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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23 PM

龍ノ湖太郎 -【問題兒童都來自異世界?‧十一】攻擊,比星光更快!

本帖最後由 498700317 於 2014-9-13 08:38 P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好了,開始最終考察吧。」

    “No Name”謀劃著打倒魔王阿茲=達哈卡的最後作戰計劃。

    同志們在這場戰鬥中一個接一個逝去。

     “銜尾蛇”在這越發激烈的戰斗里暗中行動。

    主辦者們即使漸漸被逼入絕境依然拼死作戰。

    “No Name”,逆迴十六夜最終能否打倒“人類最終試煉”! ?

    聯盟旗篇&阿茲=達哈卡篇的最終戰,開幕!

【原日文書名】: 問題児たちが異世界から來るそうですよ? 撃て、星の光より速く!

【原所屬文庫】: 角川スニーカー文庫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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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25 PM

幕間1

    被召喚出來的倫敦城市的角落,三頭龍彎腰捲縮起來。鵬魔王放出的金翅之炎把城市燒得一點都不剩,但這是由“主辦者權限(Host Master)”所製造的虛構城市。由於這座城市本身構成通關遊戲的提示,因此能夠自動修復。無論破壞多少次,只要過段時間都會恢復原樣吧。

    歐洲特有的石造街道和建築物非常冰冷,不斷從白色的肌膚上奪走溫度。

    對爬蟲類來說是十分嚴峻的氣候和環境,但對於擁有熔岩般血脈的三頭龍來說反倒正好。

    『…………』

    三個頭互相纏繞,再次捲成一團貪圖惰眠。

    這只是閒話——阿茲=達哈卡儘管外觀類似龍族,但靈格接近於神靈或惡魔等靈性的存在。本來不存在睡眠欲。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採取睡眠,並沒有滿足欲求的睡眠的必要。

    因此三頭龍現在是為了前者而睡眠。

    召喚遊戲場地這種類型的“主辦者權限”在遊戲通關之前都不允許外出。那麼直到時間到來之前先睡眠比較有建設性。

    『…………』

    三個頭再次捲起來研究遊戲內容。

    作為天生魔王的他,不喜歡花費長時間定制遊戲策略。所謂魔王,應為以其絕大的力量如風暴般戰鬥,蹂躪一切,散發王威者。

    對倔強的鬥士以力量製服,對狡猾之策以更加毒辣的計謀攻破,對蔓延世界的地獄,以更加壯大的地獄吞噬的存在。那才是魔王。

    不過這次的遊戲有些許不同的趣味。

    這次製作的遊戲似乎反過來利用阿茲=達哈卡的“魔王應如此”的原則。先出手的話必定受到懲罰。雖然不知道是哪裡的詩人所謳歌的產物,但其中的狡猾能夠分析出來。大意出手只會正中主辦者(Host)方的下懷。阿茲=達哈卡曲起三個頭,分別看向三張“契約文件”。

    『 — 恩賜遊戲名“Jack the Monster” —

    參加條件:

    ·對幼兒有過傷害或殺死的經歷,或者曾利用幼兒行惡事者。

    勝利條件:

    其一:打倒主辦者(Host)“Pumpkin The Crown”。

    其二:闡明歷史,解開“Jack”之謎。

    敗北條件:

    其一:參賽者(玩家)被遊戲領袖殺死即為敗北。

    其二:每當遊戲領袖被揭穿身份時都會失去力量,最後敗北。

    宣誓:僅限於在執行對象為符合參加條件者的情況下,保證這場考驗的正當性。

    “聖彼得”印』

    『 — 恩賜遊戲名“GREEK MYTHS of GRIFFIN” —

    參加資格

    ·對象為侵略者(侵略者的定義以契約書的製作條例為準)

    勝利條件

    其一:打倒主辦者方的“寶物守護者”。

    其二:查明寶物所在地,展示自身的勇氣。

    敗北條件

    其一:破壞寶物(主辦者方故意破壞的情況,算作參賽者方的勝利)。

    其二:參賽者方全滅無法戰鬥的場合。

    *懲罰條例

    其一:禁止參賽者方在“寶物所在地”的外面與主辦者方戰鬥。

    其二:參賽者方違反規則的場合,主辦者方可封印其任一恩惠(恩賜)。

    其三:參賽者方三度違規的場合,能夠無限期拘束。

    其四:這些懲罰條例在滿足勝利條件後解除。

    勝利報酬

    其一:參賽者可向主辦者方要求任意報酬(不可超過靈格的界限)。

    其二:主辦者可把參賽者方當做侵略者用刑。

    宣誓:僅限於在執行對象為符合參加條件者的情況下,保證這場考驗的正當性。

    希臘神群臨時代表“Kerykeion”印』

    『 — 恩賜遊戲名“GROUND COVER on the MOON SEE” —

    我有二十八名很害羞的兄弟。

    他們只會出現在夜幕​​之下。

    相同面貌的兄弟互相厭惡,張牙舞爪,相互詛咒。

    撼動海面互相仇視,直到黎明之露的出現才會消失。

    二人消失則吞沙。

    四人消失則食石。

    六人消失則噬岩。

    八人消失則埋土。

    十人消失則森林枯萎。

    十二人消失則山河顛覆。

    十四人消失之時,天地間只餘下我們。

    哀嘆天地一體的我打開天岩戶,招入新的兄弟。

    招入二人則創造山河。

    招入四人則森林茂密。

    招入六人則讓地。

    招入八人則疊岩。

    招入十人則積石。

    招入十二人則流沙。

    招入十四人之時,我們兄弟將互相施予新的詛咒。

    天地真正分開則不會有新的黎明到來。

    穿越無貌的我們,打碎輪迴的螺旋。

    “覆海大聖(翻覆大海者)”印』

    同時使用“主辦者權限”的三重遊戲。

    即使是現在,也是由這次的遊戲之一——莎拉=特爾多雷克所舉辦的遊戲,希臘神群給予獅鷲獸的恩惠為核心來限制阿茲=達哈卡的行動。

    擁有獸王之獅子與王鳥之鷲的因子的獅鷲獸,被賦予牽拉希臘神群主神·宙斯的戰車,守護黃金等使命,該稱為神獸階級才恰當。

    在人類的年代記中也多次被當做國家或是家紋的主題,其神性凌駕於一般的神靈。但在箱庭,由於繁殖導致個體數增加,使其神性分散,造成了每個個體充其量只有中等幻獸水平的現狀。

