言論。要是能善用現在這個狀況,阻止他們繼續展開尋寶的行動,相信對所有人都是好結果。

  「無能的傢伙就別逞強,不要擅自跑去冒險!真想去的話,至少也得先展現出自己真有足夠的實力再說!如果連這種膽量都沒有,就少在那邊偷偷摸摸、只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而遊走於眾人之間!我想說的話就這麼簡單!」

  最後阿九斗「砰」地猛然拍打桌子一下,結束了自己的演說。雖然內心因為難為情與後悔而直冒冷汗,不過既然已出言挑釁眾人,要是再表現出怯懦態度的話,搞不好會有人趁著晚上就寢之後,設法取走自己的一條小命。於是他挺直背桿,雙眼睥睨眾人,以堂堂正正的態度走出餐廳。

  跟在身後的阿寬則因過度感動而涕洲縱橫。

  「真不愧是我所景仰的大哥!簡直是帥呆了啊!」

  「不不……你想太多了,那只是打蛇隨棍上罷了啊。」

  「您太謙虛了!我懂了!您不是要靠力量統治學園,而是希望促成整座學園自然而然對大哥您產生尊敬之情對不對?再加上您還教育校內所有同學,好讓他們得以自立自強、做出有勇氣的判斷!您的深謀遠慮!實在令小弟我獲益良多啊!」

  「呃……是喔,那直一是太好了呢……」

  失去反駁氣力的阿九斗輕聲嘀咕著說道,阿寬隨即用力點了點頭。

  「是的!我真的很慶幸能夠跟隨在大哥身旁!當然啦,小弟也利用『擴音器』把這次演講轉播給全宿舍的人聽羅!」

  「……除了男生宿舍之外,連女生宿舍也……?」

  「當然!」

  阿寬一臉驕傲地回答。

  ——事情似乎又愈滾愈大了啊……

  阿九斗雖感頭痛萬分,然而結果不管他再怎麼煩惱也無濟於事,因此他決定不再思考此事。

  隔天,阿九斗一大早就收到學生會長發出的呼叫令,可是習慣早起的阿九斗雖然早在收到聯絡時就已經清醒過來,不過發出聯絡的學生會長本人,聲音聽起來倒還是十分愛困的模樣。即便在阿九斗來到學生會辦報到的現在,會長依然雙手拄著辦公桌,邊打盹邊對阿九斗說:

  「抱歉啊,一大早就叫你過來。我聽過你昨天發表的那場演講羅,就是那場情緒激昂的演講啦!」

  由於學生會長以聽不出到底是心情不悅還是睡眠不足的語調發言,導致阿九斗也不曉得該做何反應才好。她明明是個女性,然而身為學生會長的她,外表看起來卻宛如一名格外充滿魄力的任性小子,因此說實話,想從她的表情看出什麼端倪是很難的。

  「真是太丟臉了。」

  阿九斗低頭致歉。

  「不會啊,這樣也好啦。畢竟看到學生們受傷,我也覺得很心痛啊。所以羅,我叫你來不為別的,就是希望你利用今天朝會的時間,以風紀委員長的身份,正式向全校同學發佈禁止尋寶的命令。」

  學生會長邊打呵欠邊說道。

  「正式……嗎?」

  「嗯,風紀委員長其實擁有很大的權限,甚至可以動手懲罰違反條例的學生喔,只不過感覺很像是在執行恐怖政治就是了。況且話又說回來,若依照你昨天所發表的演講內容來看,豈不等於是告訴他們『只要有實力,儘管去尋寶無妨』嗎?這樣實在不太妥當,相信你也很清楚才對吧?」

  「您說的沒錯,我任意發表演講,真是十分抱歉。」

  「嗯,其實也沒關係啦!真要道歉的話,你該對明明說好地圖絕不外洩,卻主動毀約一事道歉才對。」

  「這我也確實該說聲對不起,都是我的管理不妥所致。」

  「嗯,你肯道歉就好羅。因為地圖實際上很有可能是由我們這邊所洩露出去的啊!」

  學生會長露出嘻皮笑臉的表情。

  經她這麼一說,阿九斗才想起他先把地圖交給可蘿奈保管,而可蘿奈從未發生過粗心大意的狀況。如此說來,就代表螢娜是由學生會辦公室裡面偷走地圖的;然而阿九斗並不打算刻意抓出這一點來抱怨。

  「我會藉著這次頒布禁令的行動來負起全責。」

  阿九斗答應學生會長,隨後突然環視了學生會辦公室一圈。

  「其他三位幹部都不在嗎?」

  「哦,她們剛好出去辦點事情,到了朝會時間自然就會回來羅。」

  學生會長一回答完,馬上說她要發送舉行臨時朝會的廣播,便將阿九斗給趕出辦公室。

  

  一小時後,全校學生一同排列於操場上。初、高中共計六個年級的所有學生們全員到齊,這場面確實十分壯觀。阿九斗則與學生會長並肩站在眾人面前。只見人工生物『擴音器』飄浮在操場上的講台正中央上空,正準備將站上講台之人的發言轉播給全校學生聽。

  ——還是不在呢……

  阿九斗梢微看了自己所屬班級·一年A班的所在位置,確認絢子及螢娜都不在場。雖然他知道這兩名女同學都不太敢現身見自己一面,但內心還是相當在意她們的下落。

  沒想到就在他思考著兩人之事的時候,率先站上講台的學生會長竟已快速地向全校學生打完招呼。阿九斗並未想事情想到陷入心不在焉的狀態,但是學生會長竟然只講了一句「各位同學早安,接下來風紀委員長有事情要向各位宣佈。」就結束了發言。

  阿九斗急忙定上講台。照一般狀況而言,若這樣慌慌張張地出現在全校學生面前,任誰都會感到相當緊張才對,然而阿九斗的個性卻不害怕這樣的大場面。他馬上在腦海當中整理好所有言詞,準備在打完招呼之後,馬上切入正題……不過下一瞬間所發生的事,著實令阿九斗也不得不停止發言。

  「紗伊阿九斗!只要證明有足夠實力就可以了吧?那我就不客氣羅!」

  這陣吶喊聲才剛傳入耳中,隨即看見一名女子從並排的學生群當中躍向天際。這是一名留著一條長長馬尾髮型的少女,她在數公尺的上空翻動髮束,整個人旋轉一圈,順勢將右腳伸至前方,並維持著這個姿態,呈一直線朝阿九斗滑行而來。

  「接招吧——!爆裂空中三角踢!」

  她一吶喊,瑪那立時集中於她的右腳腳尖,閃閃發亮的右腳腳尖直衝阿九斗臉部而來。

  ——危險!

  站在講台上的阿九斗往右移開一步,他有十分充足的時間可以做出閃躲的舉動。不過阿九斗立刻發現自己的判斷實在過於天真。因為她在半空中以極不自然的軌道朝著自己滑行而來,這就代表她並非如同表面所見一般,只是從空中向地面墜落,而是在空中快速飛翔。雖然速度非比尋常,但她確實是以自己的意志在控制著飛行的方向。她的腳尖再次瞄準阿九斗顏面,這就是最佳的證明。

  ——以手撥開這一踢嗎?不行,若這樣做的話,又會引發瑪那的暴沖……!

  阿九斗頓時感到不知所措。在這種狀況下,說什麼他也不能再次因為無法控制瑪那而引發大爆炸。但是若不動用瑪那,根本不可能擋下這一擊·

  ——既然如此,乾脆設法在被踢中前的瞬間閃開!

  阿九斗瞬間下定決心,再這樣往左右兩側移動,她的腳尖也只會不斷鎮定自己。那麼唯一的解決方案,就只好利用命中瞬間移開臉部的方法,來避開這要命的一擊。

  「看我的!一擊必中!」

  確信這一踢必能得手的少女放聲大喊。

  然而阿九斗的反應速度卻超乎她意料之外。只見他在即將命中之前轉動頸項,做出將臉偏向一旁的動作,藉此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過閃耀著光芒的腳尖。

  「居然沒中!?」

  少女驚愕地大喊。

  ——成功閃過了!

  阿九斗內心也發出了歡呼聲。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

  噗嚓。

  阿九斗的頭部直接感受到一陣搞笑的聲音及柔軟觸感,他的視野馬上陷入一片黑暗。霎時間,他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雙頰被某種柔軟的物體用力夾住,頭上也傳來一陣好像被某種柔軟布料所覆蓋住的觸感。

  「呀——!這這這!討厭啦!」

  頭上接著又傳來這樣一段尖叫聲,此時阿九斗總算領悟到自己究竟身陷何種狀況之中了。

  答案就是這名少女正跨坐在自己臉上,由於自己依然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因此剛好形成了將這名少女倒扛在自己肩上的模樣。

  「嗚哇!你嘛幫幫忙!」

  阿九斗又無法將少女從自己肩上甩開,只能在原地不斷地跺腳。

  要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肯定是一幕蠢到不能再蠢的情景。不對,甚至用不著搬出所謂旁觀者的角度。簡言之,阿九斗當著全校同學的面,將自己的頭埋入女孩子的裙底,整張臉緊緊抵著少女的雙腿之間,還呆若木雞地佇立於原地不動。

  「紗伊阿九斗,你在做什麼啊!」

  或許是因為無法集中精神操縱瑪那,導致少女並未再度縱身飛起。她一邊巧妙地維持平衡,以免自己摔下去,一邊開口向阿九斗抱怨。

  「明明是你自己先出腳踢我的耶……!」

  「呀!你別說話啦!不然會像是在騷我癢一樣耶!」

  「啊,對不……」

  「就教你別說話了!也不要隨便亂動啦!」

  「我不動就是,麻煩你快點下來好不好!」

  「呀……!可、可是人家好像卡住了,壓根兒就動彈不得啦!我整個人似乎快往後倒下去了啊!」

  「那你別亂動,我設法放你下來就是。」

  阿九斗伸手緩緩抱住少女腰際,先將她抱了起來,讓她雙腳得以鬆開自己的肩頭,隨後維持著抱住她身體的姿勢,準備將她放回自己前方的地面上。少女則擺出以雙腳纏住阿九斗身體的姿勢,緩緩朝下滑落。

  不過當少女的身體開始下降,直到她的臉與阿九斗正面相視之時,她卻突然加強力道,以雙腳緊緊扣住阿九斗的身子,停止繼續往下降。

  「你快點下去好不好。」

  阿九斗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便出聲催促她。眼前這名少女的五官相當分明,要稱她為美少女亦無不可,但或許是因為臉上的表情過於直接地表露出她內心的情緒,導致阿九斗感受到一絲不太協調的氣氛。仔細一看,她正是昨天出言挑釁不二子的那名少女。

  「怎麼了嗎?」

  阿九斗一臉不解地再度開口詢問。

  少女的臉離他只剩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她的呼吸令他覺得有點酥癢。

  「近距離一看……原來你是個大帥哥呢!」

  她邊說邊伸出雙手勾住阿九斗的頸項。由於她雙腳依然緊緊拙著阿九斗的腰際,因此剛好形成了掛在阿九斗正前方的模樣。

  「謝謝你的誇獎喔,能不能麻煩你快點下去呢?」

  阿九斗一臉平靜地對她說。或許是因為這整件事實在太過詭異,導致他的知覺麻木沒有反應;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許也說不定只是因為他那特別愛要帥的個性,不容許他在眾人面前展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總而言之,阿九斗就這麼任由少女以曖昧的姿勢掛在他身上,挺直背脊冷靜地做出回應。

  「你這人真是有趣呢!我問你喔,你剛剛為什麼要那樣閃開我的足擊呢?」

  少女換上了一張簡直跟發現新玩具的小孩子沒啥兩樣的笑容。

  阿九斗為了讓她快點離開自己,邊將臉轉向一旁邊出聲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我考慮到要是正面接下你那一腳,可能會導致瑪那暴沖,引發一陣席捲現場的強烈風暴,我好像天生就擁有過於強大的力量。而當我一發現你能夠自行控制攻擊軌道,便決定利用在被踢中前的那一瞬間避開攻擊。我之所以會閃向內側,是因為如果閃往外側的話,你肯定會整個人向後面直衝而去,我覺得不能害你這一腳形成自爆攻擊,所以才下此判斷的。我都解釋清楚了,就麻煩你快點下去吧。」

  阿九斗言簡意賅地迅速解釋完,豈知這段發言好像反而更挑起了她對自己的興趣。

  「你好厲害喔!居然能夠瞬間做出這麼驚人的判斷!你可是我所碰過第二個讓我感到佩服的男人喔!我該成為哪一個的女人才好呢?如果你有意願的話,要我現場就跟你搞在一塊也不成問題喔……」

  少女開始將自己的腰間緊緊湊到阿九斗身上。由於從正面看過去,她的雙腿之間剛好搭在阿九斗的腰際附近,因此就如同表面所看到的模樣……或許該說這是一個就算辯稱只是誤會也沒人願意相信的下流姿勢。

  「快點放開我好不好。」

  面對這種狀況,阿九斗也不禁感到有點狼狽,於是便動手試圖扳開少女那雙勾住自己頸項的手臂。不過少女的雙腳力道似乎很強,即便扳開雙手,她還是能單靠雙腳的夾力緊緊攀附在阿九斗身上,然後又趁隙重新伸出手臂勾住阿九斗的頸項。

  ——這女孩究竟是怎樣啊……?

  阿九斗為了求助,只得轉眼環視週遭眾人。學生會長面露頗為奇特的苦笑神情,並彷彿向他表達「總而言之,快點完成你的工作啦」似地不斷轉動手腕;另一方面,在場教師們全都看傻了眼,而台下學生們更是早已化為一整片異樣喧鬧聲的海洋。

  「喂喂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該不會真打算在全校同學面前上演十八禁戲碼吧……」

  「不不,搞不好他們正樂在其中呢!」

  「不會吧,雖然裙子遮住導致從這邊看不太清楚,難道那女孩子的裙擺下面沒有穿內褲嗎?·」

  「但就算他真是魔王,這樣搞未免也太過誇張了吧……況且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格外冷靜耶?」

  「你們有所不知,能夠面不改色地跟女人發生關係,才是所謂的壞蛋嘛!」

  「說、說的也是……不過實際上看見他在自己眼前上演這種十八禁戲碼,還真是令身為男性的我不由得感受到一股強烈挫敗感呢……」

  「敢這樣當著全校同學的面搞女人……著實令人望塵莫及啊……」

  ——哇哩咧,這種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阿九斗雖感困惑,然而即便身陷這種尷尬時刻,仍舊無法對女性採取強硬的態度,這就是他的本色。他冷靜地輕咳了一聲,隨即竭盡所能地提高聲量發出吶喊。

  「肅靜!」

  透過『擴音器』增幅的這聲喊叫,伴隨著回音響徹整座操場,學生們紛紛搗住耳朵。阿九斗再次清清嗓子,全校學生為了專心聆聽他的發言而一片靜默。

  「各位同學!我昨天說過『若想尋寶的話,就先展現自己的實力再說』這樣一句話。這位女同學似乎因為相信這句話,而試圖對我下挑戰書。不過,現在我希望各位同學知道,挑戰我不過是一項徒勞無功的行動罷了!」

  原本試圖將少女從自己身上拉開的阿九斗,此時已懶得再做嘗試,就這麼維持著讓她掛在自己身上的模樣,扯開嗓門對台下的同學們演講。這句發言則再度引發學生們的議論。

  「我懂了,原來他想告訴我們,他會用這樣的方法來擊敗我們嗎……」

  「他肯定是動用某種魔法,才把到那名女同學……」

  「原來是在那個時候啊……當他把臉埋入女同學雙腿之間的時候……肯定趁機動了什麼手腳……」

  上述恐怖的謠傳聲,瞬間在學生之間擴散開來。

  ——天大的誤會啊……不,會產生這場誤會也是莫可奈何。因為這女孩實在太奇怪了啦!求求你們理解我的難處好不好!

  阿九斗雖然很想在內心大聲吶喊,然而就算這麼做也不可能讓事態獲得解決。此時唯有盡快完成陳述要點的義務,並快點離開講台,才是上上之策。

  「我以風紀委員長的權限,在此再次頒布禁令,不准全校同學前往藏寶圖所示的地點尋寶!違反者將依罰則給予嚴厲懲罰,請各位同學務必謹記在心!以上,報告完……」

  阿九斗正準備結束發言,但台下學生們卻開始騷動起來。他們針對這種顯然出於單方面的禁令,發出了不滿的噓聲。

  ——若非身陷這種狀況,更少我還可以採用能夠壓住他們內心不滿情緒的發表方式,但以我現在這副德性看來,根本沒有說服力可言啊……

  正當阿九斗苦於應對之際,他身旁突然響起一陣嗓音。原來是少女用上連『擴音器』都能夠清楚聽見的音量發表意見。

  「你怎麼可以收回自己說過的話咧?這樣太沒男子氣概了吧!既然你說軟弱無力的人不准去,那你白己前往尋寶不就得了嗎?」

  此話一出,學生們頓時發出歡呼聲做為回應。

  「沒錯!你自己去受傷就好!」

  「既然你說我們沒啥實力可言,那你幹嘛不自己扛起責任啊!」

  「你可不准自己一個人獨吞寶藏喔!」

  對這一連串夾帶敵意的反應感到困擾,阿九斗不禁轉頭望向學生會長。不料會長卻彷彿像是對他說「隨你高興,我懶得理你」……不對,應該是說「滾開滾開,麻煩你離我遠一點」一般,對他揮了揮手。

  ——反正不管怎麼做,只要能夠達成不讓學生們受傷這個目的,應該就可以了吧?

  阿九斗心生認命的念頭。

  「好,我去。不過其他學生依然禁止接近那張藏寶圖所示地點半徑一公里以內的區域!」

  宣佈完畢之後,阿九斗轉身走下講台。此時少女也總算伸直自己的雙腳站回地上。阿九斗抱著對學生會長拋出「她是誰啊?」這個問題的意圖,伸手指了指這名少女,然而學生會長卻只以聳肩的動作做出回應。

  「你是誰?」

  阿九斗出聲詢問,少女隨即邊晃動馬尾邊轉身面對他。

  「照屋榮子。我原本只是打算開個小玩笑,不過看來今後咱們八成會有很長的一段相處時光。這可是個記住之後,對你有益無害的名字喔。」

  「總而言之,拜託你利用從明天開始的星期六、日兩天時間設法搞定此事。如果搞定不了的話,就算敷衍了事也無妨,我只希望你能順利處理掉這樁麻煩。」

  學生會長展現出始終不贊成阿九斗動身前往尋寶的態度。所以在那場演講結束之後,阿九斗才會被叫到學生會辦公室,並接受來自學生會長的申誡。

  「真是對不起。不論如何,只要能夠查出藏寶地點有怪物或其他會傷人的陷阱,應該就可以了吧?我此行的唯一目標,就是調查這些東西是否真的存在。」

  阿九斗開口回答。

  由於阿九斗察覺到回來的三名幹部(副會長、書記、會計)憤恨不乎地注視著自己,因此才打算辯解一番。

  不過即便聽見阿九斗這番說辭,三名幹部臉上的僵硬表情依然不見變化。她們全都是散發著強大魄力的三年級學姊。副會長的一雙柳眉分外明顯,給人一種狂野的印象。書記的身高則遠比一般女性還要來得高大許多,而且板著一張撲克臉。會計雖然是一名纖瘦的美少女,不過肌膚卻白皙過頭,呈現出不健康的蒼白膚色。

  阿九斗感受到這三名幹部均散發出一股非泛泛之輩的氣息,他雖然不想惹得她們不愉快,然而無論他怎麼解釋,似乎都無法讓三名幹部的心情變好。

  「請各位放心,我絕不會造成任何困擾。」

  阿九斗再次出言保證,此時只聞學生會長欲言又止地發出了「啊——」一聲。

  「呃——我說啊,假設啊,你如果不幸失敗的話,我們會閉口不談此事,你大可直接同來無妨喔!總之,就是這樣啦。嗯,這樣就可以了。」

  學生會長邊以口齒不清的語調對阿九斗說,邊在阿九斗面前點了點頭。

  「我怎麼聽起來覺得會長你好像很希望我最好失敗呢?」

  阿九斗微微側頭表示不解,學生會長則再次點頭。

  「你要這樣解讀我也不反對。總而言之,我個人很希望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你剛剛就應該出聲阻止才對啊。方才會長你不是也故意放任那個奇怪的女孩子在台上撒野嗎?」

  阿九斗有點慍怒地出聲抗議。

  「呃,這個嘛……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不過,我只是覺得出面打斷你的享受似乎不太妥當,所以啦……」

  學生會長支吾其詞地回答。

  「我怎麼有可能在台上搞出那種事?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說真的,那女孩子究竟是誰?在朝會結束之後,她竟然就這麼不知不覺地從我們面前消失了……」

  阿九斗一門氣拋出數個問題。

  此時,只見學生會長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並伸出手指搭住頭上那頂帽子的帽簷。阿九斗雖然不知她這個動作代表何種意義,然而他卻感受到站在會長背後的三名幹部一同發出了明顯的懼怕氣息。

  ——咦?

  雖覺不可思議,不過學生會長卻又立刻收回搭著帽簷的手掌,並一邊以手指敲著辦公桌,一邊神情僵硬地對阿九斗說:

  「那名女孩雖然穿著制服,但並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頂多只能透露這項情報給你。礙於我擔任的職務,有些事情實在是說不得。不過呢,你可以說這是忠告,也可以說是請求,總之,希望你將我接下來所說的話記在心裡,干萬別放任那女孩為所欲為。另外就是要看清狀況再採取行動。因為這世上確實存在著絕對不可挖出來重見天日的真實啊!」

  阿九斗顯然完全無法理解學生會長所說的這段話,以及她所展現出來的態度。即便如此,既然她都搬出這樣類似懇求的語調,阿九斗也只能依言行事。

  「我知道了。」

  阿九斗轉身離開學生會辦公室。但是內心也對學生會長那番奇怪的告誡感受到一絲詭異的氣氛。

  ——我得趕緊準備行李不可,但……

  為了準備旅程需要用到的物品,阿九斗向學校借來了一個備用背包,打開後放在宿舍房間的地板上。不過在思考該裝些什麼用品進去之前,他只能一臉困惑地盯著站在背包旁的兩人。

  可蘿奈及阿寬都說要一起跟去,而且怎麼勸就是勸不動。可蘿奈也就算了,畢竟她是監察員,當發生意外的時候也能成為可靠的助力。問題是阿寬……

  「我也要跟大哥去!如果大哥碰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我有捨身救大哥一命的覺悟……」

  阿寬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的決心,不過阿九斗卻連半句話都沒聽進去,逕自冷靜地陷入沉思。

  ——反正想也知道他一定會跟來,就算再怎麼拒絕也沒用。不過包含那個照屋榮子在內,難以理解的人事物實在太多了……照這樣看來,阿寬或許有可能幫上一些忙,但若碰上與怪物對峙的場面,自己實在沒有自信能夠護他周全,搞不好還有可能害他捲入戰鬥當中……

  阿九斗左思右想地考慮了一大堆狀況,最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能麻煩你幫我把旅行用品打包裝進這個背包裡面嗎?我還得去搞定其他該準備的東西才行。」

  阿九斗對阿寬如此說道。而受到阿九斗請托的阿寬似乎相當感激,一邊涕泗縱橫一邊以十分驚人的速度衝向餐廳,替阿九斗打包這幾天需要的食糧。

  ——接下來……

  這件事需要鼓起些許勇氣來處理,阿九斗毅然拿出學生手冊,啟用念話通訊機能。

  過了三十分鐘之後,阿九斗來到位於學園地下迷宮的某間房間裡面,靜靜地等待約見之人到來。這裡他以前曾經來過一次,同時也是前大戰期間被當成作戰會議室使用的房間。更是與不二子慣用的密室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

  「你膽子還真不小啊,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用什麼臉出現在我面前呢?」

  不二子神情不悅地出現在阿九斗面前。

  「我原本就抱著就算你不赴約也莫可奈何的想法,不過基本上還是很感謝你願意賞臉前來見我一面。」

  阿九斗從椅子上起身,向不二子低頭致謝。

  在之前那場騷動之後,由於學生們全都喪失了與那場騷動相關的記憶,因此全校大概就只有阿九斗與螢娜知道不二子的盧山真面目。當然啦,因為不二子也很清楚這回事,所以才會現身回應阿九斗的約見。

  「你該不會是打算以那件事來威脅我吧?」

  「不,相信學姊也不會因此就屈服了吧?況且說穿了,就算我想揭開學姊的真面目,大家也不見得會相信從我嘴裡所說出的事實啊。」

  阿九斗馬上出聲回答。

  「那麼,你約我來此的用意究竟為何?我可是還沒放棄降服你的念頭喔!」

  表情有點僵硬神情的不二子語帶逞強地說道,然而阿九斗卻很直接地回應她這番話。

  「這我知道。不過我個人認為建立更為普通的關係——也就是單純學姊學弟之間的關係,對你我都比較好喔。」

  「真是笑話。」

  不二子一臉傻眼地交抱雙臂,定睛俯瞰阿九斗。

  「麻煩請你不要小看了我身為黑魔術師的野心好不好,對黑魔術師而言,魔王乃是解放的象徵。只不過我想成為超越魔王的存在啊!」

  「這不勞你操心,我壓根兒就不打算成為魔王。」

  由於阿九斗斬釘截鐵地做出回應,導致不二子露出了有點失望的模樣。

  「那、那你約我見面的用意究竟為何?你識破了我所有計劃,並反過來設下陷阱陷害我……」

  阿九斗並未說出「那都是因為螢娜的古怪行動誤打誤撞所造成的」,反而目不轉睛地直視著不二子的臉。

  「為、為什麼直盯著我看?」

  「我希望學姊軟我使用魔術跟別人打架的方法。先前我又害體內的瑪那發生暴沖,而且我至今仍不知適當的魔術使用方式。光憑學校的課程,根本來不及學會。』

  阿九斗神情認真地說出請求,不二子不禁露出打從心底感到驚訝的表情。

  「所以才約我出來見面?」

  「是的,我認為詢問最習慣戰鬥的人,才是學會魔術使用方式的最佳途徑。」

  阿九斗點頭回應,只見不二子臉上浮現出壞心眼的微笑。

  「搞不好我會藉機把你推進我事先設下的陷阱當中喔!」

  「我雖然也這麼認為,學姊八成會設陷阱企圖害我,但我依然認為向學姊請教是最好的方案。」

  由於他真心這麼認為,且表情真摯地一再重述,反而讓不二子感到有點狼狽。

  「你、你這人未免也太好好先生了吧?還是你打算藉此宣傳自己其實是個好人呢?」

  「不,再怎麼說我也不打算當個如此誇張的好好先生。畢竟有時候我也會把心中不滿的情緒發洩在他人身上。不過若要我說學姊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我個人覺得其實也沒什麼不妥。」