    為了將他們的神性集中到一個個體而製造的,就是鷲獅子(獅鷲獸)的龍角。

    持角之獸不問東方西方都被視為神聖,有力量者的象徵。提升由希臘神群授予的神格和個體神性的恩惠,這就是賦予德拉科=格萊夫的鷲龍之角的真正意義。聚齊兩隻角的鷲獅子能夠發揮攜帶宙斯神雷的靈格,發動“主辦者權限”也非常容易。

    (若是以宙斯的恩惠為基礎來構成的遊戲,那麼獅鷲獸的傳承中最有名的是——牽拉戰車,或者是守護黃金。考慮到記載在勝利條件中的“寶物”這個關鍵詞,應認為是後者比較妥當。)

    勝利條件的寶物,恐怕是指黃金。那麼侵略者又是指什麼,想到這裡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希臘神群中說起貪圖獅鷲獸的黃金的人,大多是指巨人族。

    假設把西歐神話與人類史一一對應,那麼巨人族多數是指蠻族或異國侵略者。這個遊戲,是將本來用於對付巨人族而構建的遊戲,通過遊戲重製來擴大解釋再製造而成。

    (希臘神群中有詩人伊索這個男人在籍。這種程度的遊戲重製相當容易吧。)

    把遊戲的解釋推理到這一步,答案就簡單了。

    如果解讀為寶物=黃金,那該獲得的真正寶物就只有一樣。

    (司掌黃金與星之境界的魔王——女王“萬聖節女王”。把那傢伙的旗印視為真正的寶物最為妥當。)

    那事情就簡單了。

    埋藏寶物的地方,即為敵方大本營的空中城堡。

    主辦者大膽地高舉黃金的旗幟。那身為魔王也應威風堂堂地衝入敵陣,粉碎他們的驕傲才是王道。

    可是阿茲=達哈卡再次捲縮起來,瞇起紅玉之瞳。

    (但如果已經遊戲重製,不應會留下對付巨人族時的內容。該視為誤導,還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呢。雖然遊戲目的是為了拖延腳步,但也太溫和了。)

    如此考慮的根據並非只有直覺。

    200年前的阿茲=達哈卡的戰鬥中,德拉科=格萊夫也參戰了。但他只擁有一隻角,也沒有要發動“主辦者權限”的感覺。

    (如果這並非策略,那必須考察的地方有兩點。)

    一。鷲獅子的角不集齊兩隻就發揮不了本來的力量,而他已經失去了一隻的可能性。

    二。儘管如此,依然能夠舉辦鷲獅子的遊戲的事實。

    (如此一來這個遊戲的後盾並非宙斯,而是其他勢力……或許該把蓋下舉辦印章的“Kerykeion”視為關鍵。)

    ——希臘神群臨時代表“Kerykeion”。他們是被稱為奧林匹克十二柱的希臘神群中的一柱,商業神赫爾墨斯所管理的共同體。

    同時身為聯繫各個城市的飛腳之神的他來往於世界上的每個街道,是從古到今以多種形式銘刻在人類史上的神靈之一。

    從西歐到被稱為極東的土地都銘刻著其旗印的“Kerykeion”,是在希臘神群中也擔當著重要職務的巨大共同體。

    而最重要的是,“Kerykeion”的旗印的造型。

    這是被蛇所纏繞的,黃金神杖的傳承被流傳下來的緣故。

    (神杖“Kerykeion”為後盾。獅鷲獸的傳承。勝利條件所示的“寶物”。還有舞台是1890年前後的倫敦。把這些綜合起來能得出的答案。)

    儘管有懲罰,但這個遊戲允許兩次錯誤。

    那就一步……不,兩步再將死嗎。

    如此考慮的三頭龍割破指尖,讓血液流下,召喚自己的眷屬。

    磚造的石路突然獲得鼓動,宛如生物般翻滾。

    『情報是必須的。去街上尋找吧。有妨礙者但殺無妨。 』

    咕咚,磚塊傳出顫動。那就是回復吧。

    眷屬沒有顯露出身影,在磚道中離去。等眷屬散步回來後根本不需要長時間準備。只要做好衝入敵陣的準備就可以立即出發。

    在此之前先惰眠一下吧,閉眼的瞬間——嘎次,傳來尖銳的腳步聲。

    『……! 』

    抬起三個頭中的一個。

    隨後在寂靜的街道的另一邊,傳來兩人份的腳步聲。本以為是主辦者方的行動,但也太快太無謀了。

    左邊的頭驚訝地傾斜。

    腳步聲的主人一出現,就響起明快的聲音。

    「啊,找到他了老爺!快看,就在那!在那邊捲縮了起來!」

    「那種事一看就知道。安靜點吧嘉菈。現在可是在閣下的面前。」

    擁有一頭美麗金發和身穿女僕服的開朗少女,披散著飄溢出甘甜香氣的頭髮,哼著歌指向三頭龍。

    草莓般的紅唇讓她整潔的容姿更加可愛。不過她的腰間垂吊著與她的容姿和女僕服不相稱的巨大大劍。看起來與她同高的大劍,是不​​可能憑女性的細腕揮動的吧。

    不過金發女僕——叫做嘉菈的女性,全然不顧大劍的重量邁出步伐。非同尋常的怪力。她絕對不是人類。

    瞇起眼睛仔細一看,能發現端正的嘴邊露出尖牙。

    (……吸血鬼的純血嗎。)

    著名的“箱庭騎士”,吸血鬼的純血。

    他們是在反烏托邦戰爭之前就由於共同體的內亂而毀滅的一族。曾為秩序的守護者,但傳言在內亂中數量激減後已經隱居起來,很少在人前出現。

    昨天的戰鬥中見到了一隻,但這隻的毛色不同。

    與美麗的外表和開朗的舉止相反,她的視線中閃爍著昏暗的魔性。她的眼神比起騎士更加接近於魔女。她的本質肯定屬於魔性一類。與其稱為騎士,氣息更像人類所想像的吸血鬼。

    但三頭龍所警戒的並非美麗的吸血鬼,而是另一個男人。

    『————』

    六隻紅玉之瞳,均詫異地瞇起來。

    老爺,被如此稱呼的男人的外貌實在難以形容。

    那是讓人無法理解究竟「來自哪裡」、「屬於哪種」以及「為了什麼」的服裝。

    出處、制法、目的均無法辨認的風格。並非哈迪斯的頭盔那種消去身形的恩惠(恩賜)。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身的存在變得無限稀薄。

    謎之外貌的男人微微點頭,接著以向熟人搭話的語氣打招呼。

    「闊別多時,閣下。您還是像從前一樣健壯真是太好了。」

    『……這聲音。你是Grimm的詩人嗎。 』

    「正是。不過在“幻想魔道書群(Grimm Grimoire)”崩壞時失去了靈格就是了。嘛,如您所見。」

    『胡言亂語。失去靈格的“No Former”怎麼可能活下來。 』

    「不能一概而論。凡事都有捷徑和例外。現在作為行樂家(Story Teller)受僱。——話說回來,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現在更加重要的是您。真是夠悠閒的遊戲掌控嘛。從前的您即使明知陷阱也會衝入敵陣,把陷阱連同主辦者一起滅殺。」

    搖頭嘆氣的謎之外貌的男人——名為幻想(Grimm)的男人,毫無防備地接近三頭龍,責難似的瞇起眼睛。

    「閣下是不會由於200年的睡眠就如此懶散。究竟是怎麼想的呢?不會礙到你的,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就告訴我嘛。」

    『……』

    咻,響起切風之聲。

    隨後,倫敦城上捲起強烈的疾風。只見三頭龍張開一邊的翅膀,化作銳刃砍飛男人的腦袋。

    但被稱為幻想的男人只是如雜音般晃動,頭部與身體相安無事地連在一起。

    聳了聳肩笑了一聲的男人彷彿纏身的蛇般笑道。

    「沒用的,閣下。那種騙小孩的把戲殺不死我。閣下所擁有的“阿維斯塔”倒是能有個萬一……要試一試嗎?」

    『……』

    名為幻想的男人嘻嘻笑著挑釁。不過,三頭龍沒有上鉤,而是捲起身體再次睡眠。看來是被煩人的傢伙給纏住了。

    輕輕揮動了一下尾巴,他不帶感情地說道。

    『消失吧,Grimm的詩人。今天沒興趣管你。 』

    「別這麼冷淡嘛。對熱心的粉絲不屑一顧可不好耶?若是解謎太費工夫的話我可以幫忙喔?」

    『不需要。謎題已經解開了。 』

    ……嘿?幻想的男人歪起嘴角笑出一聲。那笑容宛如就在獵物面前的蛇。

    就算不清楚臉的表情,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魔性也無法隱藏。那既非惡魔所擁有的魔性,也非魔王所擁有的威脅性魔性。

    於人世尊奉惡德。

    於地獄玩賞嘆息。

    於戰場借死神之手,喜好在懸崖絕壁起舞。

    正可謂與“醜惡”相稱的惡意寄宿其中,但這個男人的笑容散發出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是嗎。真不愧是閣下。我作為粉絲也安心了。那我就跟女僕一塊在高處奢侈地觀賞,期待閣下與同類的戰鬥。」

    『……你說同類? 』

    聽到意外的發言而重複了一遍。明知就算搞錯也不能順著這小子的意思,但三頭龍還是問了回去。

    這個男人所說的同類並非指魔王的資格。而是指隱藏在三頭龍的根本上的本質,所以才說是同類。

    幻想的男人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一般忍住笑意並回答。

    「啊啊,沒錯。這三重遊戲中的一人,與閣下是同類。與背負“惡”之旗幟的魔王阿茲=達哈卡一樣,施行相同試煉的人。」

    『…………』

    「在自己的鏡像前您會如何反應呢。會降下怎麼樣的暴威呢。……我太期待那個瞬間了。作為“人類最終試煉(Last Embryo)”戰鬥了無數年月的魔王,會對同類下達怎麼樣的裁決呢,諸如此類的。」

    幻想露出令人生厭的笑容。

    「這場戰鬥的最後如果存在討伐閣下的人,是那個男人嗎,還是孝明的女兒……又或者是我的大本命金絲雀的棋子獲勝呢。嘉菈你怎麼想?」

    「說的也是。那麼代表“銜尾蛇”的殿下君這個大冷門如何?」

    「那不可能。那孩子要挑戰閣下還早了十年。最重要的勇猛還不足啊。」

    幻想的男人立即否定。

    確實如此,兩人說完這句就同時背對三頭龍發出哄笑。

    「嘛,我想說的就只有這些。上層似乎已經是舉白旗投降了。因此無論是勝是負,對閣下來說這都是最後的遊戲。我只是來勸告一聲。——所以,別留下遺憾。對我來說您是世界上唯一的魔王。」

    名為幻想的男人與吸血鬼只留下這句話,就如雲霞般消失。

    之後留下的就只有那吹拂無人的倫敦的干燥清風。

    三頭龍瞇起六隻紅玉,抬起三個頭仰望天空。

    『……這樣啊。這就是我的,最後的戰鬥嗎。 』

    三頭龍的紅玉之瞳中倒映出遙遠的過去。

    “人類最終試煉”——被這麼稱呼之前的阿茲=達哈卡,並非現在這般外貌怪異的神靈。

    “拜火教(瑣羅亞斯德)”所記載的阿茲=達哈卡的傳承與訓誡單純得令人驚訝。

    某處的國王被寄宿於自己心中的慾望、憎惡、惡意所囚困,最後化為龍之妖怪,成為毀滅世界的存在,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故事。

    這是表示權力者由於被人類的惡性所囚困而到達的結局之一的教訓。

    人類的業障沒有界限。那份兇惡連惡魔也比不上。更何況權力者的惡業一旦無限膨脹,將輕易毀滅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星球。