  「這就是我說你是個濫好人的主要原因啊!」

  「不,學姊你誤會了。學姊你的個性不是很惡劣嗎?既抱持著利己主義又信奉力量,然後還處心積慮地想利用他人的力量。若說在這當中真有矛盾的話,那就是學姊不肯相信別人吧!所以學姊才會落得如此膽怯害怕,只能躲在暗中採取行動。」

  「你……」

  不二子頓時啞口無言。

  ——我說得……太過火了嗎?不過這明明就是事實啊……

  阿九斗內心雖覺後悔,但還是為了彌補過失而繼續發言:

  「剛剛我也說過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覺得學姊值得信賴。你想想看嘛,若換成面對一個絕對無法信賴的人,根本不可能為了尋求利益而跟此人來往,不是嗎?所以啦,我覺得只要提出交換條件,那麼雖然算不上是交易,但至少還有機會跟學姊訂下台約才對。假設我要針對希望學姊敦我魔術一事來提出交換條件的話,那麼我所提供的條件,就是我絕不會主動出手攻擊或加害學姊,不知學姊意下如何?相信學姊如此工於心計,應該是很樂意接受這項條件才對……」

  阿九斗一口氣講完這一大串話,不料不二子卻焦躁地「砰」一聲伸手猛然拍打眼前的桌產。

  「虧你還講得出這堆彷彿看透他人內心世界的台詞呢!」

  ——我只不過是因為你自稱自己是個壞蛋,所以我才以壞蛋的角度來誇獎你耶……況且說穿了,每個人還不都是事先進行過像這樣的分析之後,才與身旁的人建立起所謂的人際關係嗎……

  阿九斗交抱著雙臂,面露困擾的神情,但他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事情只會變得沒完沒了,因此他低頭向不二子致歉。

  「我為自己的失禮發言向學姊道歉。不過我個人也是甘冒風險前來見學姊一面。況且,你不是很想將我收為你的部下嗎?而我現在正主動準備成為你的學生,你也算是達成目的了吧……」

  「你、你那種說法是什麼意思啊你!」

  不二子發出了尖銳的嗓音,緊接著又用力拍打桌面兩下,繼續對阿九斗破口大罵。

  「好好好!我答應教你用魔術跟別人打架的方式,這下你高興了吧!我馬上、當場、幫你上課!相對地,要是你的小命半夜被我取走,那可千萬別怨我啊!你這個惡魔!魔王!」

  ——雖然順利達成目的,不過好像也惹火她了……

  阿九斗不禁聳了聳肩。

  「那個……只有一件事想麻煩一下……」

  「什麼事啦!?」

  「就是啊……能不能拜託你別開口閉口都叫我魔王啊……」

  「我偏要叫!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確實具有成為魔王的才能!」

  不二子三度伸手拍打桌子。

  隨後不二子要求阿九斗打開他的學生手冊,一不意阿九斗記下她所講的重點。

  「所謂的魔術,指的就是讓體內的瑪那與大氣中的瑪那產生反應,進而引發超常現象的動作。目前為止應該沒有問題吧?而體內的瑪那會對腦內電流有所反應而產生流動,這也是很簡單的原理。那麼,若說到瑪那的動向是由何種力量所決定,答案就是天神。由於能量是由中央發電所注入大地之中,因此瑪那的動向與能量的動向截然不同,換句話說,或許該以『瑪那的程式機制由天神所控制』這種說法來解釋較為恰當吧!」

  阿九斗也曾在課堂上聽過上述解釋,但不二子接下來要說的,卻是阿九斗至今只有些許模糊概念的知識。

  「天神決定瑪那的動向。瑪那看似萬能,實際上卻受到這條法則的束縛。如此一來,天神就成了使用魔術之際的問題所在。所謂的天神,乃是透過瑪那,隨時監控人類腦部活動,並持續留下活動紀錄的存在。若以簡單一點的說法而言,這就是天神及其存在意義。所以要把天神視為一台電腦,或是認定為能夠成為信仰對象的人格,端賴你個人的自由意志去決定,只要人類的感情受到天神監視,那麼自然有可能讓每個人依照他們的行為獲得不同的恩惠。雖然這些紀錄從未公開,但說穿了其實也可以認定天神祇不過是利用魔術的便利性為誘餌,來強制世上眾人採取善良行動罷了。柯=羅神視慈善活動為美德,斯哈拉神則視勇猛果敢的行動為美德,雙方信徒也會因而變得較擅長使用符合其教義的魔術·」

  也就是說,世人出於純粹信仰天神而採取的敬拜舉動,實際上只是受到政府高層的系統化管理罷了。話雖如此,政府高層卻並未刻意隱瞞住天神其實就只是這種玩意兒的情報,這只不過表現出世上有太多人並不想把單純的信仰想得這麼複雜。畢竟研究宗教神學的學者們全都知道這回事;而不是學者卻具備相當程度知性的人們,也會「刻意」做出合乎宗教規範的舉動,因為這樣一來才能讓他們的生活因魔術而變得較為便利,對他們本身也是極為有利的選擇。

  「所以這間學園的畢業生所追求的目標,自然就是最終能夠成為對上述所謂天神『機制』直接造成影響的祭司這項職位。然而黑魔術師的存在,目的就是為了反對祭司。換句話說,我們黑魔術師的訴求乃是反對這類的『制度』,並提倡純粹的人性復古概念,至少組織化起來的黑魔術師們都會依照此理念採取行動。當然啦,就另一方面而言,黑魔術師當中也有許多純粹喜愛犯罪的不法分子,這倒也是個不爭的事實就是了。」

  聽到這裡,阿九斗插嘴發問:

  「照你這麼說,那魔王又是什麼東西呢?」

  「你連你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啊?不對,八成是因為沒人肯主動告訴你吧。在這個國家出生的小孩,不是都必須接受洗禮嗎?那是天神所賜下的契約,如果沒有執行這道手續,將來就無法使用魔術。而那些不小心遭到遺漏而未接受洗禮的人,日後將再也無法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世上。據傳過去的魔王也對此事感到疑惑,而這也不是一項特別受到政府隱瞞的情報,只是沒人對這份情報感興趣罷了。」

  「照你這麼說,洗禮跟使用魔術又是如何扯上關係呢?」

  「每一種魔術需要擁有各自的使用資格,擅自使用將視同犯罪行為。不過這並不代表人們無法使用這種魔術,這樣你可以理解嗎?例如原本需要執照才允許使用的飛翔魔法,但在這間學園當中,每個學生都可以自由練習使用飛翔魔法。同樣的狀況也能套用至『禁咒』這種魔法上。雖然沒有取得資格就無法使用,然而當擁有資格之後,只要設法欺騙天神,要使用禁咒就絕非不可能。你也可以說黑魔術師就是刻意採取隱瞞舉動的一群魔術師。然而使用『禁咒』這項行為本身還是會被天神看在眼裡,因此即便擁有使用『禁咒』的資格,又有辦法順利瞞過天神,但只要一動用禁咒,肯定會跟著受到天神所降下的懲罰。簡言之,使用黑魔術愈是頻繁,施術者就會變得愈加虛弱。」

  「既然如此,那堅持身為黑魔術師,不就是一件很沒意義的事?」

  「是的,所以黑魔術師曾試圖擁有只屬於黑魔術帥一派的天神,擁有一名自由的天神,一名不會禁止信徒做任何事的天神。」

  「那名天神呢?」

  「不存在了,早已在前大戰當中遭到破壞,再度創造出那名天神,乃是所有黑魔術師的夢想。所以也有黑魔術師設法要讓大祭司失足墮落,因為這世上只有大祭司及他周邊人士擁有足以創造出天神的豐富知識。」

  「原來如此。」

  阿九斗點了點頭。到此為止,不二子已徹底將一整年的上課內容簡略描述過一遍。

  ——話雖如此,我總覺得黑魔術師其實也只是一群在要任性的人而已嘛……照這麼看來,既然雙方思想差距這麼大,相信我未來應該也用不著成為所謂的魔王才對吧!

  接著,不二子開始觸及核心話題:

  「接下來,我要開始講述你想知道的打架知識。之所以要先說明方纔那些原理給你聽,是因為接受過哪位天神的洗禮,與個人精神傾向所衍生出來的拿手魔術類型,將會組合成為一個人所具備的魔法個性。」

  不二子伸出手指,在阿九斗的學生手冊上畫圖。她畫出四條交錯的直線,描繪出一顆星形圖案,同時也形成了一幅擁有八個頂點的炬陣。隨後她又依順時針方向在八顆頂點上方寫下一些字眼。

  『幻覺』、『治療』、『念動』、『爆發』、『心靈』、『操具』、『宗教』、『變化』。

  「這就是依照精神傾向所衍生出來的八種拿手魔術類型。正如這個炬陣所示,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同時精通某個頂點及位於對角線位置的兩種魔法系統。擅用幻覺魔法的人,對心靈魔法肯定相當沒轍。透析自己的拿手類型,就是提升魔法實力的最佳訣竅。」

  「那麼學姊擅長的類型是?」

  「我擅長變化系魔法,也就是利用瑪那來改變物質的組成結構。製作藥物或讓身體構造產生劇烈轉變,就是變化系魔法的拿手絕活。只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已將能力特化至製作藥物這個範疇上面就是了。重點是,依照這個炬陣,我已經事先瞭解到我拿爆發系的魔法沒轍,這才是最重要的。雖然在課堂上會學習所有系統的魔法,不過碰到打架場面的時候,就該將自己最不拿手那一系魔法全部割捨掉,因為用了也毫無效率可言。照你的情況看來,顯然與我剛好相反,你肯定是個擅用爆發系魔法的角色。」

  「這麼說來,我只要將爆發系魔法當成主要攻擊手段就可以了吧?」

  「一點都沒錯,既然你已有此認知,接下來就只要透過實際演練來加深印象就可以了,不過看來你好像連這點時間都沒有,所以……」

  不二子掏出一把怎麼看都只能稱之為手槍的玩意兒擺在桌上。

  阿九斗頓時露出一張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是什麼?」

  「能將瑪那注入子彈裡面的詠唱槍。這些子彈事先均已填滿瑪那,可在擊發後發揮出瑪那所具備的效果。雖然是一項人人都能使用的武器,不過善於控制瑪那的人若能事先調整子彈內所裝填的瑪那種類,便可讓這把武器發揮出各式各樣不同的效果。」

  不二子隨後又將子彈陳列於阿九斗面前。

  「學姊隨時都把這玩意帶在身上嗎?」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這樣做應該算是違法行為吧。」

  「在這間學園當中,攜帶武器並沒有受到法律限制。況且校內所有學生都有能力使用比這項武器更加危險的魔術啊。」

  不二子打開這把詠唱左輪手槍的彈匣,簡單地將使用方法實際操作一遍給阿九斗看。

  此時,兩人的對話產生了一小段空窗期。阿九斗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件令他感到很在意的

  「對了,學姊是女生宿舍長對吧?」

  「是啊。」

  「那麼,請問學姊認識一位名叫照屋榮子的女學生嗎?」

  「不,我不認識……她該不會就是今天朝會之時,在講台上跟你上演下流戲碼的那名怪異少女吧?」

  不二子臉上表情頓時為之僵硬。

  「學姊知道些什麼關於她的事嗎?連學生會長都宣稱不認識她,但是言談之間卻又透露出好像知道她一些相關情報的態度,甚至還建議我要對她提高警覺……」

  聽阿九斗這麼一說,不二子隨即露出沉思的神情。

  「我也莫名其妙地受到她的挑釁,而對這名女孩感到有點在意呢。」

  「學姊遭到她出手襲擊嗎?」

  「不,她只是出言挑釁我罷了。真要說存在於你我之間的共通點,八成也就只有那張藏寶圖而已吧……」

  不二子雖脫口說出心中想法,卻馬卜暗叫一聲「不妙」,而急忙閉口不語。只不過阿九斗並未漏看她的反應。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學姊知道關於那張地圖的情報嗎?」

  不二子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陰霾。

  「沒、沒什麼……我只是懷疑那張地圖會不會是我那已過世的兄長生前所畫的罷了。」

  「那……」

  「結、結果並不是。因為兄長說不是他畫的啊!」

  「咦?但學姊你不是說你哥哥已經過世了嗎?」

  「當然是靠死靈術問出來的啊。你忘記了嗎?我可是個黑魔術師喔。」

  不二子開口回答之時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點逞強的感覺。先前那種桀騖不馴的氣勢已不復見。

  「我記得死靈術確實能使被施術之人無法說謊,沒錯吧……?抱歉,你哥哥過世一事,肯定讓你覺得很心痛吧?我還讓學姊親口說出使用了死靈術,真的很不好意思。」

  阿九斗察覺到不二子的表情變化後開口向她致歉,不料她情緒卻有點失控,扯開嗓門大吼:

  「沒這回事!他是個差勁透頂的男人!這個玷污了家門威信的敗類!雖然我腦中留有小時候時常跟他在一起的記憶,但那一定是因為那個男人是個下流到極點的蘿莉控!如果他還活在這世界上的話,應該已經成為一個可怕的性犯罪者了吧!」

  ——既然這麼在意家門威信,那你又何必非得成為一名黑魔術師不可咧?

  阿九斗內心雖有此念頭,不過並末講出來,而是換了另一個話題。

  「總而言之,那名叫照屋榮子的女孩著實令人有點擔心呢。但我對女孩子又無法採取強硬態度……」

  此話一出,不二子馬上露出挾帶強烈怨恨的白眼直瞪阿九斗。

  「嘴巴上這麼說,但我怎麼覺得你對我的態度好像格外強硬呢?」

  「呃……這是因為……學姊你是個壞人吧?事到如今,你應該不會還抱著期待,希望我能溫柔地對待學姊你吧?」

  阿九斗不加思索地如此回應,不二子隨即將詠唱槍遞至阿九斗面前,並語帶顫抖地對他說道:

  「我討厭敢違抗我的男人,也很討厭雖然願意服從我,卻毫無實力可言的軟弱男人……」

  「真是抱歉,請原諒學弟剛剛的無禮發言……」

  阿九斗伸出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詠唱槍。

  阿九斗選擇在校舍後方的樹林試用詠唱槍,狀況相當良好。他馬上就學會了讓置於遠方的鐵罐爆炸的技巧。由於可以靠自己的意志來控制子彈軌道以及引爆時機,因此使用起來十分順手。威力也跟動用體內瑪那之時截然不同,能夠將爆炸半徑限定於一定的範圍之內。自從入學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獲得能夠自行控制威力的武器,這讓阿九斗感到安心許多。

  另外,先前交代的行李準備工作似乎也已宣告完成。只見阿寬背著一隻巨大背包來到校舍後面,可蘿奈也跟著一同出現。

  「大哥!為求慎重起見,我準備了能夠度過一周露營生活的行李喔!」

  「謝謝……不過我覺得把這堆行李分成兩份不是比較妥當一點嗎……」

  「說什麼我也不能讓大哥背起行李!這點小事就交給小弟我來負責吧!」

  「是無所謂啦,但看到你這樣興高采烈地白忙一場,我也會很頭痛耶。」

  「您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反正我白忙慣了!」

  「是喔……你覺得好就好啦。咱們馬上動身出發吧。」

  阿九斗話一說完,可蘿奈隨即開口提問: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了喔?不是要等到明天再出發嗎?」

  「我決定提前行動,我想趁著沒人發現之際,快點啟程前往目的地。況且要是真被人發現的話,豈不是會害事情變得更麻煩嗎?」

  阿九斗話語方落,頭上立即傳來一陣回應的嗓音。

  「被誰發現會害事情變得更麻煩啊,紗伊阿九斗!」

  阿九斗大吃一驚,不由得抬頭望向頭上。赫然看見照屋榮子正站在樹梢上,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內褲被看得一清二楚……不對,應該說她彷彿故意要讓下面的人看見似地,擺出了張開雙腿的抬頭挺胸姿勢。

  「你是……」

  阿九斗原本想接著講出「誰啊?」這兩個字,不過內褲逐漸從頭頂逼近自己的光景,令阿九斗頓時啞口無言,原來是榮子縱身從樹上跳了下來。她在空中轉動身子,以跨坐姿勢漂亮地降落在阿九斗的肩膀上頭。

  「喂,你不是說好要帶人家一起去嗎!」

  榮子語氣興奮地對阿九斗說。

  「我怎麼不記得我有答應過……」

  「就算你沒答應,我也要跟你去。沒關係吧?」

  榮子開始用自己的內褲摩擦阿九斗的後腦勺。

  「喂喂喂……」

  阿九斗雖口齒不清地發出聲音,不過阿寬卻脫口鋼出了更加激烈的抗議言辭:

  「給我離大哥遠一點!你這個賣淫婦!」

  「賣淫婦可不是用來罵人的話喔!況且我本來就有權決定要不要跨坐在這人的肩上,這又干你什麼事!」

  「你哪有什麼權利決定啊!大哥可是只屬於我的大哥耶!」

  「你是同性戀嗎?不過這傢伙可不是GAY喔。看清楚羅,因為只要我這麼做,他臉頰的溫度就會跟著上升呢!你看、你看。」

  榮子不斷扭動緊貼著阿九斗後腦勺的腰際。

  雙耳被彈力十足的大腿這麼一夾,阿九斗也不禁感到自己的臉頰逐漸泛紅。

  「你、你別鬧了啦……」

  縱使身陷這種尷尬場面,還是無法對女孩子採取強硬態度,正是阿九斗之所以為阿九斗的特性。同樣地,阿寬也只是在一旁不斷叫囂,並未直接出手觸碰榮子。

  「求求你帶人家一起去嘛!就算你說不要,我也會跟去就是了。」

  「絕對不准你跟來!」

  「你饒了我好不好?說真的,這一趟旅程可能會遇見危險場面耶……」

  「人家不管啦!」

  就這樣在原地吵吵鬧鬧了數分鐘之後,可蘿奈突然拋出一句話。

  「再怎麼討論也無法得出什麼結果,況且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今天何不乾脆先在這裡露宿一晚再說呢?」

  於是阿九斗一行人便就地搭起帳篷露營。

  ——等一下,我幹嘛在學校後面的叢林裡搭帳篷過夜啊?

  一直等到鑽進帳篷裡躺下來休息之際,阿九斗才突然想到這一點。由於榮子也早在不知不覺當中從他眼前消失,因此阿九斗悄悄鑽出帳篷,試圖利用深夜栘動來逃離榮子的糾纏,不料卻馬上看見榮子從樹叢後方現出身影,阿九斗只好放棄深夜行動的念頭。

  ——這表示她正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嗎?她看起來又不像是人造人,想來八成是受過熬夜訓練吧……她究竟是何方神聖啊,真是夠了……

  認命的阿九斗決定回到帳篷內倒頭大睡。

  隔天早上,阿九斗一大早就起床叫醒阿寬,並出發前往藏寶圖所示地點…(這是因為在學校後面的樹林裡露營的行為實在蠢到不像話,阿九斗說什麼都不想讓其他學生看見這一幕。)

  同時,接到父親傳呼令的絢子,則彷彿擦身而過一般,在同一時間回到校內。

  她從父親口中得知照屋榮子成為公儀密探,隻身潛入學園的驚人事實。只是連父親也說不曉得她到底身懷何種任務,以及背後究竟是何人指派的就是了。

  服部與照屋兩大家族之間,存在著一段難以化解的宿怨。同樣身為斯哈拉信徒,卻因為對教義的解釋有所不同,而陷入長期紛爭的狀態。服部家為了鞏固國防,選擇了平時便積極參與政治運作的道路;不過照屋家卻認為參與政治乃是怠惰之舉,並視奉獻一生磨練自身武技為值得崇尚的美德。

  ——她會潛入我們學校,目的自然是……

  絢子腦中第一個想到的,當然就是阿九斗。一心只想盡快趕回學校的她,在飛行公車尚未營業的清早時分,便自行回到校內,並連忙衝向阿九斗房間的窗邊,然而她一眼便看出阿九斗並不在室內。因為窗簾呈現開啟狀態,床鋪也整理得十分乾淨。

  「他出門了?這麼一大清早?」

  絢子回到女生宿舍,敲了敲螢娜房間的房門。雖然沒有任何回應,但由於螢娜並未鎖上房門,所以絢子一轉動門把,門扉隨即應聲開啟。

  一走進塞滿佈偶及零食空袋的房間,絢子馬上看見沒有被敲門聲吵醒的螢娜,依然躺在床上睡著大頭覺。

  「抱歉,一大早跑來吵你……」

  絢子伸手輕輕搖了她幾下,螢娜跟著說出夢話。

  「這麼多越光米,人家再也吃不下去了啦……」

  「為什麼是越光米啊?」

  「不過如果換成牛奶皇后的話,那人家就願意再吃一點……」

  「別再說這些沒人聽得懂的夢話,快點醒過來啦!」

  絢子又使勁搖了幾下,螢娜好不容易才從床上起身,並伸手揉了揉雙眼。

  「現在是早上?還是晚上?」

  「早上,抱歉,這是緊急事態。你知道紗伊阿九斗跑哪去了嗎?」

  「嗯?小阿他出門了啊。」

  「去哪?」

  「去尋寶。」

  「這算啥?小孩子遊戲啊?」

  絢子不禁開口回問,因為絢子並末親眼目睹先前那一連串騷動。

  「不是啦,是真的唷!有海賊寶藏沉眠在這間學園當中喔。只有真正有勇氣的人才能夠找到寶藏……」

  「別再瞎掰你那堆可笑的妄想!快點告訴我真正的事實!」

  「我說的都是事實啊……那一定是吉德船長的寶藏。他雖然選擇在這間學園為他偉大的航海歷程畫下句點,聖今已過了整整五十年時光,但這段期間卻從來沒人找到他的寶藏……」

  「這裡一直都是陸地耶!」

  絢子放聲大叫,隨後她自認找螢娜詢問是錯誤的選擇,便為了找尋可信度更高的人而衝出螢娜房間。結果她一直到了早餐時間,才收集到較為像樣的情報。

  「那個笨蛋嗎?為了表示負責而前往尋寶啦!」

  「他還跟一個奇怪的女生在一起喔……不是螢娜,我記得好像是一名長髮女孩,而且之前從沒看過那個人呢。我們學校真有那樣一名學生嗎?會不會是畢業的學姊呢?」

  「管她是誰,總之他們倆簡直如膠似漆呢!」

  「因為他們居然在朝會時間上演那種……嘻嘻嘻嘻嘻……!那種場面實在有點難以啟齒呢……」

  「你就說嘛,他們就那個了啊,就是那個嘛!」

  「而且是在朝會時間喔。很難以置信對不對……超死相的啦……!」

  這一段只有女孩子參加,且壓根兒沒有任何修飾的對話,其誇張的發言內容令絢子聽了瞬間差點失神昏倒。

  ——這、這算什麼……紗伊阿九斗!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而跟他在一起的那名女孩,該不會就是榮子吧?