    警戒這份業障的力量越是強大,阿茲=達哈卡這名魔王則越是醜惡。人皮上長出鱗片,指尖變得銳利,張開足以將大地喝乾的大顎,頭顱分成三份,均變成兇惡的龍型。

    如今的三頭龍已經完全沒有過去人型時的樣子。

    令倔強的戰士感到噁心的醜惡。

    令高潔的修女發出悲鳴的污穢。

    承受的詛咒和辱罵遠超星星之數,每次他的怪物性都會增加一分。

    他那不斷扭曲的容貌是配合人所想像的惡神之名的產物吧。

    ——“汝、一心向惡”。

    這即為勸善懲惡。

    應被打倒之敵無需一絲正義。惡只需渴望醜陋、污穢。這份願望就是這個樣子的根本。然後他如大眾所期望那樣不斷降下暴威。

    戰鬥,戰鬥,不斷地戰鬥。

    一直等待傳承中記載的“總有一天在未來出現的英傑”,持續了幾千年地戰鬥。其中也有能將他封印的強者,可是能把他打倒的英傑至今還未出現。

    就這樣不斷重複不知何時才終結的鬥爭。一想到本以為要永遠持續的日子終於要結束的剎那——紅玉之瞳中,浮現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六隻眼睛注視著星空。

    回想起來,那個女人的眼淚才是一切的開端。

    那個女人的出生與“拜火教”無關,只是作為承擔世界碎片的存在而誕生於箱庭。

    光與暗、陰與陽、善與惡、創造與終末、男與女。

    箱庭的眾神由於“全能的反論(Omnipotent Paradox)”這個悖論遊戲的一部分而不允許構建以一元論·一神教為基礎的宇宙觀(Cosmology)。 2000年代實際存在的最大宗派在箱庭無法充分發揮力量的理由就在於此。

    相對地,“拜火教”提倡的善惡二元論以最快速度滿足構建宇宙觀(Cosmology)所需要的最小公倍數,獨占最巨大的“歷史轉換期(Paradigm Shift)”。

    就這樣為了滿足宇宙的最小公倍數而誕生的那個女人,被推上世界黎明期時背負一切之負的神靈之位。

    背負上在幾千年、幾萬年、幾億年中不斷戰鬥的宿命的那個女人,承受不了自己的宿命並無數次哭泣。一邊落淚一邊戰鬥。貫​​穿挑戰自己的勇者的心臟,以滿是鮮血的手摀著臉無數次哭泣。

    ……為了戰鬥而生的三頭龍,在當時無法理解身為造物主的她的哭泣理由。假如厭惡戰鬥的話,只要停止戰鬥便可。她有著如此的力量,放棄戰鬥逃跑這種事並非做不到。然而他詢問後,女人並不是厭惡戰鬥。

    他問,那麼是由於殺死敵人而悲傷嗎,女人哭著搖頭。

    他問,是由於“不共戴天(世界之敵)”而悲傷嗎,女人還是搖頭。

    他焦急地問,那麼是為何而悲傷——她,靜靜地回答。

    『…………』

    閉上紅玉之瞳。即使是經歷了無數年月的現在,也絕不會忘記。

    那從寶石般的眼睛中淚流不止的理由。

    還有如果能抹去那眼淚,那賭上永遠也無妨的熾熱感情。

    戰鬥戰鬥,在等同永遠的時間中不斷戰鬥。

    那種戰鬥……終於要宣告結束。

    『——裁決之時到了。箱庭的英傑們啊。現正是展現真正價值的時刻……! ! !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27 PM

第一章

    ——空中城堡·作戰會議室。

    「所有的碎片(拼圖)已經集齊。那麼,開始最終考察吧。」

    用松葉杖敲了敲地面,克洛亞=巴隆如此宣布。

    在廣闊的箱庭中也非常有名的強豪們圍繞圓桌坐下。

    東之“階層支配者(Floor Master)”的“覆海大聖(翻覆大海者)”蛟劉。

    南之“階層支配者”的莎拉=特爾多雷克。

    北之“階層支配者”的指揮官拉普子Ⅲ。

    還有趕來救援的“混天大聖(使天混沌者)”鵬魔王和女王騎士菲思雷斯。

    原為主力之一的傑克在退離最前線的現在被送到救護室。作為強大戰力的傑克和維拉無法參加實在令人惋惜,但也無可奈何。

    逆迴十六夜喝著準備給他的藥湯,再次問道。

    「說是考察,但阿茲=達哈卡並非使用“主辦者權限(Host Master)”的魔王。我覺得就算調查阿茲=達哈卡的傳承也看不到勝機。」

    「誰知道呢?」

    擺了擺圓頂硬禮帽,克洛亞把視線投向蛟劉。

    蛟劉收到眼色後為難地雙手抱胸。

    「其實啊,少年。那之後我們也戰鬥過,不過下場很慘。這樣下去正面衝突沒有勝算。他被我們不知道的恩惠(恩賜)或者法則所保護,我們無計可施。畢竟連擁有對神·對龍恩惠的小迦陵的火焰也沒用啊。」

    「二哥,請不要叫我小迦陵。」

    鵬魔王嘟起嘴抗議。

    十六夜沉思般點了點頭,問向旁邊的菲思雷斯。

    「……原來如此。那面具騎士大人怎麼想?」

    「我也贊成克洛亞閣下和蛟劉閣下。既然她的——小迦陵的火焰沒有效,」

    「給我等等女王騎士。你有什麼權利叫我的名字,」

    「這樣啊。那小迦陵怎麼想?」

    「所以說別叫我“小迦陵”啊!!!想讓我轟飛你們嗎混蛋!!?」

    鵬魔王氣得青筋直冒。

    嘎嘎,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引起大家注意的克洛亞苦笑地繼續會議。

    「我也贊成。我也覺得小迦陵……咳咳,失禮了。開玩笑而已別真的燒我。」

    右手燃起金翅之炎的小迦陵,威嚇著所有人把話題扯回來。

    「……哼。話說你在200年前跟三頭龍戰鬥過吧?那麼弱點應該也知道一些,不是嗎,死神。」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克洛亞身上。

    200年前——把毀滅了“箱庭貴族”的阿茲=達哈卡打倒並封印的不是他人,正是前“No Name”。作為其創立者之一的元老,克洛亞不可能不清楚有關三頭龍的事情吧。

    按了按圓頂硬禮帽的克洛亞聳了聳肩,

    「哼。正如大家所猜想,有關鵬魔王的恩惠無效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

    「那麼,」

    「不過這是兩回事。既然​​跟阿茲=達哈卡戰鬥,那如今需要討論的是更加根本的問題——『人類最終試煉(Last Embryo)阿茲=達哈卡是什麼?』。他不是只需了解表面實力就能打贏的對手。戰鬥是流動的生物。無論怎麼準備都不嫌多。」

    「對。無論如何都需要重整軍隊的時間,必須有效利用時間。」

    聽到蛟劉的話,每個人都以不同的表情點頭。

    十六夜了解所有情況後,用手抵著嘴巴向克洛亞詢問。

    「那趁這個機會我想問一件事。餵,死神。」

    「什麼?」

    「以前跟我們戰鬥過的叫“頹廢之風(End Emptiness)”的傢伙,也是最終試煉之一麼?」

    單純想要確認一般,十六夜若無其事地問道。不過從十六夜的口中聽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的他們驚訝得瞪大眼睛。

    蛟劉把瞇起來的眼睛最大限度睜開地問道。

    「十六夜君……你,跟那個戰鬥過嗎!?」

    「談不上戰鬥。打個照面的程度而已。」

    「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頹廢之風”是少數明確所在地的一位數編號。能活著回來就算得上是很大的戰果了。」

    連冷靜的菲思雷斯也激動地點頭。

    不過十六夜反而被她的話嚇到。

    「一位數編號……呢。可以解釋為那是箱庭中最上位的存在的意思麼,面具騎士大人?」

    「當然。雖然為了方便才將其放在魔王的位置上,但“頹廢之風”是世界的法則——甚至稱得上是“全能的一部分”的存在。」

    這一點十六夜也從嘎羅羅那裡聽說過。

    聽說是從時間這種概念的盡頭過來,但說明太抽象,只有個模糊的印象。本來,如果說是位於時間概念的終點,那就已經超過人類能夠跨越的試煉的界限了。

    不知是否理解到十六夜的想法,克洛亞苦笑地回答。

    「正如女王騎士的她所說,“頹廢之風”有些特殊。那之所以被放在“人類最終試煉”的位置上,是由於他兼有作為攻略最終試煉的時限的機能。這200年來不見蹤影,可以認為是阿茲=達哈卡被封印所以倒計時停止了的緣故。」

    「那麼要是過了通關最終試煉的時限……?」

    「還用說嗎,箱庭的一切都會被“頹廢之風”吹飛。若是到那個地步就一切都完了。——而到那個時限為止,還有一點時間。現在,上層會不會為構建新箱庭而忙得天翻地覆呢?」

    聽到克洛亞的話,以莎拉為首的“階層支配者”們的臉色嚴峻起來。

    「……克洛亞大人。這麼說,可以認為天軍是不會來了嗎?」

    「不會來的吧。他們也有自己在迎接時限時的……就是說,他們應該為了防備最糟的事態而行動著。沒有空餘派遣援軍給我們吧。」

    聽見天軍之名的瞬間,鵬魔王和蛟劉以銳利的眼神瞪著克洛亞。

    「那可難說。掌管天軍的是護法十二天……也就是帝釋天吧?我不認為在天界中也被評論成“只做不需要動的事情”的廢神會有如此多慮的才幹。」

    「白夜王曰,帝釋天好比“天界的不良大哥”。完全不像是明白事理並且行動干脆利落的神靈。」

    「嗯。這點我無法否認。……可是,惡評無論何時都非常容易吸引目光。作為過去與“閉鎖世界(反烏托邦)”戰鬥時站在第一線的伙伴之一,我認為他是無可取替的友人和英傑。」

    表情緩和起來加以否認。不過眼睛沒有笑。

    他是在警告不要惡意中傷曾在同一旗幟之下戰鬥過的伙伴。

    對於曾被護法十二天毀滅過的兩人來說想要立即反駁,但現在不是夾帶私情的時候,他們只好把話吞回去。

    十六夜嘆了口氣,稍微做些補充地把話題繼續下去。

    「嘛,畢竟聽說他幫忙把神格賜給黑兔。所以應該不​​會完全不知道這裡的狀況吧。又或許說這就是他能最大限度幫忙的界限。無論如何,我們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打倒那隻三頭蜥蜴。」

    「就是如此。雖然有點偏離正題了——那我們重新開始最終考察,可以嗎?」

    克洛亞再次詢問意見。眾人也沒什麼異議。

    不過雖說是最終考察,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一段沉默過後,十六夜略微發楞地舉手提問。

    「有關這件事,死神。你剛才所說的“時限”的具體條件是什麼?」

    「我回答的話就算不上是遊戲了吧?你還年輕,就用那柔軟的頭腦自己想想。」

    克洛亞擺了擺圓頂硬禮帽並笑道。這種時候也不忘玩樂,這一點正是這名賢神的缺點但同時也是優點。他這樣吊人胃口應該是有什麼含義吧。

    可是關鍵的十六夜沒有笑容。平時的他會摻雜一兩句諷刺反駁回去,可他現在以不像他的認真表情詢問。

    「……哼。仔細研究那三個“人類最終試煉”後,就能看出符合他們的結論的共同點。你想讓我注意到的就是這點吧,死神?」

    十六夜以責備的視線看向克洛亞,而他也回以意味深長的笑容。

    旁邊,滿臉驚訝的蛟劉詢問。

    「怎麼回事,十六夜君。」

    「沒啥。至今為止遇見過各種各樣的魔王和神明,不過在這傢伙回到箱庭後我才確信。這個箱庭世界其實就是——與人類史在時間上相互依存的世​​界吧。」

    「有點不對。正確來說,是神靈種與人類史相互依存。嘛,箱庭的住民有九成都受到神靈的恩惠,所以這麼說也沒錯。」

    在場的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地歪著頭。

    其中,只有身為女王騎士的菲思雷斯理解了兩人的話。

    「我曾聽女王說過。神靈身受著慢性的悖論遊戲……也就是所謂的邏輯錯誤。」

    「什麼意思?」

    「請考慮一下神靈這種存在的發生條件。

    “神靈由於人類的信仰而發生。”

    “人類接受眾神的恩惠而進化。”

    ——那麼,這兩者究竟誰是起點誰是終點? 」

    對於女王騎士的話,莎拉的表情僵硬起來,七天中的兩人也注意到什麼似的用手摀住嘴。

    「起點(阿爾法)的造物主,和終點(奧米加)的創造物相同的世界……那就是箱庭世界?」

    「沒錯。箱庭有史以來,被稱為最大謎團的悖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們將其稱為“Bootstrap Paradox”。」