  結果絢子在吃完早餐、取得藏寶圖、打包好行李之後,無視風紀委員長所發佈的禁令,為了暗中追查阿九斗一行人下落而動身出發之際,已是將近中午時分的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2 05:54 PM

  03【三項關鍵物品】

  

  先前跑來尋寶的學生們之所以全部都去過同一個地方,乃是因為在那張藏寶圖當中,就只有地下納骨堂算是最容易立刻查出所在位置的地點。

  「換句話說,另外兩個地點雖然附有標記,但卻由於範圍過於寬廣,所以無從判斷出正確位置,是不是?」

  「是的,這邊是森林,而另一邊則是一座老城鎮。」

  阿九斗一邊交互對照藏寶圖與學生手冊所播放出來的校園腹地航空影像,一邊向阿寬確認狀況。

  「然後,因為這座地下納骨堂面積夠大,所以才能輕易鎖定確切位置是吧?要找出其他兩個地點到底在哪,確實是有點費時費力呢。」

  阿九斗以手指標示出地下納骨堂的位置。正上方剛好是一座小小的公園,而在公園裡有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據傳只有在舉辦悼念前大戰陣亡官兵的紀念典禮之時,才會開放—般民眾進入地下納骨堂。

  「再加上這段字句……」

  《為了大和望一郎》

  在地圖上的標記下方,附有這樣一排小小的文字。由於其他兩處的標記底下都沒有附上任何文字,因此無論如何都非得先前來此處不可。

  「大和望一郎這個名字,大概也是某位戰死官兵的姓名吧。」

  「在納骨堂那裡有許多埋藏了骨灰罈的墳墓並排在一起,如果能夠找到這個名字的墳墓,或許就能在那座墳墓附近找到什麼提示吧。」

  阿寬點了點頭,旁邊卻有人不斷發出哈哈笑聲打斷兩人對話,此人正是榮子。

  「簡直像個笨蛋一樣。明明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了嘛!」

  「如果不加以確認的話,該知道的事也會變得完全不知道啊!」

  阿寬破口大罵。

  沿路上兩人一直維持著這種調調,阿九斗對此狀況也感到十分頭痛。

  「但說真的,要是望一郎沒死的話,那可怎麼辦啊?」

  「我才想叫你別再開口講出那些蠢話咧!如果找不到骨灰罈的話,當然只能認定這是一個帶有不同意義的提示,並設法找出真正的線索啊!」

  眼見榮子與阿寬的爭論似乎還會持續上演好一段時間,阿九斗只得說了聲「你們看」,並伸手指向前方。

  「已經可以看見那座公園羅!」

  一行人在中午之前便抵達了第一個目的地。

  他們穿越大門。這座公園似乎沒人會來定期打掃,只見紅磚瓦徹成的道路隨處都長滿了雜草,樹枝也恣意朝四面八方伸展開來,讓週遭一帶呈現出一股陰鬱氣氛。雖然在屋簷底下擺了幾張板凳,形成了一個類似休息區的地方,不過由於該處也沒人打掃,因此眾人都敬而遠之。

  「看起來好像只有在舉辦紀念典禮的時候,才會派人打掃這個地方呢。」

  「因為戰爭是發生在一百年前的事件,也難怪這裡會如此荒廢吧。」

  阿九斗出聲回應,這次則換阿寬伸手指向前方。雖然同樣無人管理,不過唯有此處還存在著一間看起來比較乾淨的建築物。牆上刻有『大戰紀念館』等字樣,透過窗戶可看見裡面展示著一些繪畫及當時的軍服等物品。看樣子只有這間紀念館能夠得到一年頂多就這麼一次打掃的待遇。

  「通往地下的入口就在那間紀念館裡面啦!」

  過去似乎參加過紀念典禮的阿寬開口說明,並走在隊伍前面打開紀念館大門。雖然通過大門馬上往右轉,便可進入展示室,不過若筆直往前走到底,則會看見另一扇斗大門扉。

  「那扇門後面就是樓梯喔。」

  「這表示咱們有可能突然遭受到怪物襲擊是吧?那就提高警覺前進吧!」

  阿九斗吩咐阿寬放下行李,並轉眼望向榮子,正準備開口要她在這裡等待時,不過她卻搶先一步挽住阿九斗的手臂。

  「想也知道人家要跟你一起下去嘛!」

  被她這麼一挽,阿九斗也很難再對她說出「不准跟來」這句話。

  「……好啦好啦,總之拜託你別這樣一直黏著我好不好?畢竟待會兒遭遇到危險場面的可能性著實不低啊。」

  ——話雖如此,總不能害女孩子受到任何傷害啊……

  阿九斗內心邊覺得困擾,邊伸手探入口袋,預先握緊詠唱槍的槍柄,再以另一隻手打開通往地下納骨堂的門扉。

  這條通往地下的樓梯寬度約可容納五、六個人同時行走,而且每隔一定距離便設有照明用的燈具,感覺實在不太像是通往比學園地下迷宮還要深入的地底區域。但由於樓梯的距離很長,所以感覺上也不禁讓人聯想到是否已走到相當深邃的地下區域。

  走完這段漫長樓梯之後,一個十分寬敞的空間頓時在眼前擴展開來。大小幾乎等同於一座足球場,天花板也相當高聳,高度甚至足以容納一棟五層樓高的建築物。而天花板頂端雖然也裝設了照明燈具,不過亮度卻無法清楚地照亮下方的空間,導致阿九斗等人所處位置的前方顯得頗為昏暗,無法看清到底有什麼東西。地板則是一片看似人工車皮的綠地,地面上可看見許多小小正方形盒子,很有規律地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放眼望去,也就只能看見這些小盒子。當眾人一起踏上形成格子狀的人工草皮部位之時,才知道眼前這些小盒子乃是樹脂製成的正方形墳墓。由於每個正方形小盒的邊長大約才三十公分左右,就代表有許多人埋骨於此。而且每個小盒子上頭都刻有姓名,看樣子是依照日文五十音的順序排列而成。

  「數量雖然很多,不過照此情況看來,我們應該能夠馬上找到那個名字吧。」

  阿九斗話一說完,便開始找尋「大和」這個姓氏。由於入口附近是「」行,因此「」行八成位於另一側。(譯註:大和的日文發音為YAMATO。)

  「假設真有襲擊人的怪物或陷阱存在,那它們大概會潛藏在納骨堂深處吧。」

  阿九斗讓榮子及阿寬跟在自己身後,邁步往前推進。往深處前進一段距離後,隨即看見地板上留下了從入口那邊無法發現的污垢及損傷,這些正是曾有人在此進行過戰鬥的證據。一些沾有鮮血的布條等垃圾遺留在地上。

  「真是夠了,居然把這裡搞得如此髒亂。難道他們都不懂得尊重死者嗎?」

  阿九斗輕聲嘀咕,不料榮子竟由衷感到不可思議地發出了「什麼……」的一陣叫聲。

  「你為什麼說出這種話啊?你不是魔王嗎?還談什麼尊重死者咧?」

  「我現在既不是魔王,將來也不會成為所謂的魔王。」

  阿九斗馬上斬釘截鐵地開口回答,榮子聞言卻搖了搖頭。

  「這樣一點都不好玩啦!不好玩就太不像話了啦!你為什麼總是要把事情搞得如此無趣啊!」

  「因為我個人很討厭這種一閃而逝的感覺與想法。」

  阿九斗也覺得彷彿遭她從另一種很奇怪的角度出言責備自己,因此內心覺得有點不太高興。

  「這樣怎麼行咧!你如果不肯成為魔王的話,豈不是會害我無法喜歡上你嗎?你若無法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小心我會翻臉背叛你喔!」

  榮子縱身蹦向前方,身形輕巧地轉身回頭,像是鬧彆扭似地伸手扯開自己的嘴巴,發出「咧……」一聲。她的動作看起來就跟小孩子鬧脾氣時的動作一模一樣,使得阿九斗覺得十分困惑。

  ——還背叛我咧,我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同伴啊……不對,應該說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早就遭到你的背叛了,但我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你為什麼要一直糾纏著我啊?」

  阿九斗開口詢問,不料榮子這次卻突然大發脾氣:

  「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嗎?因為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嘛!」

  「你先等一下,我跟你之間並沒有什麼關聯可言吧?」

  阿九斗聞言也不禁為之一愣。

  「對啊!所以朝會時所發生的事,就是咱們的第一次接觸羅。這樣有什麼不可以嗎?只要看過一眼便可知道許多關於那個人的事情,有時候就是能體會這樣的感覺嘛!』

  「我也知道的確有那樣的感覺存在,但你不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對嗎?」

  「什麼對不對的,不用顧著講究這種小細節啦!為什麼你會這麼在意這種小事啊?」

  「是因為每個人都瞭解,若是想度過平靜安穩的日子,重點就在於每天不吝付出追求這種生活的努力。正因為你的所做所為會造成他人的困擾,所以我才會說你不對啊。」

  阿九斗正經八百地回應,榮子卻更像個氣急敗壞的小孩子一樣又叫又跳:

  「這樣不對!這樣根本就不對嘛!虧我還聽說你是個魔王,才特地跑來找你!你怎麼會是個這麼無趣的傢伙啊!」

  榮子大聲嚷嚷個不停,但阿九斗卻突然閉口不語。他發現有一道蠢動的影子出現在榮子背後。

  「背後!快看你的背後啊!」

  雖然阿寬指著榮子的背後提醒她小心,不過依舊處於氣憤狀態的榮子仍持續放聲大吼著。

  「你真的不要我成為你的同伴嗎?我向來都只為了將自己這條命奉獻給真正的男子漢而活,而且我也主動說出我很中意你了耶!」

  「這事待會兒再說吧。」

  阿九斗掏出詠唱槍。

  一道貌似人形的影子已逼近榮子背後,影子頗為纖瘦,且動作飄忽不定。阿九斗只能看出這麼一點情報。

  「再動的話,我就要開槍了!」

  阿九斗發出簡短的警告,隨後看見影子加速移動,毫不遲疑地扣下了手中詠唱槍的扳機。

  清脆的射擊聲響起,阿九斗以意志操縱子彈追蹤試圖閃躲的影子,並在子彈接觸到影子的瞬間調整子彈的威力,引發了一場足以炸飛對方的小型爆炸。

  只見瑪那子彈瞬間膨脹成一顆大小宛如籃球的光球。雖說光球所形成的壓力,頂多只能炸飛一個人,不過,若遭到光球直擊,照理說其勁道應該會造成一陣令日標物再也無法起身的衝擊才對。

  然而那道影子卻以光球為中心點,朝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當光球消失之後,著彈點確實留下一個大洞在影子上,就像是拿球砸向某種柔軟物體,結果雖在物體上鑽出一個破口,不過,這個大洞卻又馬上被填滿。阿九斗覺得這道影子彷彿是某種極小顆粒的集合體,不管拿什麼東西丟擲,都只會改變其外形,而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真如大家所描述的一樣嗎?虧我還以為可以利用爆炸來除掉它呢。

  阿九斗一邊裝填子彈一邊擬定接下來的對策,不過榮子卻閃身闖入影子與阿九斗之間。

  「你很煩耶!」

  榮子快速地從衣服內側抽出短刀,並一邊轉動反握在手上的短刀,一邊對影子反覆祭出連斬。

  影子跟方才承受爆炸攻擊時一樣,一度被短刀砍成兩半,但卻順勢快速地退至後方,且立刻再生,恢復成原狀。

  此起影子的再生速度,榮子的動作更令阿九斗驚歎不已。

  ——她果真不是個泛泛之輩呢。

  話雖如此,卻也不能讓榮子挺身在前方對抗敵人。阿九斗遲疑了一下,不曉得到底該不該對她下達後退的指示,然而他轉念一想,反正無論他再怎麼說,她也不會乖乖聽自己的話,於是便主動踏向前方。

  阿九斗看見了影子的真面目,那是一道全身漆黑、體型纖瘦的身影,看不出是男是女。臉上戴著一張白色面具。說是人類嘛,看起來確實是像人類。更令人訝異的是,這道身影一看見阿九斗接近,隨即發出聲音:

  「回去,並忘記有關寶藏的事,否則我不保證你們能活著走出此地。」

  「能夠對話真是再好不過了,事實上我們也很想快點回去啊!」

  阿九斗並非開玩笑,而是真心地說出這句話,只見影子好像有點敗興地微微垂下雙肩。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日後切勿再踏進此地……」

  影子的話還沒說完,一陣足以撕裂影子發言的裂帛般的吶喊聲驟然響起。

  「喝啊啊啊啊!」

  榮子縱身躍向天際,揮動短刀朝影子的腦門直劈而下。

  原以為影子的假面會被這一刀劈開,但阿九斗卻看見那張面具化為霧氣。連面具也是影子本體的一部分嗎?還是影子有能力將週遭所有物體全都轉變成霧氣呢?抑或是眼前的影子根本只是一道投影罷了?

  ——想再多也沒有用,總之得快點設法阻止她不可……

  「住手!快退下!」

  「不要!」

  榮子無視於阿九斗的指示,連續揮出數次斬擊劈砍影子。雖然對影子沒什麼實質效用,但化為霧氣的身體似乎也會感到疲勞,只見影子彷彿忌諱榮子的斬擊一般,開始飄向後方。

  ——看來,這道影子並非投影,而是會將自己與週遭物體變成霧氣之後,再重新架構成本體嗎?如此一來,自然必須消耗瑪那不可羅。

  阿九斗做出上述推測。

  ——若真是如此,那麼感到疲累的對手將不再消極防守,而會轉而展開攻擊!

  「危險,快退下!」

  阿九斗再次大喊,但榮子卻很理所當然地不聽從指示。

  「你憑什麼命令我!我怎麼可能乖乖聽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對我所下的命令啊!」

  ——這女的究竟想怎樣啊……!

  過了一會兒,阿九斗擔心的狀況終於發生了。

  只見由影子伸長出來的手臂先是化為霧狀,隨後又在下一刻轉變成銳利的銀色刀刃。大概是因為對這出乎意料的變化來不及反應,導致榮子沒能完全閃過銀色刀刀所揮出的這一擊。

  「呀啊啊啊!」

  榮子被擊飛出去,整個人跌倒在地板上。雖然她似乎及時豎起短刀擋下這一擊,不過手腕上卻浮現一抹鮮紅的傷痕。

  「我說過了,馬上回去。」

  影子以沙啞的嗓音低聲說出這句話之後,隨即閃身滑向榮子。它揮動銀色刀刃,對榮子展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榮子翻身以短刀擋下刀鋒,勉強避開了這一波攻勢。

  ——既然你在攻擊之時會化為實體,那麼!

  阿九斗雖試圖捕捉影子攻擊榮子的瞬間開槍攻擊,然而影子不是將自身的一部分變成霧氣,使子彈失去效用,就是快速揮動銀色刀刃打掉子彈。

  既然如此……阿九斗決定選用另一種子彈,並將之快速地裝進彈匣。他改用能夠引發小型龍捲風之魔術效果的子彈。

  阿九斗以這種子彈狙擊企圖再次攻擊榮子的影子。以為子彈效果跟先前沒啥兩樣的影子,依然打算以化為霧氣的方式來避開子彈,然而擊發出去的子彈卻以影子的軀體為中心,衍生出一道類似旋風的氣流漩渦,將化為霧氣的影子捲入其中。而阿九斗的力量更使這道旋風威力倍增,於是氣流瞬間變成一道約兩人高的小型龍捲風,猛然將影子彈向遠方。

  ——魔術本身的威力雖然很弱小,但若能控制得當的話,其實還是派得上用場呢。

  阿九斗跑到榮子身邊。

  「你還好吧?」

  阿九斗雖對倒臥在地的榮子伸出手臂,不過下一刻立即心生後悔的念頭。只見榮子滿臉通紅地抬頭仰望著阿九斗。阿九斗回想起在國中時期,不曉得究竟看過多少女孩子對自己展露過這樣的表情。同時也回想起每次只要一看到這種表情,接下來就只能等著倒大楣的悲慘經驗。

  ——為什麼咧?雖然我不曉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每當我為了解開誤會而仔細向她們說明自己並無此意時,這種類型的女孩子總是會做出非常生氣,或者嚎啕大哭的極端反應。

  「你為了救我!為了救我而出手對付那隻怪物對不對!」

  榮子的聲調顯得格外地興奮。

  「碰到剛剛那種狀況,任誰都會出手救你啦,我可沒有其他意思喔。」

  阿九斗企圖收回伸出去的手臂,然而榮子卻搶先一步緊緊握住他的手掌。

  「這又不是什麼值得害羞的事,你也太不坦率了吧!」

  榮子的心情變得相當高興。

  阿九斗則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轉身呼叫一直站在後面觀看這場戰鬥的可蘿奈。

  「喂,能不能麻煩你過來治療一下她身上的傷勢啊?」

  話剛說完,只見可蘿奈不發一語地伸手指向阿九斗的背後。

  「?」

  他轉頭看向可蘿奈所指的方位,只見剛剛被彈碎的影子已再度恢復成原來的人形模樣。阿九斗感覺到那道影子似乎正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他自己也不清楚,至於到底是因為對方具有人性,或者純粹只是因自己單方而以對待人類的方式來面對這隻怪物,才帶給他這樣的錯覺。

  ——反正不管如何,對方好像打算積極對我們展開攻擊,這下子我可頭大了。

  阿九斗動手將帶有龍捲風效果的子彈裝進彈匣當中,但那道影子既未朝阿九斗等人逼近,

  也沒有轉身逃跑,只是站在遠處緩緩張開雙手。

  阿九斗心生不祥預感,而這預感隨即成真。

  他聽見上空傳來一陣振翅聲。

  抬頭一看,感覺上好像有一朵烏雲由天花板附近俯衝而F。

  烏雲一邊蠢動一邊發出低鳴聲。那是一陣既不像鳥兒、又不像昆蟲振翅聲,層層重疊而成的重低音鳴響。

  「別鬧了好不好!」

  阿九斗不禁呻吟,以前他曾看過鳥類遷徒的場景,當時那群鳥兒的總數高達數百隻之多。

  如今阿九斗察覺到出現在上空的那團烏雲,雖看不出是由鳥類或昆蟲所組成,卻是一群數量與當時所見一樣龐大的飛行生物集合體,在這間地下納骨堂當中來回飛舞。

  阿九斗重新體認到擊退學生們的怪物究竟是何方神聖,那群飛行生物確實是在影子的掌控之下。

  「咱們快逃!」

  阿九斗怒斥了榮子一聲。

  「不可以啦!我的紗伊阿九斗才不會轉身逃跑咧!」

  榮子反握短刀,看來她似乎打算與影子決一死戰。

  ——你到底在堅持個什麼勁啊?

  阿九斗從榮子身上感受到一股並非瘋狂的頑固意志。或許此事背後隱藏著某些阿九斗所不知道的內幕,不過榮子八成瞭解這些內幕的真正詳情。只是現在的阿九斗實在沒空思考這個問題。

  黑雲由上空俯衝而下,才發現原來是一大群蝙蝠。一道道漆黑可怕的身影接二連三地從視界前方飛掠而過,週遭也充滿了蝙蝠大軍的振翅聲。

  阿九斗雖然連續拙擊詠唱槍的扳機,但是無論再怎麼控制彈道、再怎麼調整爆炸半徑,每次頂多也只能打掉一、兩隻蝙蝠。而蝙蝠大軍又會趁機從視線顧及不到的位置展開攻擊。

  「可惡!」

  攻擊的力道其實相當微弱,但是攻擊次數卻多到非比尋常。阿九斗身上的衣服被割破,衣服下方的皮膚也微微滲出一絲鮮血。長時間置身在這種攻勢底下,最後的傷勢必定會嚴重到皮開肉綻。

  榮子與阿寬也身陷同樣的險境。榮子雖準確地砍落出現在眼前的蝙蝠,但是擊落的數量根本無法抵消飛襲而來的蝙蝠大軍。另一方面,阿寬則是只能全身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毫無還擊之力可言。

  「可蘿奈!」

  阿九斗大聲喊叫。

  「什麼事呢?若你要求我助你一臂之力,我也只會覺得困擾。因為這種狀況顯然是你自做自受所造成的,與監視你是否會成為魔王,以及讓你遠離不必要危害的任務毫不相干。」

  可蘿奈態度冷靜地回答阿九斗,只見她獨自一人動也不動地佇立在蝙蝠根本不會飛過去的遠處。

  「不是啦!麻煩你帶阿寬逃離戰區!」

  「若是這個要求的話,我倒願意接受。」

  可蘿奈伸手探入小腰包裡面,開始東翻西找起來。當她從小腰包裡掏出一雙附有輪胎的鞋子之後,還莫名奇妙地先將鞋子高舉向天,然後才穿起這雙鞋子。其實那也只不過是一雙滑輪鞋,不過穿上這雙具有動力系統的鞋子之後,維持蹲踞起跑姿勢的可蘿奈立即展現出相當驚人的速度,一口氣飆到阿寬身旁。可蘿奈動作粗魯地一把抓住阿寬的衣領,把他提在自己手上,隨即華麗地轉了一圈,再度一鼓作氣地衝出戰場,現場只留下一陣輪胎高速磨擦所造成的焦臭味。這項救援行動從開始到結束,僅花了數秒鐘的時間。

  ——雖然她這番精彩表現值得誇獎一番,但為什麼我就是提不起興致來稱讚她呢……

  阿九斗確認可蘿奈逃至安全地帶之後,這才再次轉身面對敵人。所謂的敵人,也就是方纔那道影子。當然,它是操縱這群蝙蝠大軍的幕後黑手,這一點肯定錯不了。每一隻蝙蝠都是人造生物,光看那些遭到擊殺的蝙蝠屍骸便可得知。雖然它們只是透過單純的控制機制展開行動,但也正因如此,反而大幅增加了從旁奪取操縱權的困難度。換言之,或許可以說影子是個善於駕馭人造生物的角色。再加上人造生物可以輕易地大量生產,所以假設影子的盧山真面目是人類,那代表此人肯定擁有相當可怕的才能,絕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擊敗的對手。

  但是另一方面,阿九斗也理解到只要他們轉身離開此地,影子就不會對他們採取任何行動。而且阿九斗還感覺到影子似乎刻意保留實力,以免發動可能造成的致命傷。不過面對毫無退縮之意的榮子,影子當然也很不客氣地層開攻擊,情況變得愈來愈糟糕。當他費神思考有關影子之事的這段期間,榮子身上的擦傷及小割傷也跟苦變得愈來愈多,最後說不走會因此而耗盡體力。

  「怎麼也無法放手不管……我這人實在有夠糟糕啊…」

  阿九斗輕聲嘀咕了一番。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思考,這就是自己想改也改不掉的壞習慣。

  他想到一個可以用來解決眼前事態的方案。雖然閒難度不低,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自己辦得到。

  不過,他還是被迫跟著榮子的步調走,她似乎不惜犧牲生命也要設法完成某項壯舉。雖然不知這壯舉是由她對自己的期待所衍生出來,還是來自她所追求的遠大目的,但阿九斗總覺得此時此刻非得先看看傳說中的寶藏究竟是什麼東西不可。

  當然啦,任由榮子稱心如意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因為她顯然懷有某種企圖。只不過與其讓完全不知個中緣由的自己遭她隨意利用,倒不如先設法採出理由之後,再選擇接下來該怎麼走。

  阿九斗對著影子大吼:

  「抱歉!我改變心意了!我決定先確認你所守護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再說!這並不代表我想刻意賞你一頓苦頭吃,所以你可別怨我啊!」

  他一說完這段宣言,只見影子好像瞬間大吃一驚,隨即增加了襲擊阿九斗那群蝙蝠的攻擊密度,但阿九斗卻顯得十分冷靜。

  ——就用這一招……

  阿九斗用手指折斷了方才拿來引發旋風的子彈彈頭,裝填於子彈內的魔術訊號立刻啟動,在阿九斗掌心形成了一陣小小旋風。

  ——方纔我可以順利控制詠唱槍擊發的旋風威力;換句話說,可能是因為我體內的瑪那過於強大,導致我無法控制離自己位置較近時所發動的魔術……既然如此……

  阿九斗做好心理準備,猛然催動體內瑪那強化手中的旋風威力。

  週遭頓時響起一陣幾近於爆炸聲的風嘯聲,感覺就如同有個颱風突然出現在室內一樣。這股旋轉不止的暴風以阿九斗為中心,一鼓作氣朝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蝙蝠群全數被捲入旋風當中,地板的人工草皮也被強風掀起,在半空中飛舞。連樹脂製成的墳墓都跟著遭到龍捲風拔離地表,骨灰罈也應聲由墓穴裡飛竄而出,導致化為粉末的骨灰隨著風勢漫天飄散。

  「咿——!」

  影子發出了近似人類的尖叫聲。

  這陣以阿九斗為中心的缽狀暴風,似乎連阿九斗都理所當然地無法完全控制其動向,逕自在這個地下空間瘋狂地肆虐,將所有東西全都捲入暴風圈當中。旋風邊發出轟隆巨響,邊掃過地下納骨堂各個角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吞沒了不曉得到底有沒有變成霧氣的影子,並猛然將它彈向半空中。

  ——也差不多該解除魔法了……

  阿九斗一做出決定,馬上開始設法抑制體內的瑪那,不過卻在下一秒察覺到自己的嘗試宣告失敗。因為阿九斗聽見在狂嘯不止的風聲之中,夾帶著另一陣既尖銳且響亮的物體傾軋聲。他抬頭望向天花板,赫然發現天花板竟出現了一道裂痕。他還來不及感到驚愕,天花板已開始崩塌掉落。

  轟隆巨響與地殼鳴動聲同時撼動了大地,巨大的岩塊與紀念館收藏品接二連三地掉落下來,旋即又被捲入旋風當中,並快速飛向四面八方。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阿九斗總算成功地解除了旋風魔法。不過這座大戰紀念館已被徹底破壞殆盡。由於阿九斗與倒臥在他身旁的榮子剛好置身在旋風中心點,因此兩人均未受到任何傷害,然而週遭卻有數不清的瓦礫呈現漩渦狀敗落一地。地下室的天花板已完全消失,舉目便可望見白日天空的景致。

  ——雖然以為自己辦得到,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啊。

  如今即使阿九斗再怎麼後悔,也無法改變。

  此時,他身旁傳出了一陣聽起來好像很高興的聲音,原來是榮子已經醒過來了。

  「哇喔!好厲害喔,你這次真是幹得好耶!」

  「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破壞東西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啊?」

  阿九斗下禁語氣不悅地做出回應。

  「當然值得高興啊!況且理由這玩意兒本來就不存在嘛!」

  榮子彷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勢一般,以沾滿鮮血的臉龐露出微笑。

  「……那麼,老實告訴我,你硬是逼我走到這個地步的用意究竟為何?」

  認定絕不是一句玩笑話就能打發掉此事的阿九斗,換上嚴肅的表情詢問榮子。榮子雖然打算微笑著回答,不過阿九斗卻依舊繃菩一張臉,於是榮子也收起臉上的笑容。

  「什麼叫我的用意究竟為何?」

  她像是鬧彆扭似地丟出這句話。

  「你肯定隱瞞了某些情報吧?」

  「我是隱瞞了一些情報沒錯,不過是因為我覺得隱瞞對你比較有幫助,所以才……」

  「這根本就無關緊要。你無論如何都希望我能展開尋寶行動,雖然我想過你至今的舉動搞不好只是—場玩笑罷了,不過你情願賭命也要逼我動手,這究竟是怎麼一舊事?寶藏到底是什麼東西?」

  阿九斗提出心中的疑問,榮子只是下發一語地轉頭移開視線。

  只是榮子整個人馬上痛得縮成一團,她身上的傷實在太多了。

  阿九斗不發一語地治療榮子身上的傷勢,他試著搬出前天所見那些一年級同學在學生餐廳所採取的作法,利用魔法進行緊急治療。雖然只是有樣學樣,但至少他體內的瑪那並未發生暴走。若要以這點來說擅長或不擅長的話,那麼治療魔法大概會被阿九斗歸類到較不擅長的範疇當中吧!只是不擅長歸不擅長,阿九斗還是順利地完成整個療程。

  接受阿九斗治療的榮子,臉上雖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卻又突然以格外興奮的聲調對阿九斗說:

  「喂……如果我說我肯告訴你真相,你願意喜歡上我嗎?」

  阿九斗一邊觀察傷勢癒合的情形,一邊開口回答:

  「等你變成一個正常女孩再說吧。」

  榮子頓時笑逐顏開。

  「那就不成問題羅,我本來就是個正常女孩啊。」

  「你根本一點都不正常。」

  阿九斗馬上出聲吐槽,榮子臉上的表情頓時浮現一絲陰霾。

  「那只要我接下來表現得正常一點,應該就可以了吧?」

  「這麼做就對羅。」

  阿九斗點了點頭,並看了看榮子傷口的復原狀況,這才收回搭在榮子身上的雙手。榮子的臉上雖浮現出有點遺憾的表情,但她還是一邊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邊語氣淡然地開始說起她所知道的可怕情報。

  「所謂的寶藏啊,其實就是前代魔王的遺物喔。」

  「此話當真?你從哪打聽到這條消息的啊?」

  對於這項情報,連阿九斗也感到相當訝異。

  「這我不能告訴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取得寶藏,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男子漢而已啊!」

  「這什麼想法啊?什麼只要取得魔王遺物就能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啊?你的想法簡直好笑到極點耶!你該不會是個黑魔術師吧?」

  「我可不希望你把我跟那群人混為一談喔。我才不是那種只懂得一板一眼地思考所有事情的人。」

  「既然不是,那你又為何……」

  「因為你命中注定要取得魔王的遺物啊,總之,傳聞就是這麼一回事啦。」

  「命中注定?」

  「對啊,這是我宣誓效忠的人告訴我的唷!他還說什麼他跟你其中一方會遭到毀滅,另一方則會掌握住全世界的命運呢!」

  「他一定是在開你玩笑吧?」

  「這並不是玩笑話喔,我可是從沒見過那個人犯下任何錯誤呢!另外啊,那個人跟你很像耶,所以我才會喜歡上你啊。」

  「是喔……總而言之,我已經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這表示身在某處的某個人,想要動我的歪腦筋是吧!?」

  阿九斗覺得有點麻煩地說出結論,榮子則撒嬌似地發出了裝可愛的嗓音。

  「你別這麼不高興嘛,我講的可都是真心話耶!」

  「既然你說你講的是真心話,那為何還說出像是將兩名男人擺在天秤上秤斤論兩的話呢?說真的,如果真的命中注定魔王的遺物最後一定會落到我手上,那你應該什麼事都不用做也沒關係吧?」

  阿九斗開口詢問,榮子臉色突然為之一沉。

  「這就是所謂的女人心嘛,不懂女人心的男人最是要不得了。」

  「這我知道,但我就是拿女人心沒轍。」

  阿九斗為了逃離這場對話,便一邊用腳尖踢開層層疊疊的瓦礫堆,一邊開始邁步前行。然而榮子卻不肯死心地快步跟上。

  「哪,要不要我數你怎麼解讀女人心呢?」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既然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詳細內幕,那麼對我而言,你只是個燙手山芋罷了。」

  「拜託你行行好,別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嘛!」

  當榮子鬧彆扭似地出聲抗議的同時,阿九斗也恰巧在自己的腳下發現了目標物。

  「大和望一郎……」

  刻著這個姓名的名牌就在腳下,而阿九斗在脫口念出這個名字之後,內心立刻暗自喊了一聲「不妙」,只是一切為時已晚。榮子已經在阿九斗的腳前蹲了下來。

  「線索就藏在這裡面,沒錯吧!」

  榮子動手打開了貼著這塊名牌的墳墓。

  墳墓當中並沒有骨灰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看起來有點老舊的小小卡通人物玩偶。大小剛好足以捧在掌心。

  「玩偶……?」

  榮子伸手撿起那個玩偶。看它的樣子,與其說是玩偶,倒不如說是卡通人物造型的鑰匙圈還比較妥當一些。

  「後面有個按鈕耶。」

  榮子將鑰匙圈的背面轉向自己,並按下按鈕。附在玩偶背後的那個小洞,似乎是擴音器的揚聲孔,只聽見一陣聲音由揚聲孔流洩而出。

  《位於騎士專用裝備研究所中最裡面的櫥櫃……等找齊三項關鍵物品之後,再播放聲音……》

  除了這兩句還算是能夠理解的話語之外,接下來又錄有一段類似尖銳雜音的聲音。榮子將手中的鑰匙圈遞給阿九斗。

  「這大概是專門給小孩子用的錄音鑰匙圈吧!最後那陣聲音是……」

  「這是用來為人工智能設定程序時的其中一段內容。只要是擁有足夠知識的魔術師,其實也有辦法運用嘴巴發出類似的機械式語音。」

  阿九斗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解釋的聲音。他回頭一看,才發現可蘿奈已出現在他背後。

  「你嚇死我了!如果在場的話,拜託出個聲音通知我一下好不好!」

  「由於天花板突然崩塌,害我花了好一番工夫才逃離現場。那是你幹的好事嗎?」

  「嗚……這個嘛……那只是正當防衛不小心所造成的結果啊。」

  阿九斗開口回答,並為了敷衍此事而搬出鑰匙圈這個話題。

  「這代表有人錄下這段聲音,並把鑰匙圈藏在這座墳墓當中。」

  「我看了也知道。總而言之,要我認定此一事態為正當防衛的結果其實也無妨,不過看在其他人眼中,肯定會認為你冒瀆了前大戰的眾多犧牲者就是了。」

  「是啊……這個嘛……唉……」

  ——大概又會傳出什麼奇怪的謠言了吧……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阿九斗舉頭望天,凝神思考著這個問題。

  獨自窩在專屬密室當中凝視著水晶球的不二子,一看見水晶球所映照出來的光景,整個人頓時大感詫異,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鑰匙圈!

  這是一道中上空俯瞰著阿九斗等人的影像。不二子事先已將訊號發射器加裝在借給阿九斗的詠唱槍當中,並派出具飛行機能的小型影像中繼裝置———『監視器』隨後跟蹤及接收訊號。

  「啊啊,那該不會是……不過,這一次你再也無法推托你不知情了!」

  不二子抱起裝有兄長首級的玻璃罐,讓他觀看水晶球所映照的影像。

  「縱使你說我推托,但我對此事當真毫無印象可言啊!只不過那個鑰匙圈確實是我們的東西喔,我們還時常用那玩意兒互相留言呢!當我準備離家外出工作一段時日之際,老媽說你也不曉得是怎麼搞的,好像喜歡那種有錄音功能的鑰匙圈更勝於影像郵件,就拿了一個鑰匙圈給我……」

  「你這樣說謊只會造成我的困擾耶!既然你都還記得母親拿鑰匙圈給你的事,為何偏偏缺少了將鑰匙圈放進墳墓當中的那段記憶呢?在我腦海中那些跟哥哥有關的記憶也全都是假的對不對?我根本從來就沒有依戀過哥哥!我總算漸漸瞭解到事情的真相了!」

  思緒混亂的不二子披頭散髮地吶喊不止,哥哥雖然頗威困擾地皺起眉頭,但卻也只能開口說出干篇一律的安慰言詞:

  「不二子,你別生氣了,一切都是我不好。」

  「你為何有辦法說出這種根本就不是發自內心的虛假話語呢?」

  「那是因為我只能做出一成不變的回應啊。」

  哥哥如是說,死靈最是誠實。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回答!難道你不曉得我內心感到相當不安嗎?要是兄長的過去與我所相信的記憶截然不同,那我至今深信不已的一切豈不是會……!」

  不二子雖竭盡所能地傾訴自己的想法,但是瓶中的哥哥卻不為所動。

  「不二子,請你別哭了。」

  「哥哥你明明是一個既不中用又軟弱無力,還丟下工作臨陣脫逃、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傢伙才對吧?但你卻又在生前設下那樣的機關,這表示……」

  「不二子,我是個既不中用又軟弱無力,且丟下工作臨陣脫逃、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蘿莉控啊。」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呀啊啊啊啊!」

  砰咚,鏘。

  不二子背後突然傳出一陣尖叫及物體倒塌聲。不二子驚訝地回頭望向背後,赫見螢娜整個人被埋在從書櫃裡掉出來的大量書籍當中。

  「曾我螢娜!」

  不二子開口喊出她的姓名,螢娜隨即一邊發出「嘿嘿嘿……」的傻笑聲,一邊緩緩從書堆當中起身。

  「嘿嘿嘿個什麼勁啊你!你什麼時候、還有到底是怎麼偷偷潛入我這間密室的啊!」

  不二子大聲詰問,只見螢娜雖然很害怕地全身為之一震,但她卻立刻目泛淚光、雙手合十,做出懇求的姿勢跪倒在不二子跟前。

  「真的很對不起!因為我的飯團掉進洞穴,我一路追著不斷往地底滾落的飯團,結果就不知不覺地來到這裡了!我一點都沒有要打擾學姊的意思啊……」

  不二子傻眼地抓了抓頭髮。

  「你嘛幫幫忙……像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言……」

  然而下一瞬間,不二子的視線餘光卻捕捉到一顆髒兮兮的飯團。飯團顯然由於沿著樓梯一路滾到此處,而導致每一面都沾滿了灰塵污垢。一看見這顆飯團,不二子不禁覺得生氣的自己活像個傻瓜一樣。

  「……算了,我就相信你的解釋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本來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嘛。既然知道的話,那就快點離開吧。我現在很忙……」

  不二子邊說邊揮手示意要她離開密室,螢娜卻快速飛奔到水晶球前面,緊盯著水晶球不放。

  「啊,是小阿耶!喂!」

  「哪來的『是小阿耶』啊!好了好了,你快點走……」

  「我說大姊姊!」

  螢娜突然喊了聲「大姊姊」,並抬頭仰望著不二子。

  「什、什麼事……還有,你叫我『大姊姊』?」

  「對啊,請容我叫你一聲大姊姊!啊啊,這樣或許很沒禮貌,但我一直很想為了先前那件事向大姊姊你道歉啊!」

  螢娜露出格外認真的眼神對不二子說道,不二子則是突如其來地被螢娜的步調牽著走。

  「你、你先等一下……」

  「不,沒關係的!就算你不肯原諒我也沒關係!可是,請你無論如何都務必要原諒小阿!你會這樣監視小阿的一舉一動,就表示你一定對他懷恨在心,我說的對不對?」

  「這個嘛,嗯……你說的對,我當然相當憎恨他啊。」

  「嗯,我想也是。說不定小阿永遠得不到大姊姊你的原諒,可是小阿他其實也不是故意的啊。我說大姊姊,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追尋前往尋寶的小阿他們呢?」

  「追、追尋……?」

  對不二子而言,這是個她連想都沒想過的主意。

  「對啊!大姊姊,我們一起走吧!」

  螢娜再次開口邀請不二子。雖然她所提出的主意壓根兒不合情理,但不二子的心思卻已經開始動搖。她知道其實自己也很渴望展開追蹤行動。而此事若是出自螢娜的要求,她就更能名正言順地採取行動。

  「嗯,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不二子小聲回答,螢娜馬上「啪」地拍手發出掌聲。

  「真是太好了!那我們馬上開始準備行李吧!我回去拿白米跟飯鍋過來!請大姊姊到學校後面叢林的那棵告白樹下等我!耶,真是太棒了!說不定如此一來,我也能夠瞭解更多關於大姊姊的哥哥的事呢!」

  ——咦?等一下……?

  不二子雖想詢問她這句話的真正涵義究竟為何,然而螢娜早已快步離開密室。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你要是再無理取鬧,我就馬上離開此地,回學校向學生會報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喔!」

  阿九斗十分頑固,他一邊拿露營專用的攜帶式簡便瓦斯爐煮開水泡茶嗎,一邊語氣強硬地回應榮子。此時的他已經架設好帳篷,進入了所謂的休眠模式。

  榮子雖然看起來毫無放棄的跡象,但當阿九斗最後不惜脫口撂下剛才這一段威脅榮子的話語之後,她便彷彿氣炸了一般,完全陷入沉默狀態。

  到了週遭變得一片昏暗,差不多可以入睡的時候,阿九斗找來可蘿奈,拜託她今晚全程監視榮子的一舉一動,之後才鑽進自己的帳篷休息。他們一行人總共搭起了三座單人帳篷,使用者分別為阿九斗、阿寬,可蘿奈與榮子。

  ——我總覺得自己就是不擅長應付那種類型的女孩子啊……

  阿九斗就這麼在腦中邊抱怨,邊緩緩地墜入夢鄉。

  不過當隔天早上一睡醒,阿九斗卻發現露營地一帶顯得分外寧靜。他鑽出帳篷,赫然發現阿寬的帳篷已經不見了。

  ——難不成……!

  他鑽進依然維持著使用狀態的榮子專用帳篷一看,只見可蘿奈擺出了彷彿與某人互相擁抱的姿勢。但是帳篷內卻只有可蘿奈一人,而且她整個人處於完全靜止的狀態,看起來簡直形同一尊極為逼真的雕像。

  「中計了……」

  阿九斗確定可蘿奈的機能必定是遭到榮子刻意關閉。榮子八成是編了個巧妙理由抱住可蘿奈,再趁機拉扯開關機能的那條尾巴。

  為了讓可蘿奈重新啟動之時不致於跌倒,阿九斗只得抱住全身僵硬的可蘿奈,並伸手探入她的裙子裡面,尋找身為開關的那條小小尾巴。

  ——我實在很討厭做這種事,感覺超丟臉的說……

  盡可能地不讓手掌觸碰到可蘿奈柔軟臀部的阿九斗,勉強將手伸向她的腰際附近,指尖隨即觸碰到她那條圓圓的小尾巴。他輕輕一拉,只聞「嗡」的一聲,可蘿余的雙眼重新恢復了神一米。

  「來,快點,把那個特製人形燒……咦?你好像不是照屋榮子同學喔!」

  可蘿奈面無表情地表達了自己的驚訝之意。

  「你的開關被她關掉了啦。」

  「這可真是麻煩呢。原來你並不是為了玩弄我這副軀體,而使用魔術與她對調位置啊?」

  「……到底是哪一點讓你腦中產生了這種聯想啊?這類玩笑話就省下來吧。」

  阿九斗緩緩推開可蘿奈的身體。

  「換句話說,她已經……」

  可蘿奈環視了帳篷內部一圈,發現有一封信擺在某個小背包上頭。阿九斗撿起這封信閱讀,原來是阿寬所留下的訊息。

  《我察覺到大哥是為了測試身旁的人有沒有決心,才刻意講出「要回學校」這種話。就算只靠我們的力量,也一定會找出寶藏獻給大哥!》

  阿九斗感到頭痛不已。

  「他完全上了榮子的當啊……」

  「真是個大笨蛋呢。」

  可蘿奈斬釘截鐵地發表評論。

  事態發展至此,阿寬已形同落入榮子手中的人質。阿九斗再打開小背包查看,發現裡面裝有阿九斗一人份的糧食與飲用水。阿九斗背起背包走出帳篷,並開始動手拆卸帳篷。

  「你打算隨後追上嗎?」

  可蘿奈出聲詢問,阿九斗隨即點了點頭。

  「哎,不追也不行啊。線索指示我們前往騎士專用裝備研究所,沒錯吧?你知道那個地方的確切位置嗎?」

  「過去的資料當中有相關記載。」

  「那咱們就動身吧。」

  阿九斗邁步前行,他猜榮子與阿寬八成在數小時前便已抵達目的地,而雙方的步行速度也不會有太大差距,因此自己大概也會慢上數個小時,才能趕到那間研究所。

  「想必那裡面又會出現負責守護寶藏的怪物吧。」

  「八成錯不了。」

  「她似乎無論如何都想讓我變成魔王呢,而且她還說什麼我命中注定會成為魔王耶!」

  「這就代表你肩負著來自身邊眾人的熱切期待喔。」

  「拜託你別說笑了好不好。」

  由於可蘿奈說話的語調一如往常,導致阿九斗認為她只是在開自己玩笑,不料可蘿奈卻馬上加以否定。

  「不,這並不是玩笑話,我認為她的願望也算是一種期待。」

  「但我壓根兒不想成為什麼魔王啊!」

  「有時也會發生他人期望與你個人意願不符的狀況,而我認為這大概就是所謂自我認知的問題吧。」

  「你把事情講得這麼艱深,也只會讓我感到十分困擾。我滿腦子只想讓整個世界變得和平安穩,而目前的現狀也讓我覺得自己實現理想的可能性還算不低。」

  「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類都和你一樣有著相同想法。縱使如此,有時理想還是無法順利實現,這就是人類的本質。我們人造人個個都很羨慕人類的這項特質喔。」

  「羨慕無法順利實現理想的狀況?」

  「是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哦……」

  在這之後,兩人默默無言地定了好長一段路。當他們穿越未經整修的山路後,終於看見遭到廢棄的一座小鎮。當地依然保持著先前被戰火延燒破壞殆盡的殘破樣貌。因為連阿九斗本人也從未曾見過這種由整座城鎮構成的廢墟,所以整座城鎮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氛,足以令他對進入此地一事心生躊躇。

  「政府為何讓這座遭到戰火摧殘的城鎮繼續維持如此慘不忍睹的模樣呢?」

  「正確答案是因為預算不夠的關係。據說由於這座城鎮位於學園腹地,政府便要求學園動用年度預算設法處理。」

  「所以此處就被學園棄置之不理了嗎……」

  阿九斗舉步踏上城鎮的中央人道,雖然當時的戰火顯得相當猛烈,但王少街道上並末看見任何人員傷亡之後留下的痕跡,這讓阿九斗稍微鬆了口氣。

  「等到鎮上居民全數前去避難之後,兩軍才正式展開交鋒。」

  可蘿奈出聲解釋。

  「據說當時由於魔王軍鎮定這座設有騎士團研究所的城鎮為攻擊目標,因此騎七團先引領鎮民避難,再以接下來我們準備前往的目的地為據點,與魔王軍決一死戰。」

  「原來有這麼一同事啊。」

  就在阿九斗開口回答之際,突然感受到一陣宛如地震的晃動,同時耳邊也聽見了一道今全身隱隱作響的低沉聲音。

  「難道我的不祥預感又成真了嗎?」

  阿九斗放下行李,趕緊舉步往前奔去。可蘿奈則隨後跟上,說明音源的所在位置。

  「雖然我認為你心裡已經有了底,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傳出聲音的地點與騎上專用裝備研究所的位置剛好吻合。」

  「我知道了!」

  他繞過轉角,來到了馬路上。騎士專用裝備研究所就位在他目前位置可以看見的廣場正中央,是一棟呈現半倒塌狀態的五層樓高建築物。這棟歷史悠久的建築物,是使用如今堪稱珍貴建材的水泥建造而成。附有屋簷的人口早已坍塌崩落,讓人能夠一眼望見位於入口後方那個看

  似大廳的空間,而守護寶藏的怪物就在其中。

  ——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阿九斗差點不由自主地輕聲說出這句話。因為若隱若現地映人眼簾當中的身影,竟是一個鐵巨人,身高少說也有三公尺高吧!只見那個具備人類外型、身上穿戴著一副巨大盔甲的怪物在原地不停扭動。而阿九斗直到聽見了榮子發出的吆喝聲,才理解到它的身體表面之所以斷斷續績地進射出陣陣光芒,乃是因為正持續受到榮子的攻擊所致。

  「喝呀!」

  金屬撞擊聲與吆喝聲同時響起,盔甲表面也隨之綻放出火花。而榮子的身影也一再自阿九斗視野當中飛掠而過。看來榮子似乎是在巨人的身邊來回飛躍,並順勢利用短刀對巨人展開攻擊。

  ——她的攻擊根本毫無效果可言嘛!

  就連阿九斗也不禁對此狀況傻眼。說實話,他完全想不出任何解決方案。但是該救的人還是非救下可。

  「我到底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搞定那隻怪物啊……」

  脫口說出並非特定針對某人的抱怨之後,阿九斗隨即掏出詠唱槍。不料怪物卻突然停下動作。

  ——咦?

  阿九斗心想「不會這麼剛好吧?我只不過發出了一點聲音而已耶……」不過看樣子巨人確實已察覺到阿九斗的存在。那個巨人猛然轉身,跨步朝著坍塌十分嚴重的入口推進。只見它彷彿主張著「憑我這副巨軀想通過這個入口,根本易如反掌」般,一邊以肩頭推開被碎石瓦礫堵住的入口,一邊緩緩定出研究所。它完全不把砸到身上的水泥碎片當一回事,舉步前進並且揚起漫天沙塵。

  每一步都會引發地震及巨響,緩步逼近的巨人身影,著實足以讓人心生強烈恐懼感。

  它穿著一副身高足足三公尺的全身盔甲,唯有右手的護甲顯得異常巨大,而它的右手之中竟握著一把長度幾乎等同一名成年人身高的巨斧。

  ——別鬧了好不好,這種怪物要我怎麼對付啊!我至少得設法停止它的動作,讓那兩人有機會趁隙逃離現場才行……!

  阿九斗扣下詠唱槍扳機,瞄準的部位當然是盔甲的間隙。盔甲的膝蓋內側留有一小部分用來創造出可動區域的空間,雖然因巨人的防護面罩內側一片漆黑,而無法確認藏於盔甲裡面的究竟是何方神聖,但無論穿戴這副盔甲的是人類或是機械,只要膝蓋內側遭到攻擊,肯定能對其腳部造成一定的傷害。

  阿九斗操縱子彈,讓子彈變成必能擊中該部位的追蹤彈。不過就在子彈看似命中目標區域的瞬間,巨人竟挪動膝蓋,以膝蓋前方的金屬護板擋下這發子彈。

  「!」

  巨人在遭到子彈擊中前一秒,既快速又靈敏地挪動著彈點的迴避動作,令阿九斗感到相當錯愕。

  ——這表示它的身體雖然龐大,卻擁有異常敏銳的感應能力嗎?

  此時,阿九斗想起方才它也聽見了自己所發出的輕聲嘀咕。如果推測屬實,那麼對方的防禦能力八成比他所想像的還要難以攻破。

  「喝啊啊啊啊!」

  阿九斗再次聽見尖銳的吆喝聲。原來是榮子從建築物內部飛衝出來,宛如抓準時機一般,揮刀劈砍巨人的背部空門。但是巨人當然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榮子的這波攻勢。雖然榮子每一刀似乎都瞄準了盔甲間隙,卻還是被巨人巧妙地避開了要害。

  看似感到厭煩的巨人揮動手上的巨斧,榮子則往後跳開,輕鬆避過這一擊。巨人在展開攻擊之時,好像無法發揮出先前那種令人驚歎的靈活度,即使接二連三地揮斧攻擊榮子,但她只靠著來回跳躍,便能輕而易舉地閃過要命的斧刀。

  止因對方的攻擊單調易防,導致榮子腦中似乎也從未浮現過「逃命」的念頭。既然如此,那我乾脆設法打昏她,再背著她逃離現場算了……阿九斗雖然曾一度打算這麼做,然而他這個點子卻馬上變成了一個毫無意義可言的想法。

  因為又有一個人從建築物當中衝了出來。

  此人正是阿寬。也不知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只見他手裡握著一根現代騎士在巡邏城鎮時慣用的電磁警棍,企圖動手討伐鐵甲巨人。

  「呀啊啊啊啊!」

  ——唉,我的老天啊……原來連阿寬也不打算逃走是吧!?

  阿九斗雖感困擾,但還是為了轉移巨人的注意力,而連續開槍攻擊巨人。

  不知巨人是對接連來襲的子彈感到厭煩,或是判斷阿寬根本不構成威脅,總之阿九斗的策略產生了功效,巨人轉頭望向阿九斗。

  不過下一秒鐘,巨人卻大步跨出步伐,一門氣加快了自身的前進速度。阿九斗雖試圖逃開,但面對對方利用跨大步所衍生出來的推進速度,就算他再怎麼跑似乎也無濟於事。因此,這次輪到阿九斗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唉,真的是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眼見巨人的身影逐漸逼近,阿九斗雖然有點驚慌失措,卻還是在腦中擬定了對策。斧頭是巨人的攻擊手段,即使榮子能夠輕輕鬆鬆地避開斧刀,但就算巨人的揮斧動作再怎麼緩慢,也僅限於鎮定目標物之前。只要它正式展開攻擊,利刃不但會伴隨著轟隆巨響猛劈而下,斧刀尺寸也沒有小到單憑梢梢挪動身子便可輕易避開的程度。結果說穿了,就是阿九斗缺少足以完全閃過斧頭揮劈的速度。

  ——既然如此……

  阿九斗將能夠發揮出最強爆炸威力的子彈裝入詠唱槍當中。只要控制瑪那引發最強烈的爆炸現象,或許就足以把巨人炸離現場才對。

  不斷前進的巨人順勢高舉斧頭,週遭響起了一陣撕裂空氣的激烈聲響。

  阿九斗不加思索地拙下扳機。

  這是一顆在這間學園裡面,頂多只用在打架場面的子彈。不過阿九斗卻趁著子彈命中巨人的瞬間,再將充斥於大氣中的大量瑪那注入子彈當中。導致這次爆炸發揮出比平常高上數十倍之多的驚人威力。

  只見出現在巨人胸口部位的光球伴隨著爆炸聲而不斷膨脹。

  這陣光芒吞噬怪物的巨軀,持續擴大覆蓋的範圍。

  衝擊波朝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這股強烈的振動波瞬間撼動了整座廢墟。

  以前炸毀整間教室之時,阿九斗曾經出於反省之意,而調查過自己引發的那場爆炸,究竟造成了多麼強大的壓力。結果顯示當時平均每一公分的空間,約承受了5至7了公斤的空氣壓力。如果事先未做好任何防範措施的話,光是遭到爆炸壓力波及,就足以便人陷入瀕死狀態。雖說這次爆炸是在半空中所引發,導致威力自然隨之擴散減弱,但若胸口遭到如此強大的爆炸壓力襲擊,相信不管是再怎麼強悍威猛的巨人,都必然會倒臥於大地之上……才對。

  ——什麼!