    「不可能。關於這一點人界不是已經得出結論了嗎?被稱為人類末世的2000年代中得到最多支持的,就是神創造世界的論點。」

    這個結論會根據當代有力宗派的不同而受到很大的影響,但一次性構建世界的要因除了創造論外的說明都未能得到證實。而這也是費盡人類史的所有時間也無法達到的真實之一。

    對於鵬魔王的反駁,克洛亞困擾地聳了聳肩。

    「小迦陵。如果“得到人類支持”是“創造論的保證”——那麼就變成“=世界法則的構建是受到人類的主觀所左右”,也就是人類原理才是宇宙觀的真實了吧? 」

    「……那是,」

    「而且這才是“人類最終試煉”被推上最強弒神者之位的事實。——說到這裡,十六夜君應該注意到什麼了吧?」

    所有視線集中到十六夜身上。儘管也有人注意到他不想說,但也察覺到主持現場的克洛亞指名他應該有什麼意義,所以只好靜聽。

    十六夜雙手抱胸,以嚴峻的表情說出答案。

    「……人類與神靈是相互的觀察者,就是說一旦有一方滅亡那這個關係就會出現裂縫。也就是說“人類最終試煉”的真面目是——」

    ——“毀滅人類一切的要因α”。

    這正是賦予人類的最後試煉。

    聽到十六夜的解答,克洛亞點頭並露出惡意的笑容。

    「沒錯。北歐是諸神黃昏,印度是卡莉=約加。從遙遠的古代文明開始一直給眾神敲打警鐘的那個收束點(奧米加)X,吾等神靈是如此統稱的。世界的終焉——即,“終末論”。」

    那就是被稱為最終試煉的他們的真相。這個真相所指的“時限”的意思,使十六夜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那麼,果然最終試煉的時限指的,就是直到外界確立人類滅亡為止所剩餘的時間。如果這是真的……!)

    不好的預感。還有不妙的確信。

    明明或許只需問一下克洛亞就能解決的問題,但十六夜基於自己的信條而問不出口。迎來毀滅的可能並非這個箱庭世界——而是自己所捨棄的那個世界。

    *

    ——煌焰之都·臨近的樹海。

    現在是接近黎明的時候。距離煌焰之都不遠的丘陵上被日光以外的光芒所包圍。

    魔王麥克斯韋召喚天使後,就被蒼白色光芒的球體包住身體,沒有一點要行動的感覺。雖然從外部無法確認他的樣子,可是從球體釋放的壓倒性存在感證明他仍在現場。召喚出來的天使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加。疑似天使的鎧甲妖怪現在已經增加的十幾個並圍繞麥克斯韋的玉座。

    「…………」

    殿下看著那情況,靜靜地閉上眼睛。

    他的腳邊​​留有剛才解決掉的天使殘骸。解決後試著調查了一下,但鎧甲中空空如也,感覺不到有生命的氣息。還不能確定是以怎麼樣的原理運作,但至少不是生物。

    (像神珍鐵那樣全身伸縮的鐵,看來也不是。而且根本就感覺不到有靈性存在的樣子。)

    本以為是附身在設置了什麼機關的自動人偶上的天使,但還是不能釋然。

    既然不是以靈性力量來驅動,那就是說天使形態的外殼本身就存在某種動力。

    (難道說這個天使……這東西本身,就是第三……?)

    「殿下。格爺爺差不多回來了,先撤回來一次吧。」

    樹底下的鈴向在樹上思考的殿下搭話。

    殿下注意到後就跳了下來。只見篝火旁有個穿著大長袍的少年——仁=拉塞爾坐著。

    「辛苦了。狀況沒變嗎?」

    「不,惡化了。天使的數量不斷增加。那些傢伙只會單調的行動,但力量和空間跳躍令人驚訝。再繼續增加下去可就不妙了。有什麼良策麼,鈴?」

    殿下小步靠近篝火併坐下,再次向鈴確認現狀。

    鈴是殿下他們的團隊中的遊戲掌控者。最終決定是由首領的殿下負責,但除此之外的計劃都是由她來考慮。

    平時總是露出游刃有餘的笑容並敘說打開局面的計策的鈴,現在也有點吞吞吐吐。

    「……不怎麼樣。我是覺得要出手的話就趁現在啦。畢竟天使要是無限制地增殖,那麼麥克斯韋先生的威脅說不定會匹敵阿茲=達哈卡。」

    「那就,」

    「不行。先等格爺回來了再考慮方針。敵人太強大,我們不能在全員意志不統一的情況下前進。」

    鈴以完全不像小孩子的口吻斷言。這就是本來的她吧。她的小孩子氣是在從容中產生的演技。

    而現在的她緊張到沒時間演戲了吧。

    雙手抱膝坐在旁邊的仁也為現狀感到焦急。

    (描繪在鎧之天使胸口的花蕾旗印……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但已經可以肯定。那是與十六夜先生他們在“Underwood”時遇到的自動人偶……葛蓓莉婭的共同體相同的旗印。)

    “第三永久機關”·葛蓓莉婭。

    她曾被魔王“頹廢之風(End Emptiness)”封印,但跟被牽涉到某個事件的十六夜他們相遇,結果暫時被解除了封印。如果打倒麥克斯韋後靈格會回歸本來的擁有者的話,那肯定就是回到葛蓓莉婭身上。

    再加上鈴等人還沒有註意到葛蓓莉婭的封印被解除了。

    為了活用這個機會,仁再次飛速思考。

    (如果能夠誘導他們當場打倒麥克斯韋,或許就能給予“銜尾蛇”沉重的打擊。)

    根據他們的談話,對“銜尾蛇”來說“第三永久機關”是最關鍵的東西之一。假如能夠奪走這個靈格,就能給予他們重大打擊吧。

    (但不能不留神的是,封印了葛蓓莉婭的魔王“頹廢之風(End Emptiness)”是“銜尾蛇”成員的可能性。)

    仁的後背冒出不妙的冷汗。

    即使在眾神的箱庭中,也存在世代流傳的魔王。

    “絕對惡”阿茲=達哈卡。

    “閉鎖世界”反烏托邦。

    “頹廢之風”End Emptiness。

    他們是超越最強種規格的存在——通稱“人類最終試煉”。

    假如說其中一人協助“銜尾蛇”的話,那就是對整個箱庭的威脅。儘管仁本身沒有親眼見過,但那是連唯我獨尊的逆迴十六夜也在見過一眼後評論為「不想與其正面交戰」的身份不明的魔王。

    對仁來說這已經非常充分將其視為威脅了。

    (但“頹廢之風”是作為遊戲邏輯之一而召喚出來的,沒有獨立意識的魔王。聽說只要不妨礙遊戲,就不會直接遭到攻擊……)

    那麼與其說他是成員之一,不如考慮是存在利用他的人更加妥當。而如果是這種程度的強者,那在“銜尾蛇”中擔任核心成員的可能性很高。

    (第三永久機關……天使……“頹廢之風”。不行,我找不到它們之間的聯繫。)

    仁拼命地轉動腦袋,可是憑他的知識量不足以得出引導向答案的拼圖。而且他根本不知道“頹廢之風”的真正使命。

    再加上要解開這個難題就必須要有異世界的知識。

    當場有可能獲得這些知識的是——

    「鈴。那個鎧之天使……假設那是天使,那你知道是屬於哪個神群嗎?」

    用手托著下巴若無其事地打探情報。身為“銜尾蛇”繼承人的殿下和鈴會知道些什麼也不奇怪。

    鈴雙手抱胸擺出思考的舉動,為難地抬起頭。

    「……算是知道吧。那之後我考慮了不少事情,心裡有個想法。」

    「真的?」

    「嗯。不過以我個人而言,希望是搞錯了。」

    「什麼意思?」

    「因為敵人太強大了。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銜尾蛇”這個組織,就會變成是遠超我想像的超巨大組織。」

    小小地嘆了口氣。雖然明顯是故意做出來的,但相處時間尚短的仁也能明白她真的無計可施。

    殿下他們打算向“銜尾蛇”舉起反旗。

    這只是仁的推測,他們在組織中的地位並不高。

    就算得到生命保證的殿下,也只是“為了實現目的的道具,並且能夠利用某種方法將其替換”的身份而已。否則就聯繫不上鈴在地下時說的那句「不用被殺」了。

    (而最重要的是麥克斯韋口中的關鍵詞——印度神話群的終末論·“卡莉=約加”。如果這與殿下的靈格有關聯的話……!)

    那殿下的真正身份就可以肯定了。沒有別的可能性。而且他的存在符合全部的關鍵詞。

    如今發生的災禍,全是有其意義的。

    假如仁的想法正確,那殿下的真正身份就是未曾在箱庭世界出現過一次,“注定拯救未來”的傳說中的英雄之一。

    現在雖說還沒完成,可一旦完成甚至凌駕於釋○和西歐的神之子。

    ——記載於印度神群的宇宙觀,循環的四個年代記。

    人類文明的進化,以及鼎盛期之後所迎來的滅亡正是“終末論(卡莉=約加)”。

    然後為了拯救那種人類末世而出現的最後英雄。

    作為印度神群的太陽的化身,擁有與釋○同等以上的靈格,那名英雄的名字是——

    (不,等等別焦急。跟十六夜先生他們商量後再得出結論也不遲。)

    現在重要的是麥克斯韋。

    「明白了。我會把鈴的推測僅僅作為預測來參考。簡單地說一下就行了。」

    「……可以是可以啦。聽完後可別絕望喔?」

    姑且算是勸告過,鈴嘆了口氣。

    她沉默了一段時間用來思考,從根本的結論說起。

    「首先關於“麥克斯韋惡魔”。這個惡魔,在2000年代初期其存在得到證明。」

    「……?是指獲得了顯現姿態的“惡魔證明”?」

    「不是。是在科學上得到證明。詳細內容是熱力學的範疇所以省略過去……以這個技術為基礎所進行的研究,人類得到了在環境情報的置換中成功把情報這種從無的環境中抽出能量的技術。——呃,明白嗎?麥克斯韋魔王並非惡魔,而是作為實際存在的法則銘刻在世界上的存在。」

    「……什」

    仁三度倒吸冷氣後才理解到鈴的話中含義。

    “麥克斯韋惡魔”和“拉普拉斯惡魔”之所以被稱為惡魔,是將其比喻為能夠觀察的不確定存在……即科學上的空想理論的擬人化產物。

    他們是不確定存在的同時又被認可存在的惡魔。不過他們都曾一度被誕生出他們的科學所否定。然而其存在不僅再次被認可,甚至能夠觀察。這是箱庭史上也從未見過的大事件。

    仁不清楚情報的能量化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但如果存在無中生有的技術的話,那已經是超越人類能夠獨自開發出來的東西。

    說是神域的偉業也不為過。

    「難道說……那就是“第三永久機關”的真面目……!?」

    「我是怎麼認為的。看來外界的情況比起我們所了解,要更加複雜一些。」

    嗚~,鈴為難地雙手抱胸。

    隨後打了一下響指繼續講述自己的觀點。

    「疑問之①。

    假如從證實麥克斯韋惡魔的事實中所誕生的技術=“第三永久機關”,就會出現某個矛盾。那就是“麥克斯韋惡魔其存在本身就是既存的永久機關”。如此一來就會出現為何被編為第三的疑問。

    疑問之②。

    “第三永久機關”的承擔者有復數存在的疑問點。被喻為人類最後的神秘的技術不可能有代替品。這揭示了兩者可能是同一存在,或者相互依存的關係。

    結論之①。

    從以上的疑問得出麥克斯韋惡魔≠第三永久機關,但麥克斯韋惡魔作為要製造新的永久機關所必不可少的關鍵而得以保管靈格。

    結論之②。

    有可能只是我想太複雜了。世上其實有更加單純的事實使麥克斯韋惡魔=“第三永久機關”而已啊baby~。

    ——大概就是這樣子,如何? 」

    「還有什麼如何,肯定是結論①。」

    在讚成的同時再次佩服她。這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思考到這種地步的少女。在知識量和思考速度上說不定與十六夜同等。