  阿九斗不禁啞口無言。

  光球消失了,但巨人卻毫髮無傷地佇立於原地,只見盔甲表面冒出陣陣因金屬受熱而產生的煙霧。

  「糟……」

  阿九斗頓時慌了手腳。

  巨人已再度高舉手中的巨斧。

  阿九斗完全錯失了逃亡的最佳時機。

  斧頭伴隨著破風鳴聲直劈而下,斧刀的行進軌道已徹底鎮定住阿九斗。

  夾帶轟隆巨響的斧頭猛然襲向阿九斗。

  緊接著,一陣肉塊撞上鋼鐵所衍生出來的低沉炸裂聲響徹四周。

  「大哥!」

  朝著巨人背後快步奔馳而來的阿寬發出尖叫聲。

  「不要啊啊啊!」

  舉頭仰望著巨人背後的榮廣也跟著失聲尖叫。

  不過——

  ——哎,我懂了,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啊。所謂擅長不擅長,還真是確有其事呢。這也代表學長姊的話果然值得一聽吧。

  阿九斗重新體認到這一點。

  他將詠唱槍丟在腳邊,以沒有任何負擔的雙手,接住大小及重量都等同於一名成年人的巨斧。他在額頭上方做出合掌姿勢,藉此把斧刀夾在雙掌之間。

  ——可惡,就因為我是個冷靜型的人物,所以根本沒料到這種靠蠻力取勝的技巧,會是我最擅長的絕活啊!

  只見阿九斗手臂上的肌肉變得相當結實粗壯,即便隔著衣服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原來是他將瑪那注入了肌肉組織當中。拜此法所賜,他的力量瞬間爆增了數倍之多。

  ——而且這跟其他魔術完全下同,我知道這股強大力量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阿九斗舉目觀望。

  巨人顯然感到十分狼狽。由於無論再怎麼拉扯,斧頭依然不動如山,它只好激烈地晃動身體。其實即便阿九斗的力量變得再怎麼強大,他的體重也不會跟著產生變化。換句話說,理論上巨人只要擁有足夠舉起等同於阿九斗體重之物體的力量,應該就可以擺脫眼前的尷尬處境,但是阿九斗竟讓雙腳穿透地表,靠著他的腳力緊緊拙住這片大地。

  「你可千萬別抵抗喔……」

  阿九斗邊說邊扭轉手中的斧刀,巨人也跟著施加力道,企圖將斧頭扳回原位。只見阿九斗與巨人展開了一場力量大對決。

  不過,這場比賽卻馬上分出勝負。由於巨人堅持不肯放開手中的斧頭,導致它的手臂跟著斧頭一起遭到阿九斗扭轉,最後連同身體也罷側翻姿態頹然倒地。

  一聲「轟隆」巨響頓時傳向四方,阿寬更是被嚇得瞬間跳向半空中。

  阿九斗一把搶走巨人使用的那把斧頭。他先將斧頭拋向空中,讓斧頭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伸手接住斧柄部位,隨即輕輕鬆鬆地開始揮舞這把巨斧。

  巨人雖然不發—語,但卻彷彿想遠離阿九斗一般,以極其緩慢的動作在地上爬行。爬了一段距離後,巨人緩緩起身,旋即背對阿九斗一行人,逕自邁步離開現場。與其用「逃跑」加以形容,倒不如說是巨人爽快地承認自己敗北而後離去。

  ——這些守護寶藏的怪物們都擁有截然不同的個性……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一點讓阿九斗感到有點在意,但阿寬卻宛如刻意妨凝阿九斗的思考似地飛奔到他身邊,並扯開嗓門大喊:

  「太厲害了!大哥果然有一套!」

  阿九斗隨手丟開巨斧之後,這次終於忍不住開口責備阿寬一頓。

  「拜託一下,什麼叫『果然有一套』啊!你為什麼故意朝著危險的地方去啊!」

  挨刮的阿寬卻露出一副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何遭到責備的表情。

  「咦?我只是覺得身為大哥頭號弟子的我,必須設法讓自己變得更強不可,所以才……」

  「什麼叫作讓自己變強啊?只是打了場架,根本也沒什麼意義可言嘛!拿方纔的狀況來說,那又算得上是什麼好事嗎?」

  「這是因為大哥你夠強悍,才有資格講出這種話啦!我個人還是希望大哥能稍微考慮一下弱者的感受喔!」

  ——怎麼反而變成他在生我的氣啊?

  阿九斗內心雖浮現出一股不合理的威覺,但由於阿寬看起來似乎也不是真的那麼生氣,因此阿九斗決定不再出言反駁。

  「好啦好啦!不過說真的,連我也分不清楚什麼是強悍、什麼又是軟弱啊。」

  阿九斗聳聳肩說出結論,並轉眼尋找榮子的蹤影。只見她露出更勝於阿寬的興奮神情,定睛凝視著阿九斗。

  「你果然還是來了呢!」

  阿九斗無視於朝他飛奔過來的榮子,與她擦身而過之後,逕自邁開步伐走向研究所。

  「反正無論如何你都打算把我拖下水,不是嗎?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盡我所能地奉陪到底。我只希望你別忘記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所做所為簡直跟綁架我的良心當人質沒啥兩樣!」

  「什麼嘛!還裝出一副大好人的模樣!你啊,絕對不可能是所謂有良心的大好人啦!」

  怒氣沖沖的榮子開口咒罵阿九斗。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拿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沒轍吧……

  阿九斗踏進呈半倒塌狀態的研究所當中,雖然他對此處曾經進行過何種研究感到有點興趣,不過內部設備早已全都被搬空。他巡視過大廳及所裡的各間研究室,然而到處都空空如也,只有在位於最後面的一間房間裡,發現了勉強稱得上是調度品的遺留物。

  ——對了,先前那條留言線索好像也只提到最裡面的櫥櫃而已呢。

  位在最後面的這間房間裡,只留下一個空無一物的不銹鋼書櫃。他動手打開書櫃的所有抽屜檢查一番,最後也只找到一個大小跟記事本差不多的數位面板。他拿起來檢視,發現那是個古老的電子玩具,能夠用金屬面板顯示出相機所拍攝下來的照片,再以附贈的專用筆在照片影像上面塗鴉。

  ——怎麼又是玩具啊……

  阿九斗一邊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感慨,一邊啟動這塊金屬面板。只見面板馬上顯示出一個遭到樹叢覆蓋的洞窟入口。

  在這張洞窟照片的旁邊則留有一排小小文字。

  《洞窟最深處的小祠堂後面,找齊三項關鍵物品之後,利用此金屬面板拍下握有三項關鍵物品的手掌畫面,進行認證程序。》

  阿九斗將余屬面板收進口袋裡。

  ——這是怎麼一回事咧?我感覺心中浮現出一股非常悲哀的情緒。總覺得這根本就只是一場平淡無奇的尋寶遊戲嘛……

  「『發現地下水了』!」

  可蘿奈從小腰包裡面掏出了兩根呈現彎曲狀的金屬棒,並高高舉向天際。

  「我們可以利用這兩根金屬棒探測地下水的流向。」

  站到隊伍前方的可蘿奈將兩根金屬棒握在手中,舉步往前邁進。金屬棒雖然搖搖晃晃地左右擺動不止,不過每當前進一段距離之後,它們便會同時筆直地指向某個方向。可蘿奈雖然主張這兩根金屬棒具有偵測瑪那的能力,但阿九斗總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我們好像在這座森林當中徘徊了好長一段時間,真的沒問題嗎?」

  阿九斗頗感擔心地開口詢問,可蘿奈則以點頭做為回應。

  「沒問題,只要沿著地下水的流向前進就可以了。」

  先前阿寬說他對那張照片所顯示的地點沒有印象,但他猜測搞不好那就是傳說中位於森林深處的那座鐘乳石巖洞。

  「由於少了地下水,就無法形成天然鐘乳巖洞,所以只要在地圖上附有記號的區域當中,尋找地下水流出地表的位置,便可找到那座鐘乳巖洞羅。」

  阿寬也向阿九斗打包票。

  「為什麼那座巖洞會變成傳說呢?」

  「聽說是因為裡面有天然湧出的溫泉。再加上由於進去過這座巖洞的人,有些找得到溫泉,有些卻找不到,因此就被冠上夢幻溫泉的名號,在眾人之間口耳相傳開來。」

  「只要曾經找到溫泉的人設法將確切位置標示清楚不就得了嗎?這是不是表示這座巖洞並不是一個會讓人想再度光臨的地方呢?」

  「大哥的猜測八成沒錯,但是我並未聽說過裡面有怪物出沒的傳言啊!搞不好森林地帶反而比較危險呢!」

  「雖說沒有怪物出沒,但應該有所謂的守護者吧。」

  「大哥,為什麼你覺得洞穴裡面有守護者呢?」

  「你自己想一想嘛,在地下納骨堂出現的守護者已經夠奇怪了吧?」

  「原來如此……那豈不是代表在地圖被發現之後,守護者才跟著出現的……」

  阿寬露出一臉不安的表情。

  「總而言之,我只知道整起事件正在與我毫無關係的地方產生某些發展。而我的行動八成又會遭來眾人怨恨吧……」

  在阿九斗嘟嚷一番時,可蘿奈突然發出了「啊」的一聲。

  「怎麼了嗎?」

  「發現目的地了。」

  只見一幅與那張照片一模一樣的光景,出現在可蘿奈伸手所指的前方。那確實是一個即將被樹叢徹底遮蔽的洞穴入口。

  「沒想到還真的被你找到了呢。」

  阿九斗不由自主地說出感想,可蘿奈隨即將金屬棒伸到阿九斗眼前給他看。

  「這個『發現地下水裝置』乃是一項在埋管工程當中都會派上用場、可信度極高的魔術道具喔。」

  「呃,是喔……」

  阿九斗語帶敷衍地隨口回應之後,便卸下背上的行李,並請阿寬在他自己的手上點起一盞瑪那照明燈。之後他轉頭看了榮子—眼,她當然展現出一副跟進意願百分百的模樣,阿九斗也早巳放棄,懶得再對她多費唇舌。

  「咱們進去吧。」

  他下達指示,並站在隊伍前面率先踏進鐘乳石巖洞。入口大小雖然逼得他非彎腰不可,但是一通過入口,天花板立即挑高。腳下的岩石由於帶有濕氣,顯得有點滑溜。洞穴裡面的濕氣果然很高,似乎也代表有水流經過這座洞穴。

  「這的確是滿令人歎為觀止的光景呢……」

  阿寬發出了感慨聲。在他手亡燈光所照亮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剛好足以容納一輛公車經過的水平隧道。隧道壁面全部散發著妖艷的光芒,並可看見由天花板滲透出來的水沿著壁面流向地表。腳底下則有許多熔岩散落一地,彷彿掉落在地面上的冰淇淋一樣。

  「就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

  再繼續往前推進,道路似乎梢梢呈現出下坡路段的樣子。雖然看見在下坡盡頭好像有一個光線照不到的昏暗洞穴,但是在推進到洞穴入口之後,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個相當寬敞的空間。

  透過阿寬出力加強手上燈光,眾人得以窺見這個大空間的完整面貌。大小幾乎等同於學校體育館一般,天花板上垂掛著數根彷彿冰柱的鐘乳石,地表也有許多外形宛如蟻塚、尺寸大小不一的巖狀突起聳立其上。後方有好幾個凹陷的巖窟像是遭到丟棄的盤子一樣並排在一起,這些凹陷的巖窟當中都積滿了水,看起來簡直就如同數個並列在一塊的小小游泳池。

  他們沿著牆壁繞了這個地底大空間一圈,發現雖然壁上留有凹槽,卻找不到任何水平隧道。照此情形看來,代表這個大洞穴就是這座鐘乳巖洞的盡頭,但……

  ——已經抵達盡頭了嗎?附近並沒有看到什麼小祠堂的蹤影啊……意思就是說方纔那些小池子比原先想像中的還要深,搞不好可以經由那些小池子前往洞穴更深處。

  阿九斗走到最後面的小池子旁邊,蹲下來觀察池子。結果如他所料一般,看起來像是盡頭的牆壁被人挖開,距水面約數十公分的上方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這就表示只要潛入小池子當中,便可往洞穴更深處推進。

  他伸手探入池中,發現池水的溫度並不算太低,叮見這似乎正是傳說中的夢幻溫泉。

  「真沒想到咱們居然還得下水游泳呢……」

  聽阿九斗這麼一說,阿寬頓時心生恐懼。

  「呃,要我進入池子裡,我還真有點害怕說……」

  「我想也是啦……這一趟路確實滿危險的。不然你跟可蘿奈在這裡等我回來,好不好?」

  阿九斗脫掉制服,身上只留下一條內褲,並從阿寬手中接過瑪那照明燈。此時此刻若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搞不好又會導致阿寬燃起「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變強」之類逞強的念頭,因此阿九斗不發一語地帶著瑪那照明燈潛入小水池當中。只是前進了幾公尺的距離,頭上的空間立即變大,眼前跟著出現了另一個洞穴。

  這個洞穴比先前那一個還要寬敞許多,並有另一種不同的光源由天花板透射而下,看樣子天花板部位已完全溶解,可以直接望見一部分的森林樹梢。

  阿九斗身下泡著的溫泉巖盤,也變成了由部分鐘乳石及部分表面呈顆粒狀的粗糙岩石所構成,故由此再往前的區域便呈現出露天森林溫泉的特殊風貌。有好幾座溫泉隔著巨岩相連在一起,看起來像是連動物們也可能會前來泡澡療傷的地方。

  ——還真給人一種悠閒的感覺呢……雖然現在並不是適合放鬆心情的時候,但……

  阿九斗一邊在內心產生這種念頭,一邊挺直腰桿準備找尋身為寶藏藏匿地點的小祠堂,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嗚哇!」

  阿九斗當然不致於如此粗心大意,不過,緊緊抱住他的人乃是榮子。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榮子躡手躡腳的功夫本來就很高明:但是站在阿九斗的角度而言,他不想太過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才是導致她偷襲得逞的主要原因。

  兩團柔軟的物體緊緊貼在阿九斗背上,由於阿九斗也赤裸著上半身,因此背部清楚地感受到一股肌膚與肌膚緊緊吸附在一塊的觸感。

  「你……」

  阿九斗雖試圖掙脫,不過卻因為被她從背後緊緊抱住,而陷入絲毫動彈不得的窘境。

  「哪,我們總算得以獨處了耶。你大可再冷靜一點無妨嘛!」

  榮子的雙手緊緊環抱著阿九斗,彷彿幽靈動手拉扯犧牲者一般,將阿九斗一步一步緩緩地拉入溫泉當中。

  「好好好,我知道了。總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我才不要。要是我一鬆手,你肯定會馬上逃走,對不對?」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誰軟你脫光了身上的衣服啊!」

  「想也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人穿著衣服下水泡溫泉嘛。」

  「那表示你當場脫光衣服,就立刻跳進池中,一路尾隨我到這裡?」

  「因為我的動作很快啊,就連那個人造人女孩也壓根兒沒發現呢。我一直都在等待這個機會的降臨啊!」

  榮子發出了妖艷的嗓音。

  「機會?難不成你打算殺我……」

  「才不是咧!看樣子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什麼?」

  「我可是個說過喜歡你的女孩子耶?所以為了你做這種事情,當然也是很天經地義嘛!」

  榮子在阿九斗的身上磨蹭,並從背後握住阿九斗的手掌,再緩緩將他的手掌牽引到自己胸部上。

  「這、這種事情是指……?」

  阿九斗的聲音變得有點尖銳顫抖。

  「哎唷,拜託你別要求女孩子開口描述好不好?」

  當榮子講出這句話的同時,已讓阿九斗的手掌緊緊吸附住自己的乳房。

  阿九斗嚇得伸直五指,榮子又趁勢拉著他的手掌逐漸往下移動。只見阿九斗的手掌滑過榮子腹部,繼續往更下方推進……

  ——修行確實是該不斷累積的基本功夫啊。

  事到如今,絢子才刻骨銘心地感受到累積修行功夫的必要性。當她從地下納骨堂移動至廢墟城鎮之時,她還有辦法追蹤到阿九斗一行人所留下的痕跡。不過自從踏進森林之後,她追蹤阿九斗等人的行動便正式宣告失敗。

  ——如果是個一流的密探,就非得擁有足以輕鬆完成任務的能力不可,然而我卻因為心中邪念過多,導致自己一時慌了手腳嗎……

  絢子所說的「邪念」其實就是內容為「不曉得阿九斗在這一路上是不是已經跟那個神秘女學生做過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的個人妄想。當她集中精神展開追蹤的時候,還不致鬧出什麼狀況,不過精神一鬆懈下來,邪念便會立即浮上檯面,搞得她動不動就獨自一人發出「嗚哇啊啊啊啊……」的慘叫聲。最後還落得必須花時間確認週遭有沒有人聽見她發出慘叫的可憐地步。

  ——夠了,快點冷靜下來啊,服部絢子。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名女學生如果真的是照屋榮子,那說不定他早已身陷險境了啊!

  「話雖如此,但我都跟丟他們了,這下該如何是好呢……」

  絢子就這麼徘徊於森林當中。雖然她最後決定先離開森林,重頭確認他們走過的路線,不過這個時候,她在森林裡面發現了一股從地下湧出的泉水。為了確認這股湧泉能不能喝,她伸手沾了沾泉水,結果水溫既不冷也不熱,感覺剛剛好。

  ——對了,我已經整整三天沒洗澡了,就利用這股泉水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下好了。

  她卸下行李,確認過週遭並無其他人影之後,才開始動手脫掉身上的衣物。她依序折好脫下的衣服,把整疊衣物擺到頭上,再將收於刀鞘當中的日本刀當成蓋子置於衣物上方,最後才用下緒將刀身與衣物一同綁在頭上。這是她為了應付在入浴中遭到敵人襲擊的緊急狀況而養成的習慣。(下緒:綁在刀鞘上的繩帶,用於固定刀鞘和腰帶。)

  仗著四周沒人看見,全身赤裸的絢子先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之後,才舉足緩緩踏入溫泉當中。

  「呼……」

  她滿臉通紅地吐了一口大氣,並用雙手搓揉著自己的身子。

  ——拜修練體術所賜,我已經練就出一身相當結實壯碩的肌肉了呢!像螢娜那種有點軟綿綿的身體,是不是比較受到男性的歡迎呢……

  腦中一浮現這個念頭,她隨即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我不能再胡思亂想了。隨時隨地鍛煉自身體魄,乃是撇棄戰鬥、選擇參與政治的服部一族為了不惹來他人暗地讒罵、而必須遵守的義務!

  「可是啊……」

  任由下顎與嘴巴浸入水中,咕嚕咕嚕地不停製造出氣泡的絢子,突然察覺到別人的氣息。她靜悄悄地讓嘴巴採出水面,並維持著彎腰的姿勢,暗中查探陌生人的氣息。

  耳邊隨即傳來「嗚哇!」一聲悲鳴,以及接連響起的「啪沙啪沙」水花飛濺聲。

  ——共有兩個人嗎?

  絢子悄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移動。兩名陌生人就在岩石的另一側,此時她又再度聽見談話聲。

  「哪,我們總算得以獨處了耶。你大可再冷靜一點無妨嘛!」

  ——這是!

  一聽見這陣撒嬌的嗓音,就連絢子也能推測出這是一段男女之間的打情罵俏。

  ——照此情形看來,我還是閃遠一點比較妥當吧……

  明明沒有泡澡泡暈頭,面頰卻變得面紅耳赤的絢子雖打算離開現場,不過她卻怎麼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那股在意後續發展的念頭,而不自覺地暗中側耳聆聽陌生人的對話。

  「好好好,我知道了。總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我才不要。要是我一鬆手,你肯定會馬上逃走,對不對?」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誰教你脫光了身上的衣服啊!」

  ——這種態度明明正經八百,聽起來卻格外粗魯沒禮貌的口氣……以及這個嗓音……!

  絢子清楚聽見這陣聲音之後,不由得大感驚愕。於是她拔出日本刀,將一小部分刀身伸向岩石另一側,藉刀身反射為鏡來觀察岩石後方的情形。

  只見上半身赤裸的阿九斗被一名女子從背後抱住,整個人因而動彈不得。阿九斗雖然扭動身子試圖掙脫,但那名女子卻展現更激烈的動作,用自己的身體不斷磨蹭著阿九斗。

  因羞恥、混亂及憤怒等情緒同時湧上心頭,而變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絢子,一轉動握住出鞘刀刃的手腕,讓刀身呈現直立狀態,瞬間縱身躍向半空中。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實真要抵抗的話,這種狀況壓根兒難不倒他,只是阿九斗並不曉得該如何拿捏力道。如果處理不當的話,他搞不好會錯手將榮子轟飛出去。此外,他又覺得若是不小心惹火榮子,導致事態變得更加棘手的話,也只會增添自己的麻煩罷了。於是他內心便產生了「我還是稍微冷靜一點,設法見招拆招吧」的想法。

  ——況且,如果我可以巧妙地配合她的步調,搞不好就能從她口中套出一些情報……只是話雖如此,我對這方面的經驗沒那麼豐富,現在也沒辦法冷靜地採取應對行動,最重要的是,絕對絕對不能讓她搞出生米煮成熟飯的結果……

  任憑榮子再怎麼催促,阿九斗就是不讓自己的手掌繼續在她身上移動。他使勁讓搗著她腹部的手掌停留在原處。現在他只能想盡辦法靠對話來撐過這個場面。

  「先等一下!我記得你不是說過你要在你所服侍的現任主人與我之間,選擇其中一人做你真命天子之類的話嗎?」

  「反正不管誰變成我的愛人,都沒什麼差別啦!」

  「但對我而言,聽到這種話可是很討厭耶。」

  「你不該講出這麼沒肚量的話吧!」

  「你搞錯了,我只是對你現任主人有點興趣罷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程度的男人。」

  站在阿九斗的立場來看,他雖然只是為了配合榮子得寸進尺的舉動,而脫口說出這段相當裝模作樣的發言,但她倒也接受了阿九斗這番說辭。

  「原來如此。我倒也不是無法理解你的感受啦,那個人呢……」

  就在榮子話才說到一半之時,上空突然傳來一陣吶喊聲。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九斗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全身赤裸、將所有衣服綁在頭上的絢子從天而降。她擺出了張開雙腿、刀鋒高舉過頂的姿勢。

  「嗚哇!這真的太不像話了啦……!」

  阿九斗不禁放聲大喊。

  經他這麼一喊,絢子似乎總算察覺到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模樣。

  「咿……咿呀啊啊啊啊!」

  只見絢子在空中靈巧地彎起四肢,整個人縮成一團,掉進阿九斗與榮子身旁的溫泉當中。「噗通」一聲,水柱飛濺而起。阿九斗及榮子隨即移動身子,拉開與絢子之間的距離。

  「服、服部同學……你怎麼會……」

  阿九斗開口詢問,只讓頭部與刀身從水波中心探出水面的絢子,雖然看起來滿臉通紅,卻還是以極為尖銳的聲調做出回應: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那傢伙是照屋榮子!她是個公儀密探啊!」

  「公儀?」

  阿九斗轉頭望向榮子,只見榮子毫不遮掩自己的裸體,擺出文風不動的站立姿勢。阿九斗一移開視線,她馬上發出銀鈴般的嘻嘻笑聲。

  「是啊,你明明已經稍微察覺到我的真實身份了,何必再佯裝不知呢?」

  「嗯,只不過我並不曉得你是個公儀就是了。換句話說,你是個為政府工作的公職人員,那豈不代表政府高層與這件事有所關連?」

  「一點也沒錯!他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個有能力對抗既定命運的男子漢啊。所以他才派我前來,希望藉此促使你達成他的期望。不過你現在正站在相當危險的十字路口喔。要不是我設法助你一臂之力,搞不好你會在獲得寶藏的同時,賠上自己的一條小命喔!」

  「你說我會死?」

  「對啊,只有符合資格的人,才能得到那個寶藏。但是就我這幾天觀察下來,我覺得現在的你還不夠格。」

  「我根本用不著參加你口中那種類似資格審查的程序,所以夠不夠格都與我無關。」

  「你別一天到晚只顧著講那種事不關己的話!那好,我幫你把事情變得單純一點好了。你就選我當你的愛人吧!只要你願意喜歡上我,我就會讓你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榮子斬釘截鐵地誇下海口。

  此時,絢子從旁插嘴:

  「等一下!我雖然聽不懂榮子到底在講些什麼,但我可以確定榮子所服務的政府機關,就是帝國公安委員會!那裡雖是統轄騎上團事務的組織,卻也是一群熱衷於討伐黑魔術師的激進派!」

  此話一出,榮子臉上也露出了憤怒神色。

  「激進派這個字眼簡直可笑至極!如果認同人人皆可自由使用魔術的這種想法,可是會導致帝國崩潰耶!你們為什麼就是無法理解這一點啊!」

  絢子也大聲怒吼回去。

  「這就是你們被稱為激進派的主要原因啊!你們照屋一族的行事作風太過急躁了!成天就只會迷戀著你們擅長的殺人技巧!」

  「你們服部家也沒好到哪去,根本就是只顧著服侍帝國政府,忘記了戰鬥為何物的怠惰一族嘛!」

  「住口!總而言之,如果依照政府法律規定,我們的職則只有負責監視紗伊阿九斗的舉動及變化而已。但是你卻插手,企圖讓他接觸到魔王遺物……說!你的用意究竟為何!」

  「公安委員會也是依照政府法令行事啊!況且紗伊阿九斗乃是憑著他的自由意志而來到這裡,這一點絕對不會錯!」

  「既然如此,那你馬上給我滾離此地!不准你再接近他一步!」

  絢子大聲怒吼之後,榮子突然浮現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

  「哦……我懂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榮子再度依偎到阿九斗身上。

  「我問你喔,你是要選她呢,還是決定選我呢?」

  「什麼?」

  阿九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身為密探的我們啊,只會為我們所服侍的主人工作。現在絢子正打算為你工作,但只要你接受我、拒絕絢子的話,絢子就再也沒有資格出聲挑剔我的一舉一動羅!」

  榮子將嘴唇靠到阿九斗耳邊,並故意以絢子也能聽清楚的聲量講出這段話。雖然覺得這好像一點也不合理,但密探似乎就是這樣的人。至少光看絢子的模樣,便可知道她大概也適用於這條法則。只見她十分不甘心地緊咬嘴唇,雙眼直盯著阿九斗。

  ——雖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下子我可頭大了……不過,就算要我選擇,服部同學心中八成也對我懷有頗多怨恨吧……她根本不可能希望我成為她的主人嘛。

  阿九斗雖感困惑,但是絢子卻不待他做出決定。只見她彷彿豁出去似地放聲大吼,提刀便朝榮子直劈而去。

  「廢話少說!這明明就只是你我之間的問題,何必拖他下水!」

  絢子縱身跳出水面,榮子卻抓住阿九斗的頭,用力把他的臉轉向絢子。

  「呀!」

  絢子大吃一驚,再度縮起身子潛入水中。

  察覺到她是因為在意自己的視線,而不敢跳出水面的阿九斗,馬上戰戰兢兢地開口對她說道:

  「你、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所以你儘管出手跟她打無妨。」

  「你騙人!明明我整個人都被你看光了!此外,你那句『儘管出手跟她打』,聽起來根本就是期待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嘛!」

  「現在明明不是逞強鬧脾氣的時候,你又何必咧?」

  「那你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啦!」

  「說得也對,真是不好意思……不對,先等一下!現在發生了一個書我無法輕舉妄動的狀況!」

  察覺到現場氣氛不太對勁的阿九斗急忙出聲提醒,然而他這句話卻沒能鑽進絢子及榮子耳

  「好機會!本姑娘決定在此清算你我之間長年的宿怨!」

  榮子縱身躍向絢子,這次輪到絢子出手應戰,不過顧著遮掩身體的她,果然無法展現出原有的靈活動作。於是轉眼間便被榮子擊中手腕,導致刀刃應聲脫手。

  「糟!」

  「啊哈哈!個性羞澀的女孩真難為呢!」

  放聲大喊的榮子產生輕微的晃動,她的分身瞬間出現在絢子左右兩側,這也是絢子的拿手絕招。

  「要是拋棄了羞恥心,也沒資格當女人!」

  絢子也施展分身術進行對抗。好幾名榮子與絢子就這麼一邊彼此叫罵,一邊出手攻擊對方。

  「這分明就是我小時候傳授給你的招式嘛!」

  「我才不記得你有敦過我!這是我們村莊必學的基本技巧!」

  「我還曾在你被師父臭罵之時,主動挺身替你求情耶!」

  「那還不是因為你在師父的飯菜當中下毒,還想要我幫你背黑鍋的緣故!」

  「閉嘴,你這個鐵處女!」

  「住手,你這個賣淫婦!」

  雖然情況變成了一場不堪入耳的爭論,但由於雙方都分化出數名分身,在溫泉當中來回飛竄,導致阿九斗壓根兒無法動身離開戰區。再加上這兩位全身赤裸的女孩子還邊戰鬥邊從他眼前飛掠而過,雖然絢子相當巧妙地以手腳遮住重點部位,但阿九斗依然感到十分困擾,不知視線究竟該往哪兒擺比較妥當。

  只不過方才令阿九斗發出「無法輕舉妄動的狀況」的警告,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有一雙眼睛從方才開始就一直瞪視著阿九斗等人所在的位置。那雙不像人類的眼睛,從樹梢上方俯瞰著他們。雖然不知對方到底是犬科動物或貓科動物,總之那是一雙散發出野性銳利目光的眼神。

  眼睛的主人是一隻四腳野獸,體型相當龐大。但它似乎並不像之前所遇過的,因體內瑪那產生異常所變化而成的魔獸。因為當阿九斗試圖操縱它體內的瑪那之際,明顯地感受到它體內存在著一股抗拒阿九斗操縱的排斥力。

  ——它就是此地的守護者嗎……但我總覺得好像無法從它身上感受到類似人類的意志……

  先前所遭遇的守護者,都具有彷彿人類個性般的意念。然而這次出現在眼前的守護者,卻只帶有一股野性的氣息,也因而導致阿九斗完全無法預測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絢子及榮子則似乎沒有察覺到它的存在,依然忙著進行她們那場平分秋色的戰鬥。只不過絢子好像有點屈居下風的感覺就是了……

  ——我該如何是好呢……

  他一邊注意野獸的動靜,一邊環視週遭環境,最後他發現有一座小祠堂位於那隻野獸的正下方。由於小祠堂被埋在大量樹葉底下,使得阿九斗未能及時察覺,不過看來先前的冒險者們,似乎也都因為這堆樹葉的遮掩,而錯失了找到小祠堂正確位置的機會。

  ——也就是說,它會襲擊企圖接近那座小祠堂的可疑人物羅……

  阿九斗暗自歸納出這個結論。此時,絢子與榮子的其中一對分身,竟將戰場轉移到距離小祠堂不遠的地方。

  「不妙!」

  阿九斗舉步狂奔,他的視線餘光也瞄到樹上的野獸有了動靜。他急忙衝進絢子與榮子之間。

  「你幹什麼!」

  「不要妨凝我們決鬥!」

  絢子及榮子同時放聲大吼,但她們沒能繼續脫口責罵阿九斗。因為那隻身長將近兩個成年人身高的野獸,已猛然從阿九斗頭上直撲而下。

  阿九斗接下野獸的雙爪,隨即將它用力地丟向後方。雖然野獸的四肢力量不容小覦,卻仍然敵不過阿九斗的臂力。然而被拋出去的野獸竟在空中回轉一圈,輕輕鬆鬆地降落於岩石之上,而且這一摔似乎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野狼?」

  絢子不禁出聲詢問。

  「它很危險,你們快退……」

  野獸完全不給阿九斗足夠的時間講完這句話。它在著地之後,又毫無停滯地縱身飛躍,立刻伸長利爪,瞄準阿九斗的臉直撲而來。

  「喝!」

  阿九斗好不容易避開了這一爪,但著陸於另一側岩石之上的野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身再度撲向阿九斗。

  阿九斗怎樣也無法完全閃過這一擊,利爪撕走了他肩頭上的部分皮膚。

  「嗚!」

  阿九斗不禁痛得搗著肩膀蹲了下來,不過野獸並未因這一擊得手,就此從容地停下來確認利爪對敵人所造成的傷害,而是以同樣的節奏繼續發動攻擊。它第三度躍向空中,企圖再將爪子撲到阿九斗身上。

  此時,絢子與榮子的分身一同自四面八方襲向野獸。

  「喝呀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

  數名分身同時由左右兩側撲向野獸,不料她們的分身竟然全都跟丟目標,只得連忙停下腳步。

  「?」

  這些分身的臉上都浮現出問號。下一秒鐘,只見她們通通被撞飛,而阿九斗赫見野獸已來到自己面前。

  當阿九斗發現野獸避開了兩人所有分身的攻擊,並利用短短一瞬間撞飛絕大多數分身之際,絢子與榮子幾乎已用盡她們的力氣,頹然癱坐在阿九斗身邊。分身遭受到的攻擊會反彈回身上,對施術者的體力造成損耗。因此兩人都因方纔那一擊而筋疲力盡。

  ——看來這一次真的束手無策呢……

  阿九斗認真地做好喪命的心理準備。先前遭遇到的兩名敵人,主要目的似乎都只是為了趕走他們,所以並未對阿九斗一行人發動過可能造成致命傷的攻擊,不過這次碰到的守護者卻是只徹頭徹尾的野生動物,看來根本不懂得何謂手下留情。若是它第一次攻擊沒有得逞,自己至少還能抱著兩敗俱傷的覺悟,用盡所有力氣結實地賞它一舉,只是對目前有傷在身的自己而言,連想出手還擊都辦不到。

  野獸再一次縱身躍起。

  驚懼不已的絢子及榮子都緊緊靠在阿九斗身上。

  阿九斗猛然低頭,反射性地捨身覆蓋住兩名少女。

  他咬緊牙關,準備承受野獸利爪撕裂身體之時,可能帶來的劇烈疼痛。

  不過——

  什麼事都沒發生。

  只聽見身旁響起一陣水聲。

  他提心吊膽地睜開眼睛,隨即看見野獸飄浮在水面上,看起來好像陷入沉睡狀態一般。

  ——不管如何,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了。

  依然感到有點難以置信的阿九斗,緩緩挺直自己的身子,這才發現絢子躲在自己懷中。全身顫抖不止的她,拚命抓住阿九斗的身子。

  「喂。」

  阿九斗出聲叫她,絢子張開眼睛,在交互看了阿九斗與飄在水面上的野獸一眼之後,才徹底解放自己的緊張情緒。

  「太、太好了……」

  她放鬆全身的力道,任由整個身子靠在阿九斗身上。

  「啊,喂,你這是……」

  阿九斗一慌張起來,絢子才好像察覺到自己置身在何種狀況底下,跟著發出了莫名其妙的

  尖叫聲,隨即往後面跳開,急忙將身子浸入溫泉當中。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此時,阿九斗聽見了一陣頗不耐煩的嗓音,出聲之人正是榮子。她原本蹲在距阿九斗背後只有少許距離之處,此時正處於緩緩由地上站起身的狀態。

  「一個人出於反射所採取的行動,絕對不會帶有任何欺瞞的成份!絢子!看來紗伊阿九斗好像是選擇了你喔!」

  榮子如此斷定,隨後臉上浮現出一道邪惡的微笑,並以夾帶怒火的聲音接著對阿九斗說: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你!接下來你將取得魔王的遺產!然後你就等著受到遺物影響,賠上你的一條小命吧!」

  榮子「啪達啪達」地跨步踏過溫泉,筆直走向那座小祠堂。只見她伸手探入小祠堂當中,從裡面拿出了某樣東西,隨即用力丟向阿九斗。

  阿九斗反射性地接下她拋過來的玩意,原來是一把大小剛好足以捧在掌心的鑰匙。

  ——鑰匙?

  正當他感到疑惑之際,榮子已默默地潛入溫泉裡。從阿九斗所站的位置,也能清楚看見潛入水中的她,正緩緩游回阿九斗原先要她們留下來等待的那個地方。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阿九斗在心中抱怨了一番。事情暫告一段落之後,他才覺得肩頭的傷口變得比先前還要疼痛。

  「好痛……」

  他搗著肩頭一蹲下來,絢子隨即跑到他身邊。

  「你還好吧?」

  「至少死不了。」

  阿九斗如此回答,並別開了原本注視著絢子的臉。

  「抱歉,總覺得事情好像變得很奇怪……」

  他一道歉,絢子馬上滿臉通紅地搖了搖頭。

  「我、我一點也沒放在心上。我才要向你道歉,要是我能早一點察覺到她的到來……不對,我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我窩在宿舍裡鬧自閉鬧了好幾天,而導致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你這傢伙,居然在課堂上轟爛了我身上衣物,現在我幹嘛還向你道歉啊!」

  絢子話講到一半,竟不知不覺地換上了詰問阿九斗的語氣。

  「真是對不起,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阿九斗坦率地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然後脫口說出突然浮現在腦海當中的疑問:

  「你跟那個女孩認識很久了嗎?」

  「我們兩個一直都是宿敵。正如你剛剛所聽到的一樣,那傢伙老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憑感覺行事。」

  「我一路上也一直感受到她這項特質,她的確就是這樣的女孩啊。』

  阿九斗一表示認同,絢子立即頗感驚訝地問道:

  「難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你別誤會,我問這問題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涵義……」

  「什麼事也沒發生啊,她只是給我惹了不少麻煩就是了……」

  「那就好。其實說真的,她就是個會因為男人而不惜改變生存方式的傢伙啊。況且她那種服侍某人的想法根本就大錯特錯。所以,那個……她剛剛提到什麼你決定成為我的主人之類的話,完全都只是她在胡說八道而已,你可要格外留心,別輕易相信喔。再加上她好像又說過類似『你選擇了我』的字句,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這麼一回事嘛,你說對不對?」

  絢子結結巴巴地講出這一串話。

  阿九斗則是梢加思考之後,才開口做出回應:

  「不對啊,如果真要說是誰選擇了誰,那答案應該是你選擇了我才對吧?只不過……」

  「只不過」之後的話,絢子連聽也沒聽進耳中。因為她彷彿陷入混亂一般,不停揮動雙手將溫泉潑向四面八方。

  其實阿九斗也沒機會繼續說出這句話的後半段。因為他聽見上空響起了一陣慢條斯理的少女嗓音。

  「小阿……絢子……」

  這是螢娜的聲音。

  阿九斗抬頭一看,螢娜正準備從空中降落至地表。只見她擺出面朝下、四肢下垂的姿勢。更令人驚訝的是,不二子竟以側坐的姿態坐在螢娜背上。

  「看見那隻野獸突然睡著,你們居然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還在那邊嘰嘰喳喳地閒聊個什麼勁啊!要廷我沒有及時趕到的話,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度過這個難關?還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半途丟掉這把詠唱槍!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追蹤到你們的下落嗎?」

  不二子不停把玩著手中的藥瓶,看樣子方才似乎是她在半空中灑下了足以令那隻野獸入睡的藥劑。

  「小阿,你傷得好嚴重喔!」

  飄浮在半空中的螢娜,搖搖晃晃地朝著阿九斗身邊降落。

  「我沒事啦。總之我得先請可蘿奈幫我治療這個傷口,還有穿上我帶來的那套衣服不可……呃,服合同學你也別忘了換衣服喔。」

  「用、用不著你多管閒事!」絢子氣沖沖地吼了阿九斗一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2 05:55 PM

  04【學生會長的反撲】

  治療過阿九斗身上的傷勢之後,暫且先聚集在森林當中某個角落的眾人全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原因在於無論是誰都無法完全掌握住整件事的詳細內情。根據可蘿奈及阿寬的說法,榮子雖然一度回到她們身邊,但她一穿上衣服,便立即怒氣沖沖地動身離開,不曉得跑哪兒去了。如此一來,就代表現場已經沒人知道更詳細的內幕情報,導致討論也跟著陷入僵局。阿九斗主張回學園報告,不二子卻主張在此啟動三項關鍵物品。而除了抱著野餐心情的螢娜之外,其他人則不曉得哪一方的主張比較正確。話又說回來,即便是看在阿九斗眼中,也不禁覺得不二子的反應實在很有趣。

  「……整件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在阿九斗說明詳細狀況之際,不二子不斷重覆著時而晃動身子,時而啃咬指甲,看起來十分侷促不安的行為。而當他一說明完畢,不二子馬上出聲對他說:

  「能否請你把你方才提到的關鍵物品拿給我看看呢?」要是被她擅自加以啟動,我可就頭大了……感到有點擔心的阿九斗,腦中突然想起某事。

  ——話又說回來,學姐好像說過那張藏寶圖跟她哥哥有關……跟理性比起來,覺得不二子很可憐的感性在他心中發揮出較大的影響力。於是阿九斗便將三項關鍵物品陳列在不二子面前。

  具有錄音功能的玩偶造型鑰匙圈。

  大小近似記事本,可以翻拍照片,並在照片影像上塗鴉的數位面板。

  以及一個外形簡直就跟一支門扉鑰匙沒啥兩樣的物體。

  不二子彷彿收集玩具似地將這三項關鍵物品擺在自己手邊,然後再一項一項拿到眼前,仔細端詳一番。不二子那副身為完美大小姐的高雅神情,以及身為邪惡女工的妖艷表情全都自她臉上徹底消失。如今只剩下一張拚命試圖回溯自身記憶的少女容貌出現在阿九斗眼前。

  「這些物品原本都是屬於學姐的東西嗎?」

  阿九斗開口詢問,不二子卻無法回答。然而她熟練地操作著鑰匙圈與數位面板附屬機能的習慣動作,已代表無言的肯定。

  「學姐說過令兄是一名再差勁不過的人,難道他有對你做了什麼嗎?」

  阿九斗改變問題,不二子隨即搖頭加以否定。

  「我也不曉得。只是,我總覺得我好像也非得設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可……」

  說著說著,不二子開始把玩起看起來並不是她曾經擁有過的第三項關鍵物品,也就是那支鑰匙。當她轉動鑰匙握把之際,眾人只聞一聲「卡喳」聲響。

  鑰匙開始發出咆哮,並綻放出強烈的光芒。

  「這是……!」

  在場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鑰匙。

  鑰匙以自身為中心,在半空中畫出了一道直徑長達五公尺的圓形魔法陣。

  「這是具有空間轉移機能的圓形魔法陣。」

  可蘿奈開口說明,螢娜則是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換句話說,這是什麼東西啊?」

  「只要進入這個魔法陣之人有意的話,魔法陣便會將此人轉送至事先設定好的地點。簡單來說,就是魔法陣會扭曲空間,開出一個時空洞穴,再將人丟進目的地。由於這並不是先行分解傳送對象的身體組織,再以電子傳遞展開移送的方法,所以在現行的瞬間移動機制當中,算是比較安全的一種方式。」可蘿奈詳細地解釋給眾人聽。

  「只要有意的話?這豈不是表示……」

  阿九斗脫口說出他的擔憂,而下一刻,他所擔憂的狀況也確實在他眼前上演。

  不二子的身影倏然消失,三項關鍵物品全在她手上。

  「這、這這這!如果關鍵物品不見的話,這個魔法陣會變成什麼模樣啊?」

  阿九斗急忙詢問可蘿奈。

  「請放心。為了安全起見,魔法陣通常都不會馬上消失。一般會再過個一分鐘左右才會消散,但在這段時間當中,我們依然可以使用魔法陣展開瞬間移動。」

  「這意思就是說……我得在這一分鐘之內,做出要不要動身追趕學姐的最後決定是吧?」

  「是的。不過即便在魔法陣逐漸消失之時才走進陣中,其實也不會引起什麼問題。頂多只是被留在原地罷了。」

  ——好吧好吧。

  阿九斗下定決心。他轉眼看看眾人,看樣子大家也都顯露出決定奉陪到底的神情。阿九斗內心一產生轉送的意念,身體驟然變得相當輕盈,並瞬間體驗到墜落的感覺。實際上,他的身體也確實在往下掉。感覺上好像自己從有點高的地方跳回地面上一樣。當他站穩腳步之時,發現自己已佇立在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

  他環視了週遭一圈,發現這裡是一個比地下納骨堂還要寬敞的地底空間。雖然置身地底只是他個人的推測,不過由於天花板的高度極高,令他不由得認定自己的推測無誤。整個空間的高度足以容納一棟高樓大廈,寬敞程度也非比尋常,令阿九斗不禁覺得這裡甚至有辦法建立起一座小小城鎮。

  而阿九斗等人所抵達的確切位置,則是在一扇門扉的前面。

  ——宮殿……?

  阿九斗半晌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由於過度驚歎而啞口無言,因為他們看見一扇以黃金裝飾而成的壯麗門扉聳立於眼前。看來阿九斗等人似乎是站在牆垣旁邊,而這面牆垣則形成了一扇巨大門扉。門扉的另一側有一條長約百米的石砌道路,道路盡頭則有—座祭壇。

  「那邊有一座祭壇……」

  阿九斗話還來不及說完,突然看見一道人影閃身出現在門扉之前。

  這道彷彿企圖阻止阿九斗一行人穿越大門的身影,看起來雖然沒想像中的巨大,卻散發出一股格外強烈的魄力。

  「哎呀呀,各位好各位好……」

  人影一邊輕輕提起戴在頭上的帽簷,一邊出聲向阿九斗等人打招呼。

  「學生會長……」

  眾人一同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這裡就是終點囉,這是一場很有趣的遊戲吧?」

  當學生會長說出這句話並放聲大笑之際,只見三名幹部一個接著一個從學生會長背後現出身影。一名身材纖瘦、全身罩著漆黑的長袍;另一個是脫掉足足三公尺高的盔甲,從裡面冒出來的高佻身形,最後一個則是雙手雙腳仍保持著獸類四肢外觀,露出一臉愛困表情的肌肉棒子的三名女性。

  ——三位幹部……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但……

  阿九斗針對三名幹部的模樣仔細端詳了一番。

  肯定錯不了,她們確實就是先前守護寶藏的那三隻怪物。

  「只是—場遊戲嗎?」

  絢子頗不高興地開口詢問。

  學生會長則「啊哈哈哈」地笑了幾聲。

  「沒錯,這是學生會所舉辦的餘興節目,名為尋寶遊戲。請問各位是否玩得很高興呢?至於過關獎品嘛……呃,就由我賞一個吻在過關者的臉頰吧!」

  學生會長邊說邊笑,然而在場發出笑聲的,就只有她跟高興地喊著「哇……親吻、親吻!」的螢娜而已。三名幹部則是滿臉怨恨地凝視著阿九斗。此時,察覺到這一點的學生會長轉頭望向三名幹部。

  「喂,我都這麼勉強自己陪笑了!你們還不快笑!給我笑!趕緊炒熱現場氣氛啊,快!」

  「啊、啊哈哈哈哈!」

  「哇哈哈嘿嘿嘿!」

  「好有趣嘎!真不愧是會長!您策劃遊戲的才能簡直堪稱天才嘎!」

  三名幹部勉強發出笑聲,不過在場依然只有螢娜因她們的笑聲而感到興奮。

  「這怎麼可能只是一場尋寶遊戲?相信會長你應該願意好好向我們說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對吧?」

  絢子開口詢問。

  「哎呀,我就說這是一場遊戲嘛。我刻意讓你們找到藏寶圖,又安排這三名幹部擔任妨礙者的角色,然後等著頒獎給率先來到這裡的尋寶獵人啊!」

  學生會長也收起臉上的笑容。

  「這怎麼可能……」

  絢子雖然還不肯輕易放過學生會長,但阿九斗卻出手制了她。

  「那又何妨?這是一場相當有趣的遊戲喔。會長,你說是不是啊?」

  阿九斗贊同學生會長的說法,學生會長再度露出方纔的做作笑容。

  「對對對,就是說嘛。你們一定玩得很開心對不對,啊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阿九斗也跟著發出毫無抑揚頓挫的笑聲。

  不過這陣笑聲卻在下一瞬間變成了更加死板的聲音,因為將三項關鍵物品抱在懷中,默默不語站在一旁的不二子竟突然快步奔出。

  「你們休想阻擋本小姐通過此處!」

  不二子放聲大叫,並從懷中掏出藥瓶,用力砸向學生會長腳下站的地方。藥瓶落地之處瞬間竄出一陣煙霧,週遭眾人的視線轉眼之間陷入一片蒼茫。

  「糟……」

  學生會長脫口發出狼狽的叫聲,不二子加快腳步衝進煙霧當中。三名幹部雖試圖阻止不二子,但不二子卻搶先一步閃身進入門扉裡面。

  當眾人回神之際,不二子早已沿著門扉另一側的石砌道路奔向祭壇。

  「學姐……!」

  阿九斗原本打算隨後追趕上去,學生會長的尖銳警告聲卻傳入耳中。

  「停!追上去會發生危險!」

  阿九斗察覺到警告聲中所夾帶的異常氣息,因而停下腳步,定睛凝視著學生會長的臉。

  「這果然不是所謂的尋寶遊戲吧?」

  「這種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要我明講呢?話說回來,對於現場只有你能夠察覺到狀況不太對勁一事,我還滿想好好感謝你一番。沒錯,這當然不是什麼遊戲。」

  學生會長彷彿放棄敷衍一般,緩緩地搖了搖頭。

  「存放在門扉後面的東西,真的是魔王遺物嗎?」

  「沒錯,這裡是學園地下迷宮的最底層。前大戰的最後一場決戰地點就在這裡,這裡就是魔王軍的據點。」

  「為什麼要讓這裡維持著當時的模樣呢?」

  「你馬上就會知道,不過我只奉勸你一句話:千萬別通過這扇門。」

  學生會長一邊說一邊注視著阿九斗,那是一對異常充滿魄力的眼神。

  話雖如此,但阿九斗也不打算輕易收手撤退。

  「為什麼?」

  他拋出這個問題,同時定睛回看學生會長。阿寬自然不用說,就連絢子也不由自主地拉開了與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為什麼。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要你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好,因為對任何人而言,那都算不上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學生會長態度平靜,卻語氣沉重地說出這句話。

  

  不二子獨自發現了鑰匙散發的微弱光芒遙遙指向祭壇,同時她也深信這道光芒乃是照亮自己過往記憶的明燈。她認為人生至今感受到的一切矛盾,都能因此獲得解決。

  她奔跑於石砌道路之上,後面沒人追過來。當來到祭壇附近之後,她放慢腳步,拿出鑰匙圈與數位面板進行確認。

  ——用數位面板確認掌紋……然後以鑰匙圈重播錄音內容……這就代表祭壇當中存在苦某種魔術系統,而這兩個動作便是用來開啟魔術系統的手續。

  她在祭壇上尋找線索,最後發現在這座由金屬打造而成、大小接近雙人床,看似獻祭台的祭壇上頭,刻有一段用來當做浮雕裝飾的文字。

  《此物封印於此,直到擁有拯救世上萬民資格主人現身為止。缺乏資格之人,下場唯有一死。》

  這段文字的旁邊有一個鑰匙孔,不二子直覺認為鑰匙孔的形狀跟這支鑰匙應該剛好吻合才對。

  「就用這支鑰匙……」

  她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瞬間傳出一陣低沉的鳴響。不二子馬上知道這座祭壇已經正式啟動。

  她拿在手上的數位面板綻放出光芒,雖然只是個玩具,不過卻具有感應瑪那通訊的機能。她啟動接收機能收訊,結果收到了一條寫著《請以掌紋進行認證》的訊息。她拍下自己的手掌照片,再將檔案傳送出去。轉眼之間便收到回信,這次的內容則是《請以聲音輸入暗號化密碼》。不二子按下鑰匙圈的按鈕,當哥哥的聲音告一段落之後,鑰匙圈便接著播放出語音化的密碼。

  一聽見哥哥那令人懷念的聲音,不二子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淚。而淚珠滴落在祭壇上的同時,祭壇也跟著開始緩緩隆起。

  《密碼認證通過,重新啟動系統。》

  不二子聽見週遭開始響起這陣語音,隨即拉開與祭壇之間的距離。

  緩緩隆起的祭壇,宛如一個以木頭組合而成的箱子一樣分解散開,形成一個通往地下的洞穴,洞穴開口則佔用了整個祭壇的台座部位。

  最後只見一根銀色筒管由洞穴下方緩緩升起。

  筒管的直徑至少十公尺長,並在升至高度約五公尺左右的位置之後,突然靜止不動。

  緊接著只見筒管側面產生龜裂,整根筒管開始緩緩朝左右兩側裂開。

  「你說接下來會發生某種狀況?」

  阿九斗語帶戲譫地出聲詢問學生會長。而在學生會長背後,也就是石砌道路的盡頭,則可看見一根銀色筒管緩緩隆起。

  「沒錯,因為你可說是犯下了一樁非得接受報應不可的罪過啊。」

  學生會長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

  「罪過?」

  「就是你挖掘出這玩意兒的行動啊!我們已嘗試過出手阻止你,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這一點我也有所察覺。事到如今,我總算瞭解你們的用意為何,你們試圖讓這玩意兒處於沒人能夠找到的狀態之下。」

  「我的期望也正是維持現狀,不對,應該用保存現場一詞來形容比較恰當吧。至少政府相當希望把這當成一項從未存在過的玩意兒。」

  「就因為它是魔王遺產?」

  「沒錯。我們當然是站在政府那一邊的人,並為了將來有一天能夠成為政府官僚而用功讀書。一旦當上學生會長,就已經等於是在為政府機關做事。不過政府內部官僚的立場並非團結一致,我們主流派希望讓魔王遺產保持現在這種原封不動的狀態。因為我們不曉得破壞魔王遺產會引發何種事態,假設不小心研究出使用方法的話,也有可能再次造成規模龐大的破壞。即便是黑魔術師,也不會想染指魔王的遺產。聽說大多數的魔王遺產,都需要具有一定資格才能駕馭使用。我不曉得後面那玩意兒的盧山真面目到底是什麼。我只知道若有人輕率地接近魔王遺產,下場唯有一死。」

  學生會長雖然語氣平淡地進行說明,但她這段話的內容卻令阿九斗大為驚愕。

  「下場……唯有一死!」

  「沒錯,江籐不二子同學八成已經沒救了。但是你非得袖手旁觀不可,這正是你應受的報應。我不曉得你與她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親密,但是她是因為受到你的牽連而淪為犧牲品的,你就好好將這一點牢記在內心深處吧!」

  「我只是在照屋榮子的引導之下……」

  話剛說到一半,覺得搬出這種理由辯解實在太過難看的阿九斗,頓時噤聲不語。然而學生會長並未聽漏這半句話。

  「你真沒用!那名女孩在政府機關當中,八成也是隸屬於激進分子的手下吧。他們企圖掃蕩國內所有黑魔術師,甚至抱持著為達目的不借再次挑起戰爭的想法。這次行動可能是他們為了實現心願而展開的事前準備工作,或許是因為得知你沒有資格使用魔王遺產,所以設法引誘你現身,企圖奪取下你的生命吧。總而言之,連我也不曉得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我只知道他們是一群感覺相當詭異的傢伙,並且總是有辦法搶在主流派之前取得先機。」

  「我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留在這裡看著學姐送死,沒錯吧?」

  「就是這樣,你可千萬別想要衝過去救她喔。所謂的魔王遺產,據傳好像只會殺死沒有資格之人,而且不會主動離開其所在的領域。」

  學生會長解釋給阿九斗聽。

  但她的說明卻讓阿九斗感到有點納悶。

  「為什麼你會知道魔王遺物的特性呢?」

  「當魔王戰敗之際,黑魔術師們會自行將魔王遺物封印於世界各地,此乃百年前的一段往事。之後有數項遺物被挖掘出來,不管是黑魔術師也好、政府相關人士也罷,都有人試圖想要重新啟動這些遺物,其中數名天賦異稟的人才發現了啟動方法,不過他們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親自證明了魔王遺物的特性。而……這裡就是最晚被發現的魔王遺物所在地。」

  「意思是說,學姐的哥哥是……」

  「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吧,但我們並不知箇中詳情為何,我們只是希望這玩意兒能夠靜靜地沉眠於此地罷了。當你將地圖交到我手上之後,我們馬上就查到了這個地點,也就是我們早就搶在你們之前,成功尋得寶藏的確切位置。然而當我們詢問政府是否要動手摧毀這項魔王遺物之時,上層給我們的吩咐卻是『維持現狀』。如今回想起來,主流派與激進派或許曾針對此事進行過交易或較勁。總之不管真相如何,我只打算遵守政府命令行事。」

  學生會長豎起一根手指,在門前畫出一條無形界線。

  「一旦跨越這條線一步,休怪我翻臉無情。」

  

  銀色筒管在不二子眼前緩緩裂開,白色煙霧從筒管當中流洩而出,看樣子筒中物體似乎是遭到了冷卻處理。

  當筒管完全裂開,得以清楚看見內容物全貌之際,不二子不禁放聲大叫。

  「這是……!」

  只見裝在筒管之中的物體,竟是一隻縮成一團的黑色巨獸。

  ——飛龍!

  漆黑身體佈滿黑鐵鱗片,頭上頂著一根附有螺紋的鋼鐵巨角,背部穿戴著一副閃耀著銀色光芒的鞍座。傳說這正是魔王上戰場時騎乘的飛龍。

  原本以尾巴壓住頭部之姿蜷縮成一團的龍,隨著轉動身體而重新啟動所有的機能。它以不符其巨大軀體的驚人速度滑出簡管,其軀體全長將近十五公尺,並向左右兩側張開那對原本折合起來的雙翼。帶給人一種它彷彿正支配著遠超過它巨大軀體的寬敞空間的感覺。

  「自從沉眠至今……已過百年光陰了嗎?」

  它開口發出聲音。對它那張只能令人聯想到恐龍或蜥蜴的容貌而言,這算是一副頗具知性的嗓音。同時,飛龍睜大一對金色雙眼,定睛凝視著不二子。

  「不過我記得,這段期間我曾經差點醒來,但最後終究未能達成完全啟動的狀態。如果從那時算起的話,大概也有數十年之久了吧!只不過這若是一次沒有目的的啟動,那麼即便甦醒過來,也算不上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好事吧?」

  雖然這只是一段自言自語,卻足以令不二子心生畏懼。

  「你、你是……傳說中的……」

  「我已經被叫成『傳說』啦?麻煩你別讓我產生好像自己已經年紀一大把的感覺好不好?雖然我是為了服侍人民、公平公正對待世上所有人類而被製造出來的,但製造者卻同時賦予我所謂的人格,並要求我依照人格特質採取對應行動為首要原則,執行任務則為次要方針。」

  飛龍的低沉嗓音響徹四方。

  「非、非常不好意思,請、請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不二子以帶著顫抖的聲音回問。

  [意思就是說我很任性啦!」

  飛龍彷彿恐嚇似地朝不二子伸出它那巨大的臉龐,不二子不禁發出尖叫,整個人往後跌坐在地。飛龍見狀,簡短地笑了幾聲。

  「看你做出這麼怕我的反應,著實令我痛心啊。不過,你也不必再感到害怕。假設啟動我的人是你,那我可以肯定你缺乏資格。缺乏資格的人,根本無法駕馭我,而我若濫用我的力量,則會對人民造成危害。」

  飛龍再度開口說道。

  「請、請問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不二子也再次以微微顫抖的嗓音詢問。

  「對於缺乏資格之人所執行的啟動行為,我必須立即將此人殺害來作為回應不可。」

  飛龍語氣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下一秒鐘,飛龍向不二子張開了它那張血盆大口。

  「會長!」

  阿九斗放聲怒吼,在場所有人全部都聽見了飛龍方纔的那段發言。

  學生會長則以夾帶苦澀情緒的聲音做出回應。

  「我實在不想重複同樣的一句話啊。」

  現場氣氛宛如加上鉛塊一樣,變得極其沉重。人人均不發一語,唯有螢娜開口對阿九斗說:

  「小阿!快點去救學姐啦!」

  「這我知道……但是……」

  阿九斗也對自己無法傾身營救的反應感到相當焦躁。他並非因為心生恐懼或懶惰,他之所以無法踏出救援的腳步,乃是由於他不小心理解到就政治層面而言,「見死不救」才是正確無誤的最佳選擇。

  ——向全天下宣示魔王依然健在,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事啊!

  阿九斗的腦中存在著這樣的念頭,再加上他是為了協助政府治理國政,才設法考進這間學園的。如此看來,他也只能說學生會長的判斷並沒有錯。

  「想也知道我非得做出正確決定不可嘛!」

  阿九斗破口大罵。

  然而螢娜卻打斷他的話,發出了更了亮的吶喊:

  「小阿你這個大笨蛋!你根本不曉得學姐內心懷抱著什麼樣的感受嘛!」

  就在螢娜放聲大吼的瞬間,阿九斗整個人突然陷入了麻痺狀態。雖然他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環視了週遭一圈,發現除了螢娜之外的所有人,也都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樣子其他人似乎也遭到同樣的感覺襲擊。

  ——咦?

  霎時,他感受到一種好像有什麼東西流進腦海當中的感覺。那是一種意識明明十分清醒卻宛如陷入夢境當中……或者該說是不慎闖進了他人記憶深處的感覺。

  奔跑著。

  遭到追趕而奔跑著。

  相當劇烈的焦躁及恐懼感。

  這是某人的噩夢……不對,應該說是親身體驗才對。

  他將鑰匙藏在位於溫泉的那座小祠堂裡面,同時利用玩具數位面板留下記錄,並拍下洞窟入口的景致。他已事先答應過妹妹,要用這塊數位面板拍照給她看。只是怎麼也沒料到居然會在這種狀況之下拿出來使用。

  他為了擾亂追兵的行動而改變森林地形。這是身為國土之神的姆利特神所賜予的高級魔術。他身上承受的姆利特神守護力量,遠比其他信徒還要來得強大許鄉。這麼做或許無法完全逃離追兵的緝捕,但至少可以多拖延一點時間。

  接著他進入如今已淪為廢墟的騎士團專用裝備研究所,將數位面板藏在最後面的櫥櫃裡。理由很簡單,因為騎上團正是目前竭力追捕自己的敵人。如果這能成為告發其惡行的證據自是再好不過。

  此人再繼續奔跑。告發,對了,要設法告發他們。想到了最後一個藏匿地點後,他急忙直奔而去。

  唯有那傢伙的事,無論如何都得設法傳達給某人知情不可。唯有那個欺騙了自己的男子之事……

  原先成為魔王軍最後堡壘之處的封印已被破解,還只是一介學生的自己有幸以調查隊隊員的身份獲派前往。而在調查現場出聲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就是那名男子。

  「能否麻煩你調查一下關於破解飛龍封印的方法呢?只要調查就可以了。我偷偷告訴你一樁獨家消息,據說下一任魔王好像已經覺醒了喔。政府的方針雖是等調查完成之後,要再次將飛龍封印起來,但我卻想徹底摧毀這只駭人的怪物。」

  沒想到他那番話竟是謊言!

  自己心中確實也存在著「唯有自己能夠破解施加於魔王遺物的封印當中,被喻為最難突破的密碼關卡」的自負想法。更何況只是打算破解密碼,並沒有解除封印的企圖,因此自然有許多方式可供選擇與嘗試。當然他也事先調查過那傢伙的背景,得知他並不是黑魔術師,而且還是身為公安委員會的幹部,如此一來他自然認定那男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物。

  然而,他卻在某次偶然的機會下,意外得知那男人實際上正著手進行著某項駭人的計劃。

  沒想到他竟是個這麼可怕的……

  他進入地下納骨堂。在得知對方的計劃之後,他馬上重新調查閱於那男人的…切情報,卻查出一項根本不可能的結論。早在九十年前,那人就已名列大戰陣亡者的名單當中。那麼……現在的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打開盒子尋找其遺骨,裡面當然不見任何屍骨。

  大和望一郎。

  他將錄下密碼的玩具鑰匙圈藏在這個盒子當中。

  為此而不得不覆蓋掉不二子先前所錄下的聲音,讓他感到相當難過。沒想到死前竟然還沒有辦法聽見她的聲音……

  然而如今自己所能採取的最佳行動,就是為了日後追查此事之人,留下破解飛龍封印的方法。

  他最後再聽一次不二子的聲音,將她的聲音牢牢地刻劃在腦海深處,再錄下密碼,並把鑰匙圈收進盒子裡面。

  然後他畫出一張地圖。

  《敬告正在觀看這張地圖的勇敢之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由黑魔術師來發現這張地圖,因為如今只剩下黑魔術師值得信賴了。說來可笑,先前明明極端厭惡他們的自己,現在卻完全無法相信任何政府相關人工。

  在整座學園當中,說到黑魔術師較可能出現的地方,大概就是精神修養房了。他們把精神修養房當成聯絡地點一事,除了黑魔術師集團的成員之外,大概也只剩下相當受不了他們,並為了將他們逼上絕路而進行過詳細調查的自己知情。

  他決定將地圖貼在修養房裡面。

  緊接著,他又特地留下這張地圖當作用來告發某件事的線索。在佈滿憲法條文的整個房間裡,利用認同政府設置公安委員會的條文所在位置來藏住這張地圖。

  除了自己之外,至少還得經過數十年光陰,才會再出現另一名有能力破解飛龍封印的天才吧?而除了依照自己所留下的線索之外,政府內部並無人能夠獨力破解封印。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密碼應該會暗中落人黑魔術師的手裡才對。即便未能如願以償,只要這張地圖引起騷動,必定能造成政府主流派及一般人搶先他們一步注意到此事。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可能獨佔那頭飛龍了。

  至此事情已處理完畢,只剩下最後一項工作。

  就是非得把腦海當中關於密碼本身以及隱藏地圖的記憶全數刪除不可。自己大概馬上就會被他們逮捕,一旦落入他們手中,自己肯定將會遭到殺害,並對自己的屍體動用死靈術訊問。必須趁自己還活著之時,請姆利特神及時刪除掉腦中的記憶記錄才行。

  他動用自己身為準祭司的資格,呼叫出姆利特神,刪除掉相關的記憶記錄。他幾乎必須刪掉所有關於學園生活的回憶。而自己死後,可能也會害整個家族吃上不少苦頭吧。

  全部完工了。

  只見那傢伙佇立在自己眼前,一張足以令人心生厭惡的俊俏容貌。雖然給人一種既爽朗又飄逸的印象,然而內在卻與表象截然不同……不對,事實上或許完全吻合。說不定正由於他的心態過於爽朗飄逸,因此才能朝著他所追求的目標邁進……

  「真是服了你啊,你已經自行刪除掉相關記憶了嗎?這下子豈不是表示我們沒辦法得到那頭飛龍了?了不起!被你這麼一搞,我整項工程的進度肯定得大幅延後。總而言之,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想想其他辦法來解決囉!」

  那傢伙聳了聳肩,活該!

  不過,光憑自己的力量,根本敵不過那傢伙。

  就快要被殺了。

  那傢伙的手緩緩伸過來了。

  痛楚。

  視界瞬間為之一暗。

  「這是什麼東西啊!」

  阿九斗放聲大喊,其他人也露出同樣不解的神情。

  此時,可蘿奈冷靜地告知在場眾人。

  「這是由飛龍所記錄下來的記憶。雖非正規記錄,不過那頭飛龍能將所有帝國人民的記憶轉換成日誌形態,並儲存於自己體內。」

  「換句話說,那頭飛龍就是黑魔術師所崇拜的神嗎……!」

  阿九斗發出驚訝的叫聲。

  「就連沉睡的這段期間,儲存記憶的機能似乎也一直保持著持續運作的狀態。只不過沒人能夠加以利用就是了。方纔的狀況乃是經過百年之後,飛龍的內部記錄再次受到利用所造成。」

  可蘿奈做出上述說明,不過阿九斗仍對某事感到不解。

  「為什麼這段記憶能夠傳入我們所有人的腦中呢?」

  「可能是某人扮演了傳送媒介的角色所致,至於此人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阿九斗轉眼望向螢娜,只見螢娜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結果她好像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不過,管他到底是誰。總之我看到了,我親眼目睹事實真相了啊。

  阿九斗對螢娜展現笑容。

  發現阿九斗面露微笑的螢娜,也跟著嫣然一笑。

  「嗯!」

  學生會長則是敏銳地察覺到阿九斗所散發出來的氣勢。

  「我不管喔,我會拿出全力對付你就是了。」

  學生會長丟下這句話,隨即揮手示意阿寬及螢娜閃一邊去。

  「可蘿奈。」

  阿九斗做出指示,可蘿奈隨即穿上好像變得相當中意的滑輪鞋飛沖而出,以左右兩手抱住阿寬及螢娜,快速退離戰區。

  「服部同學。」

  阿九斗接著叫了絢子一聲,絢子卻輕輕搖了搖頭。

  「斯哈拉信徒絕不避戰……」

  「不可以啦。你用不著這樣勉強自己,這是插手此事的我理應負起的責任。」

  「不,我跟照屋榮子之間也有一筆帳還沒算清楚。另外,我也認為你的決定並沒有錯。況且……況且……」

  絢子話講到一半,突然變得有點口齒不清。只見她滿臉通紅,小聲說出剩下的半句話。

  「況且,既然你選擇了我,我當然也該……」

  「咦?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阿九斗由於沒聽見絢子所發出的細微聲音,所以不禁開口回問。

  「笨蛋!我說……」

  絢子正準備破口大罵。

  但是阿九斗這次依然無法聽清楚她所說的話。因為絢子的話還沒說完,阿九斗整個人已被一股勁道強烈的衝擊炸飛出去。

  ——什麼!

  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他已重重地摔回地面。

  絢子也一樣,而且她所受的傷害似乎比阿九斗更加嚴重,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完全無法起身。

  「到底……」

  當阿九斗吃力地抬起頭,試圖講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句話之際,又有一陣衝擊從側面直襲而來。

  只是這次阿九斗雖然再度被打飛,卻也同時確認了衝擊的真面目。

  原來是學生會長伸長手腕發動了攻擊。雖不知她是在瞬間強化手臂肌肉組織,或者像絢子的分身術一樣,純粹只靠瑪那力量給予敵人打擊,至少可以肯定學生會長是在佇立於原地不動的狀態下,揮出一記側拳將遠在十公尺外的阿九斗打飛出去。

  「在決定動手之時,宣佈這場幹架開打的鐘聲就已經響起囉,小子。」

  學生會長撂下狠話,然後又一臉無趣地補上一句附註:

  「剛剛我也跟你一樣,看過了某人的記憶,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不過呢,為了貫徹我自己所相信的真理,我絕不能讓你通過此地。」

  「既然如此……」

  阿九斗緩緩起身。

  「……那你大可別用偷襲的招數,讓我有機會高高興興地與你打上一架,不也是很好嗎?」

  「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喜歡打架呢,小子。好,我就賞你一場可以打得很高興的架!咱們明明已經認識有一段時間,但我好像還沒自報名號是吧?我叫白石莉莉,個性有點急躁。」

  莉莉再度伸長右手,阿九斗為了閃開這一拳而轉動身子,不料真正的攻擊卻來自相反方向。阿九斗的下顎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原來是莉莉的左手由下方伸了過來。

  「我也會加上一點假動作喔!虧你剛剛大話說得那麼滿,結果好像不怎麼習慣這種打架場面嘛。」

  阿九斗為了讓模糊不清的腦袋恢復正常,而用力地搖了搖頭。

  「會長的眼光不太正確喔,我這個人最討厭打架了。」

  「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這三個傢伙也對我說過。說什麼你的力氣雖大,但出手卻頗多迷惘等等……」

  莉莉抬起下巴指向三名幹部。

  「是嗎?其實三位幹部也很溫柔喔,每次攻擊總是手下留情,才不致對我們造成致命傷。只不過最後一位比較認真一點就是了……」

  「她只要一變身,個性就會跟著重返野性狀態啊。好啦,廢話先擺到一邊。其實在眾人的評價當中,我可是個出乎意外的溫柔女孩喔。我想現在也差不多該讓你失去意識了。」

  莉莉邊說邊指著自己的背後。

  

  飛龍張開血盆大口,射出了某種物體。在傳說的描述當中,飛龍具有口吐烈火的能力。不過眼前這頭飛龍卻從嘴裡吐出了一根帶有螺紋的鐵棒。

  只見這根長約一公尺的鐵棒夾帶著呼嘯聲,筆直刺入地表。鐵棒鑽碎跌坐在地的不二子兩腳間的石板,接著又持續激烈地旋轉緩緩潛入地底。

  [二根在體內製造出來的鐵棒,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正因為我覺得利用飛行道具是很卑鄙的攻擊手段,所以我不惜挪用身體組織來製造鐵棒。前代魔王就是有這種觀念的人物。來,少女啊,起身果敢與我一戰吧!對於缺乏資格之人,我至少會給予一次挑戰我的機會。比起執行任務,更應先忠於自己的感情。正因前代魔王如此吩咐過我,我才會依言行事。」

  飛龍如此說道。

  雙腳依然顫抖不止的不二子,勉強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但是方纔所看見的那段記憶,卻依舊盤旋在她腦海當中,怎樣都揮之不去。

  ——兄長大人……

  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自己懷抱長達十年之久的這份心情,全部都建立在假象之上。這令她不禁認為自己只是一具毫無意義的軀殼。

  「站起來了嗎?不過憑你那踉蹌不穩的腳步,根本無法抵擋我的攻擊喔!」

  飛龍冷冷地說道。

  

  「就是這麼一回事囉。」

  學生會長白石莉莉聽見飛龍的這段發言,逕自聳了聳肩。

  「所以啦,你也跟著昏倒比較好喔。相信你一定不想看見女孩子的身體遭到鐵棒貫穿的場面吧?一旦殺死江籐同學,飛龍就會再度沉睡,到時候我會毀掉那個錄有密碼的小玩具。如此一來,整件事情便可宣告落幕。這一切都會在你睡著的期間完成。」

  「就是因為覺得這種結果很不好,我才會站起來啊。」

  阿九斗正面注視著莉莉。

  「不然你打算怎麼做呢?想要擊敗我,再挺身與飛龍一戰嗎?」

  莉莉半開玩笑地出聲詢問。

  「這樣豈不是代表你主動採取準備成為魔王的行動嗎?」

  面對這番正確無誤的指責,阿九斗一時無言以對。

  「我……我會好好處理此事,讓自己不至於變成魔王。」

  阿九斗話一說完,莉莉隨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真是經典啊!這下子我更不能讓你這種毫無覺悟的傢伙通過這扇門囉!」

  莉莉再度揮拳發動攻擊,阿九斗也再次被拳頭打飛出去。

  ——的、的確如她所說,我可能根本還沒做好覺悟……

  阿九斗察覺自己的心意已產生動搖,自己似乎有著就是想要帥的壞習慣。他覺得這次自己搞不好也只是憑著一股傻勁誇下海口罷了。

  不過——

  「有覺悟!當然有覺悟啊,紗伊阿九斗!」

  他聽見某人的聲音傳人耳中。

  絢子緩緩站了起來。

  阿九斗抬頭看著她。

  絢子放聲對莉莉與阿九斗大喊。

  「就算你還沒做好覺悟,我也早已下定決心!如果你有朝一日真的成為魔王,我也會親自取下你的項上人頭!」

  這段話令阿九斗的意識頓時恢復清醒,他倏然起身。

  「真服了你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非得起身應戰不可了。」

  阿九斗看著絢子。

  「連我也覺得自己的個性實在很糟糕呢。」

  絢子因為被阿九斗深深凝視著,不禁變得面紅耳赤。

  「哪、哪裡糟糕啊?」

  「不管是眼前的事、或是今後的事,我都希望尋得一個妥善解決的方案。既優柔寡斷又沒有覺悟。不過,你若是願意出手殺我,那應該也算得上是……所謂的覺悟吧。」

  阿九斗面露微笑。

  絢子則是邊轉開頭邊回應。

  「真、真是個沒用的傢伙!」

  「就是這麼一回事囉,會長。」

  阿九斗重新面對莉莉,只見她換上了一張頗感佩服的表情。

  「真是個女性殺手呢。你很適合作為支配者喔,小子。」

  「咦?我連想也沒想過這回事耶……」

  「是嗎?原來你毫無自覺啊。」

  莉莉話一說完,隨即再次伸長手臂。只是這次的攻擊目標並非阿九斗,而是一旁的絢子。

  「嘖!」

  絢子雖勉強以手中刀刃擋下接連來襲的拳頭,但拳頭揮擊的次數卻不斷增加。最後終於承受不了這波攻勢,整個人飛了出去。

  「服部同學!」

  阿九斗放聲大叫,絢子再次重重地摔向地面,發出痛苦的呻吟。

  「嗚……用不著在意我的傷勢,你只管……」

  「我知道了。」

  深刻體會到絢子心中覺悟的阿九斗,向莉莉擺出了攻擊姿勢。

  「我也要展開反擊了!」

  阿九斗回想起先前在地下納骨堂曾使用過的強化版龍捲風魔術。只要能夠回想起龍捲風魔術的方程式,那麼即便手中沒有子彈,應該也有辦法重現同樣的魔術威力才對。阿九斗開始回想當時那發子彈所造成的方程式脈衝頻率,並舞動手指帶動意識衍生出同樣的腦波訊號,再以言語來協助訊號發揮效果。

  「讓心海所生微弱鳴響化為旋風!」

  在阿九斗手中誕生的旋風瞬間擴大,化為一道龍捲風襲向莉莉。然而莉莉卻露出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面對這道高度達數十公尺,夾帶驚人咆哮聲席捲而來的龍捲風。

  ——終究只是瑪那所形成的強風,而瑪那的流動可用瑪那加以阻止。好好記住這個大原則吧。」

  莉莉也同樣在手中召喚出一陣旋風,而它也瞬間轉變成一道龍捲風。當它撞上阿九斗製造的龍捲風的瞬間,兩道龍捲風競不可思議地憑空消失。

  「利用瑪那展開的遠距攻擊,可以靠操作瑪那的方式輕易破解。例如你先前使用瑪那形成的壓力來折斷敵人手腳的行動,其實若非雙方實力相差懸殊,你那一招根本不可能奏效,因為一旦拉開距離,瑪那所夾帶的攻擊力便會大幅減弱。」

  莉莉對阿九斗做了一番說明。

  「感謝學姐不吝指導,學弟受教了。那麼結果說穿了,直接靠拳頭互毆才是最好的對決方式囉。如此一來,就變成純粹只以體內的瑪那儲存份量來定勝負了。這對會長這種身材嬌小的人而言,應該較為不利吧?」

  阿九斗出聲回應。雖然只是不經意的一句話,但阿九斗卻看見這句話如同信號一般,讓原本在一旁靜靜觀戰的三名幹部身體都莫名其妙地同時震了一下,顯露出相當緊張的模樣。

  ——?

  莉莉的模樣也變得有點奇怪。只見她低頭不發一語、全身顫抖不止,並伸手緩緩沿著頭上那頂時髦尖帽的帽緣滑動。

  三名幹部一起放聲大叫,並開始驚慌失措。

  「不妙嘎!」

  「會長只要一伸手觸摸帽子,接下來就會發生相當要命的狀況!」

  「嗚啊啊啊!」

  莉莉任由身體持續顫抖個不停。

  「身材嬌小……?」

  再次抬頭之時,只見莉莉臉上充滿了怒火,隨後她以手指夾住帽緣,用力往水平方向一扯,將帽子的後緣拉至正前方。

  「天啊!會長終於反戴帽子了啊!」

  「一旦變成這種狀態,就再也沒人阻止得了會長嘎!」

  三名幹部彼此擁抱在一起,渾身直打冷顫。

  「你去死吧你!」

  莉莉放聲怒吼,雙手瞬間自身體左右兩側消失。

  ——嗚喔!

  阿九斗大感驚愕。不對,應該說他根本來不及感到驚訝。因為數不清的拳頭猛然從各個方位襲向阿九斗的全身上下。

  「嗚啊啊啊啊!」

  全身遭到毆打的阿九斗看見了……在他周圍數十公尺的空間當中,四面八方都被學生會長的拳頭所填滿。

  這波毆打接著又將阿九斗整個人打向空中,完全不容阿九斗掉回地面。到處揮舞的拳頭,彷彿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半徑長達數十公尺的球體。而阿九斗則宛如隨風飄搖的羽毛一樣,搖搖晃晃地飄浮於球體正中央地帶。

  確認阿九斗完全沒有動靜之後,莉莉總算停止繼續出拳攻擊,她的眼神也終於恢復正常。

  「昏過去了吧?」

  看了從半空中掉回地面的阿九斗一眼之後,莉莉將帽子重新戴好,再轉身確認背後的戰況。

  不二子雖然勉強躲過飛龍的持續攻擊,但原本只擅長製作藥物的她』根本就沒有足夠能力來應付近距離的戰鬥,於是便緩緩被飛龍逼向牆角。

  「我也覺得你很可憐,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報這個仇的。」

  莉莉以不二子聽不見的微弱聲量嘀咕了一番。

  然而——

  「這場架還沒結束!」

  阿九斗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就連莉莉也不禁愣了一下,急忙回頭確認狀況。

  縱使全身雖已佈滿瘀傷,但阿九斗還是站了起來。他踩著搖晃不穩的腳步緩緩往前進。

  「你還沒被我扁夠是不是啊!」

  莉莉氣勢猛烈地揮動雙拳展開攻擊。此時,她的情緒固然沒有失常,但拳頭的威力依舊等同於方才發飄之時的強烈打擊,相當準確地轟向阿九斗的各處要害。

  不過阿九斗並未因而停下前進的腳步。

  「哈哈……會長你可真是親切呢,還這樣主動教我正確的打架方法。我懂了,只要事先知道會吃上對方所發動的攻擊,就一點也不覺得痛!這就是訣竅,原來如此啊……」

  阿九斗嘀嘀咕咕地碎碎念個不停。

  「啊哈哈……還真虧你能在實戰中學到這個訣竅呢!」

  雖然內心產生了五成恐懼的念頭,但莉莉還是發出虛張聲勢的笑聲。或許很理所當然,但她在這間學園當中,可是號稱實力最高強的學生會長,她那雙拳頭還曾經摧毀掉一支嘲笑她身材矮小的騎士團。不過阿九斗卻一邊任由這雙鐵拳落在自己身上,一邊持續邁步前進。

  「你們幾個!」

  莉莉呼叫三名幹部。

  「是!」

  三名幹部挺直腰桿,立即準備加入這場戰鬥。她們分別讓身上所穿衣服轉化成銀色的堅硬物質;穿上牢固盔甲;變為獰猛野獸。

  「用不著手下留情,給我上!」

  莉莉一聲令下,三名幹部馬上展現出合作無間的隊型攻勢,分別由三個方向同時襲向阿九斗。銀色刀刃自頭上直劈而下;野獸尖牙則從右側撲咬;而長度等同於身高的斧刀由左側橫掃而來。每一種都是曾令阿九斗吃盡苦頭的攻擊手段,憑阿九斗現在的狀況,也根本不可能全部避開。

  不過——

  阿九斗依舊沒有停下往前邁進的步伐。

  他張口咬住銀色刀刃,只靠右手便握住野獸利爪,左手則完全不顧斧刃嵌入手指當中,硬是緊緊扣住了巨斧。然後就這麼拖著三名幹部繼續往前推進。

  莉莉持續不斷地出拳毆打,但阿九斗就是不肯止步。

  最後,阿九斗一來到莉莉面前,立刻猛然晃動身體,將三名幹部通通甩了出去。他的力氣奇大無比,三名幹部均在空中飛行了將近十公尺之遠。

  「嗚哇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喔喔喔!」

  三名幹部分別發出三種不同的慘叫聲,隨後重重地摔回地面。只聞一陣「卡鏘卡鏘」的激烈撞擊聲響起,三名幹部就此倒地不起。

  莉莉收回雙拳。她一邊任由汗珠從額頭滴落,一邊抬頭仰望人高馬大的阿九斗,並開口加以譴責:

  「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你為何非得如此堅持自己的理念不可啊?」

  「只是不經意地想到罷了。我只不過是在思考能夠讓這一切和平落幕的方法之時,突然想到乾脆用這種方法試試看罷了。我並沒有花太多心思去考慮可能造成的後果,所以真的只是不經意想到而已。」

  臉上佈滿淤傷的阿九斗,低頭俯視莉莉。

  莉莉聳了聳肩頭。

  「你耍寶啊。聽見你居然有辦法為了這種爛理由而堅持到底,害我突然覺得此事不管結果如何都無所謂了。雖然我也可以賞你一記最後的必殺技,但還是算了。我不曉得你是會被飛龍殺掉,還是死在服部的手下,反正隨你去死吧。」

  察覺到話中含意的阿九斗,頓時大吃一驚。

  「那麼……」

  「少囉嗦,我可沒輸,我只是懶得再理你罷了。」

  莉莉指向自己的背後。

  「非常感謝你。」

  阿九斗向她鞠躬致謝。

  「要謝就去謝服部吧,我只不過是相信她所說的話,才決定放你過去罷了。其實我至今仍然確信你所採取的行動大錯特錯啊。」

  莉莉翹起下巴指向絢子,阿九斗也跟著轉頭望向她。剛好看見原本倒地不起的絢子,好不容易才重新起身的畫面。她有點難為情地搗著浮現瘀傷的臉頰,並對著阿九斗揮手,示意要他快點趕去救援。

  「我一定會竭力讓整件事情圓滿落幕,難道我這樣的想法當真錯了嗎?」

  阿九斗開口詢問莉莉。

  莉莉也翹起嘴角做出回應:

  「就是因為不對,所以你才會被稱作魔王啊。」

  阿九斗準備行經莉莉身旁,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出聲叫住阿九斗。

  「等一下。」

  「?」

  面對停下腳步的阿九斗,莉莉伸出手指,對他說了聲「彎個腰吧」。

  內心雖然感到疑惑,但阿九斗還是依言彎腰,莉莉隨即踮起腳尖。

  「我忘記頒發約定的獎賞給你。」

  莉莉親了阿九斗的臉頰一下。

  

  如同木樁般插入臉頰旁邊牆壁的金屬棒,令不二子心生恐懼。

  她已經沒有抵抗的手段,手邊所有藥物早已全數使用殆盡。只不過面對飛龍這種敵人,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藥物究竟有沒有效就是了。

  即便被逼至牆角,不二子依然不禁回想起關於哥哥的回憶。

  在過去這段漫長時光當中,她一直以為兄長是個不誠實的壞人。但在得知真相之後,她才瞭解到原來兄長不但誠實,而且十分堅強。這也代表在她孩提時代對哥哥留下的印象並沒有錯,然而如今即便再怎麼悔恨也已經為時已晚。她對硬是逞強渡過這段人生時光的自己感到相當後悔。當時其實很想跟哥哥撒嬌,卻勉強壓抑住這份心情,這一點也讓她後悔莫及。她為了裝出完美大小姐面貌所花費的心思,結果只不過是白忙一場;至於她為了創造出暗中統治學園的邪惡女王形象,所使用過的諸多卑劣手段,其實也只不過是才能遠不及哥哥的自己,硬是為了虛張聲勢而白費的一番心機罷了。

  ——話雖如此,只要我死了,應該就能夠跳脫那些虛偽假象,重新獲得自由了吧……若以世俗的信仰角度而言,就表示我大概可以回到兄長身邊了吧……

  一想到這裡,不二子突然覺得很可笑,臉頰也不禁浮現出笑容。

  飛龍則早已在她面前張開自己的巨顎,一股金屬臭味由飛龍喉嚨深處流洩而出。不二子頓覺一陣嘔吐感湧上喉頭。

  就在這個時候——

  「學姐,沒事了。我會設法化解這場危機的。」

  阿九斗的聲音傳入耳中。

  不二子轉眼望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身材高大的他已走進門扉裡面,佇立在飛龍的正後方。不管再怎麼看,他明明都已經全身傷痕纍纍,連站都顯得相當吃力,卻還擺出抬頭挺胸的姿勢。

  飛龍也轉頭瞄了他一眼。

  「會講大話的人類通常都很膚淺,而缺乏資格之人還裝出一副彷彿擁有資格般的模樣,看了更是令我火冒三丈。」

  飛龍語氣冷酷地撂下這句狠話,對準阿九斗打開嘴巴,以相當驚人的速度吐出一根刻有螺紋的巨大金屬棒。

  足足一公尺長的金屬棒發出轟隆巨響,夾帶猛烈旋轉刺向阿九斗。

  不過阿九斗卻不避也不閃。

  「喝啊啊啊啊啊!」

  他絞盡最後一絲氣力放聲咆哮,隨即舉起右拳轟向旋轉不止的金屬棒。

  一邊旋轉一邊急飛而來的金屬棒與拳頭產生激烈衝撞。

  一陣宛如金屬與金屬彼此摩擦時造成的尖銳刺耳聲,頓時響徹四面八方。

  「什麼!」

  飛龍發出驚愕的聲音。

  金屬棒被阿九斗的拳頭擋在半空中,再也無法往前推進。雖然金屬棒依舊旋轉不止,然而尖銳的鑽頭卻未能在阿九斗的拳頭上鑽出一個窟窿。拳頭與猛烈旋轉的金屬棒尖端激盪出火花,最後金屬棒的旋轉力不敵阿九斗的拳頭,金屬棒便伴隨著清脆的聲音掉落在地上。

  「除了不擅打架之外,我也只會這麼一招而已啊。」

  阿九斗頗感疼痛地甩了甩右手。

  飛龍則覺得十分有趣,以興奮的語調對阿九斗說:

  「雖然不知你到底有沒有資格,但我已整整一百年沒遇過像你這麼奇特的男人囉!」

  「那只是因為你這一百年都在睡的關係吧?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等阿九斗講完這句嘲諷的話,飛龍接著甩動尾巴,水平劈向阿九斗。那是一條如同巨木的粗壯尾巴,然而這次阿九斗依然靠著他的拳頭接下這一擊。

  龍鱗與拳頭之間進出火花,龍尾不斷進逼,試圖將阿九斗整個人壓倒在地。

  但是阿九斗竭力支撐住,並震退了飛龍的尾巴。只見他雖然汗流浹背,並不斷喘著大氣,

  但還是甩了甩右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

  飛龍感到有點不可思議地出聲詢問。

  「我只是在想,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不致錯手殺了你,而我及學姐也不致被你所殺的狀況下,讓整件事情圓滿落幕。後來我想到,互毆應該算是個滿不錯的方案才對吧?雖然你我體積相差極大就是了……」

  聽見阿九斗語氣十分認真地說出這句話,飛龍不禁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過去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種話!好,那你儘管使出全力,跟我上演一場精彩的互毆戲碼吧!」

  之後飛龍與阿九斗彼此站穩腳步面向對方,展開了金屬棒與拳頭,以及尾巴與拳頭的互毆對決。雖然彼此都已算到第二十次對打,但雙方似乎都因為感到疲勞的緣故,而停止繼續計算互毆的次數。

  然後——

  大概是打算祭出最後一擊了吧,只見飛龍竟擺首撲向阿九斗。面對發出震天怒吼快速逼近的龍頭,阿九斗仍舊揮拳展開反擊。

  緊接著傳出一陣金屬互相撞擊,導致其中一方裂開的聲音。

  當這陣聲音消逝之後,一名人類與一頭巨龍同時緩緩倒落於塵土上。

  親眼目睹這幅驚人光景的不二子,尚無法理解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縱使如此,她還是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

  不二子快步奔向阿九斗身旁。

  「你叫什麼名字?」

  橫躺於地上的飛龍開口詢問。

  趴倒在地上的阿九斗雖然此時此刻再也不想理會任何事情,但既然對方出聲詢問,他也不能閉口不答。

  「紗伊阿九斗。」

  「有夠糟糕的名字。」

  「反正只是個孤兒的姓名罷了,你用不著管那麼多。你呢?」

  「彼得豪森。」

  「有夠糟糕的名字。」

  「這是已死的主人替我取的名字。他的命名概念糟到不像話,但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看來你跟你主人之間的關係好像還不錯嘛!」

  「因為他是個很不錯的男子漢,我希望今後也能建立起同樣的良好關係。」

  「但你的主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當然是跟新的主人重新建立啊!」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啊。」

  「紗伊阿九斗,你是個笨蛋不成?你就是我的新主人。」

  ——什麼?

  阿九斗不由得挺直上半身。

  「你這話什麼意思?」

  「甦醒過來的我需要一名新主人,否則你以為我很喜歡幹出每次醒來就胡亂殺人的舉動啊?」

  「但是要成為你的主人,不是需要擁有某種資格才行嗎?」

  「所以啊,打贏我也算是所需資格的其中一部分。」

  「哇咧,給我等一下!我心領了!我自願放棄這個權利。」

  「你想得美,如果你當真打算放棄,那我就非得再動手屠殺目前位於這一帶附近的人類不可囉。」

  「等一下、等一下!說真的,在成為你的主人之後,不是就會有某些義務落到我身上嗎?」

  「什麼也沒有,不過我的主人通常都被世人稱之為『魔王』。」

  ——我的老天啊……我又忘記考慮到可能發生的後果了啊……

  阿九斗感到頭痛不已。

  此時,不二子卻突然跑過來抱住他。

  「嗚哇!你這是做什麼啊,學姐?」

  「不,請您別再稱呼我學姐了!」

  不二子露出感激的目光注視著阿九斗。

  ——這下子真的不妙了……該不會是因為看見那段回憶所造成的打擊,導致她完全變了個人吧?

  「不不不,學姐,你先冷靜……」

  「哎呀,請您真的不要再用那兩個字叫我了!我的魔王大人!我將以黑魔術師的身份,盡心盡力服侍您一輩子!」

  阿九斗被不二子壓倒在地。

  「這這這……等一下啦!」

  ——這下子是不是代表我的立場變得比先前還要糟糕了呢……我的夢想是成為國家一級的……什麼來著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2 05:56 PM

  05【個性開朗的陰謀家】

  「說實在的,我還是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太妥當啊……」

  阿九斗輕聲嘀咕了一番,因為彼得豪森主張自己的主人應該住在此處才對。

  阿九斗被分配到位於地下宮殿中的某一間房間,內部裝潢就跟童話故事書裡面所描繪的國王謁見廳一模一樣,除了地上鋪上了鮮紅色地毯之外,還擺了一張椅背格外挑高的椅子。而阿九斗此時雖坐在這張豪華椅上頭,但他總覺得坐起來感到相當不自在。

  「況且那個啊,如果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個場面……」

  「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話?」

  彼得豪森覺得很不可思議地出聲詢問。

  「如果以旁觀者角度來看的話,肯定會認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惡徒吧。」

  阿九斗開口回答。這張椅背挑高的椅子附有骷髏頭模樣的裝飾,阿九斗則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從外側彎腰坐在椅子扶手上,全身斜靠在阿九斗肩頭的人物,乃是如今已領悟到黑魔術師的本分為何,並擅自宣誓效忠阿九斗的江籐不二子。接著是覺得十分有趣的螢娜側坐在阿九斗的膝蓋上,再加上連絢子也露出一臉不高興的神情,佇立在阿九斗身旁,最經典的是縮成一團躲在椅子後面的,居然是一頭全長達十五公尺的飛龍·彼得豪森,最後則是阿寬及可蘿奈坐在台階下待命。

  「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打算征服世界嘛!要不要我幫你拍張照片,再請學級新聞幫你刊登出來啊?」

  站在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莉莉以一半傻眼一半開玩笑的語氣對阿九斗說道。三名幹部也跟著點頭認同學生會長的說法。

  「拜託你饒了我好不好!我要回學生宿舍啦!我要過我想過的平凡學園生活啦!」

  阿九斗放聲大叫。

  「你還真是個死心呢……」

  莉莉聳了聳肩。

  

  帝都某處,某個男人正置身於某棟大樓的辦公室當中。他雖然有著一張令人不禁倒抽一口氣的俊美容貌,但不可思議的是一點也不惹人厭,反而給人一種能夠輕易與任何人交談的爽朗印象。

  他——大和望一郎正定睛眺望著窗外的日式庭園。看起來既像是在思考什麼事,同時也給人一種彷彿對這座庭園具有相當深入的理解,就算要他看上幾個小時也不膩的感覺。

  此時,一道人影很沒教養地闖入了這座庭園,望一郎臉上的表情頓時掠過一絲陰霾。然而粗魯地踐踏了這座庭園的少女,卻似乎完全沒察覺到望一郎的表情變化,逕自打開窗戶跳進辦公室之後,馬上將自己的情緒一股腦兒地全數發洩在望一郎身上。

  「哪!出手幫人家折磨那個紗伊阿九斗跟服部絢子啦!」

  榮子放聲大叫,並將自己的身體靠在坐於椅子上的望一郎身上。

  「折磨這個用詞聽起來未免太過激動了點吧!」

  「這不都是因為他們的腦筋有問題!乾脆讓他們死一死算了啦!」

  「說的也是。不過結果紗伊阿九斗並沒有喪命呢……」

  望一郎像是突然回想起來一樣,脫口說出這句話。

  「對啊,這確實很奇怪呢。為什麼他沒有死啊?」

  「嗯,因為預測未來終究只是預測而已。如果碰到太過複雜的事情,當然也有可能會發生預測失准的狀況啊,只不過這次確實有點奇怪呢。因為照理而言,紗伊阿九斗會解開封印,並因此而命喪黃泉才對。」

  陷入沉思的望一郎伸手抵著下巴,榮子則拚命認同他的說法。

  「對啊!這個也是這麼說過嗎?」

  「然而,封印似乎被別人所破解,紗伊阿九斗才因此撿回一條小命。搞不好在這個突發狀況當中,隱藏著導致預定結果產生變化的秘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榮子坐在望一郎的膝蓋上,整個身子依偎在他身上,並以雙臂勾住他的頸項,擺出撒嬌的姿勢。望一郎則一邊輕撫她的頭髮,一邊開口回答問題:

  「意思就是他的實力在短時間內獲得了大幅成長。此外,他當時的精神狀態也會大大影響到他控制瑪那能力的強弱。我想可能是出現了某種導致他認真起來的要素吧。」

  「好厲害唷!你果真什麼都知道耶!」

  榮子像個小孩子一樣,顯得相當興奮。

  望一郎則有點難為情地笑了幾聲。

  「我可沒有白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喔。好啦,你不是也得趕緊回老家去報告任務的執行結果嗎?」

  望一郎說完這句話,便輕輕拍了榮子的臀部一下。榮子笑鬧著扭動身子,隨即快步跑出辦公室。

  等榮子離開之後,望一郎才歎了一口大氣。他不經意地拿出掛在脖子上的項鏈,放在手上把玩一番。項鏈上附有一個小紀念盒,他打開蓋子,隨即映照出一張立體照片,是一名金髮美女的身影。

  望一郎彷彿覺得方才被榮子坐過的地方已經變髒了一般,伸手輕拂了膝蓋幾下,再重新坐回椅子上,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這張立體照片。

  「哪,時間真是漫長呢……我已開始感到疲倦了啊。現在也差不多算是可以跟那個魔王徹底做個了斷的時候了吧?」

  望一郎自顧自地輕聲低語。


  後記

  總而言之,本人水城正太郎是也,各位近來可好?我嗎?嗯……普普通通啦。

  所以啦,第二集出爐囉!然後這也算是我第二次寫後記。原本我還以為應該要提到以上一回的後記為基礎的話題才對,沒想到全國難吃料理情報並未如同雪片一般蜂擁而至(想也知道不可能嘛),使我十分佩服日本國民的良心……不對,應該說我很佩服各位所具備的正常味覺,因此怎麼也無法接續上一集那個話題的後續發展。說的也是啦,因為照理而言,料理做得很難吃的店家都會自行倒店嘛。

  話雖如此,由於我自己這副愛鑽牛角尖的個性好像到死都改變不了,所以我還是決定談談另一個類似的話題。我想提的話題是到最近才開始關心的『善行』這個話題。不是位於關東地區,念成『ZENGYOU』的某個地名。而是念成『ZENKOU』,也就是指「做好事」的那個字眼啦!這個話題說唐突嘛,確實也很唐突,不過我真的是直到最近才發現自己從以前到現在,雖然抱持過「我曾經幹過這等壞事耶!」的自滿態度,但好像從來沒有產生過「我曾經做過這樣的好事呢!」的自豪情緒。如果這種以做好事為榮的自豪心態,能夠在整天於市內各處游手好閒的粗暴分子之間成為一股流行風潮,相信日本一定可以變成一個更加美好的國家才對。那麼,如果我的夢想成真,這群人究竟會展開什麼樣的對話呢?咱們就來模擬這個情境看看好了——

  「我也是啊,別看我現在這副德性,以前的我可是個超級大好人呢!」

  「真的假的?前輩,您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那種風格啊!」

  「你也這麼覺得嗎?不過以前在我的故鄉,我可是個頗有名氣的慈善義工喔!」

  「真的嗎?前輩真是不簡單啊!」

  「在我年紀更小的時候,其實光是募捐就能夠滿足我行善的念頭,不過後來我聽說那些錢實際上並沒有送到真正需要的窮苦人家手中,簡直氣炸了說。」

  「是啊,甚至還有些募款團體只會見錢眼開,那種根本就是詐騙集團嘛!」

  「這麼瞭解募款的事,難道你以前也曾經當過募款義工嗎?」

  「沒有啦,我沒像前輩您這麼投入啦。我真的很不上不下啊。我想以學長的熱心程度,應該知道有所謂領養外國孤兒的制度吧?我就是參加那個啦!不過我只出過幾萬元而已,所以才說自己只是個半吊子就是了……」

  「搞什麼鬼啊,原來你也是個好人嘛!」

  「不不,我遠遠比不上前輩您啊。」

  我敢大膽斷言,這種絕對流行不起來。因為沒人會誇耀自己做過的善行。所謂的善行啊,與其說難以做到,倒不如說感覺很無聊。我認為這世上再也找不到任何比善行更難誇口的行為了吧!即便各位讀者大人將您曾經做過的善行寄到編輯部給在下,在下也不會大篇幅加以介紹,所以還請各位盡量寄來無妨。

  接下來,是該提提作品的內容了。

  這一次我也寫成了一本連解說都不需要的作品,請各位輕鬆閱讀即可。不過由於身為執筆者的在下於創作過程中可說是卯足全勁,因此若各位閱讀本書的讀者大人們也願意瞎起哄地跟著卯足全勁的話,在下將會倍感欣慰。例如利用深夜以外的時間,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吼大叫一番等等。總而言之,在下很慶幸接下來還能夠讓劇情繼續不斷地往前推進發展,所以也請各位讀者大人多多關照囉。在下也會再接再厲,繼續加油。

  另外,也借此向各位同仁致上謝詞。

  負責插畫的伊籐宗一老師,個人認為伊籐老師是個可以稱霸全世界的狠角色。這一集從看草稿開始,在下就不斷大感驚訝。對個人而言,學生會長簡直超合我的胃口。雖然不想擁有像她那樣的朋友及情人,甚至不希望認識像她這樣的人物,但她就是十分迷人!這還是我第一次碰到如此有趣的角色。就連負責設定其個性的敝人在下我,也無法預測這個小妮子未來的發展。

  擔任編輯的O橋先生,這一次依然辛苦您了。下次敝人希望能在比較輕鬆一點的時期寫完原稿,交到你手上。而如果您問我同樣這句話打算重覆講幾次才高興的話,我會回答我並無此意,但不可思議的是整個作業流程仍舊會花上很多時間。我會一邊祈禱總有一天能快點完稿,一邊努力趕工爬格子。

  同時也十分感謝諸位相關人士。

  好啦,看樣子咱們還有機會同樂一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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