    不能輸給同世代的人,仁如此打起精神地問道。

    「麥克斯韋的靈格是什麼東西已經很清楚了。那麼他的靈格之所以與天使有關,可以認為是因為開發過程中與神群有關聯嗎?」

    「嗯,我也想到了這點。」

    「不過……真是麻煩了。就算是天使,但只望一眼造型而搞不清楚的東西和種類非常多。有類似的前例嗎?」

    聽到仁的問題,殿下用手抵著嘴回答。

    「聽說確立相對論時,愛因斯坦的功績與星條旗一起被召喚過來。現在儘管行蹤不明,但也算是相似的事例吧?」

    「但那應該是特例中的特例。」

    「……怎麼說?」

    「有傳言,說如果由愛因斯坦以外的人類確立相對論,可能會到達比現行史實更加悲慘的未來。那就發展成世界的終末提早到來這種級別的事件。」

    「於是,愛因斯坦得到莫大的靈格。一時間有不少人聲稱他就是阿茲=達哈卡的真面目。」

    「意思是NBCR兵器等於最終試煉?……嗯,嘛,雖不中也不遠吧?這種說法有些意思。有考慮一下的餘地。」

    鈴走到一邊開始思考殿下的話。

    仁也趁機消化剛才的內容。

    技術性的“歷史轉換期(Paradigm Shift)”本來不應該依存於個人,而是組織才對。像拉普拉斯和麥克斯韋那種理論的擬人化,是因為理論的靈格擁有者無法確定。如此一來,果然該認為“第三永久機關”和天使之間存在著宗教組織的聯繫。

    考慮到這裡,仁突然聯想到什麼。

    (……咦。好像還有些什麼……?)

    有種像聽到“第三永久機關”時同樣,或者在此之上的違和感向仁襲來。

    在仁尋找著那個違和感的線索時,鈴得出了下一個結論。

    「阿茲=達哈卡的分身使森林枯萎的現象……那也是生物兵器的靈格嗎……不對等等,那是散佈極小細菌的兵器……細菌?餵,給我等等!! !」

    鈴突然大叫起來。仁和殿下詫異地皺起眉頭,並做手勢讓她安靜點。

    「鈴。別大聲亂叫。被發現可就麻煩了。」

    「才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對了,完全忘記了!極小的細菌……不對,是極小的粒子!還有最新的永久機關!可惡,為什麼沒注意到這麼重要的事啊我這個大笨蛋!!?」

    鈴晃動雙手大叫。殿下本想再次責備她,可是見她好像把握到了什麼,連忙追問。

    「怎麼了?快說明,鈴。」

    「還能有什麼!麥克斯韋的召喚式是“Summon maxwell myths. 3S. nano machine unit”……對,是人口粒子(nano machine unit)啊!把這個加入到召喚式中,就是說納米機械或許正是麥克斯韋惡魔的真面目……!!」

    鈴確信自己已經把所有的謎團聯繫起來,按著嘴巴把心中想法一口氣說出來。

    「就算發現了情報的能量化這種誇張技術,但我不覺得能夠立即產生讓整座城市運作的龐大能量……不過如果只是讓粒子單位的納米機器運作起來的能量的話……可是納米機器的開發對生物的影響還不明確……難道說與“生命目錄(Genon Tree)”有關係……?如此假設的話,與其說是神群支援了研究,不如考慮成研究開發的正當性,或者技術本身保證了神性所以才召集援助……但擁有如此程度的世界性、政治性影響力的神群只有兩個……糟糕,那“銜尾蛇”背後的神群果然是——!!? 」

    「哎呀,居然察覺到這種地步。不愧是我看上的少女啊,彩裡鈴。看來下過一番苦功了呀。」

    忽然,一股惡寒襲來。

    仁對那不認識的聲音提高了警戒心,但另外兩人已經談不上緊張。平時那游刃有餘的表情突然消失,血色全無。

    仁初次見到兩人那麼蒼白冰冷的表情。擁有與年齡不符的精神的兩人,現在宛如惡作劇被大人發現的小孩子似的縮緊肩膀。

    那把聲音的主人——“銜尾蛇”的詩人·名為幻想(Grimm)的男人像與三頭龍見面時一樣突然出現,對兩人露出淺淺的笑容。

    「太棒了。本以為是不學無術的弟子,沒想到居然能夠自學到這種地步。我真心期待你十年後的樣子。」

    「老……老師……!!」

    「……你來做什麼,行樂家。你應該沒有被叫來參加這次計劃。」

    「怎麼了怎麼了,真冷淡啊。難得我來幫忙。」

    「幫忙?哈,肯定是來利用我們的吧。我們才沒興趣借助被聖人奪走靈格和功績的無能詩人的力量。」

    「真是失禮耶。我們都只是潛伏在獅子毛內的蟲子。不正是某種意義上的同伴麼。」

    「夢話等你永眠後再說。我們只想切斷跟“銜尾蛇”的關係。正面衝突的打算從一開始就沒有。別把我們跟一有機會就想取締“銜尾蛇”的腹黑混賬相提並論。」

    知道啦知道啦,男人愉快地笑道。

    旁邊的仁雖然也奇怪男人的奇異外貌,但被其壓倒性的壓迫感所製伏而插不了嘴。無意識地握住顫抖的手指,仁屏氣吞聲。

    (是誰……!?不對,是什麼,這傢伙……!!?)

    是人嗎,是妖怪嗎,是現象嗎。明明沒有站在眼前的實感,但五感卻敘說著“有什麼東西在”。

    比起幻想,更應該稱為行走的雜音吧。

    (殿下和鈴在警戒他。感覺不像是敵人,但也不是同伴嗎……話說回來,現在我不是超危險的嗎?)

    (是呢。明顯被將軍了。請節哀。)

    在吹笛人指環中,佩斯特粗魯地插了下嘴。

    仁冒著冷汗詢問。

    (是佩斯特也認識的人?有什麼關於他的情報?)

    (有什麼認識不認識的。沒想到連這個男人也加入“銜尾蛇”。聽那聲音,把我召喚到箱庭的大概就是他吧。)

    (……嚇?)

    仁發出脫線的聲音。佩斯特以帶著緊張的聲音簡潔回答。

    (樣子有些變化……但聲音我還記得,肯定沒錯。他就是率領“幻想魔道書群(Grimm Grimoire)”的傳說中的魔王。)

    以“哈梅爾的吹笛人”、“灰姑娘”、“穿鞋子的貓”等民間傳承為媒介,召喚出童話惡魔的詩人。

    甚至被稱為第四最強種的人類幻想種。

    那就是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佩斯特如此說道。

    (聽聞已經死了,不過看來還活得好好呢。有他在的話要召喚我確實不是不可能。……明明仔細想想就能搞明白,完全是盲點啊。)

    (可是格林童話,不是由格林兄弟創作的嗎?)(注:格林就是Grimm的中文譯名。)

    (……不知道。但剛才聽殿下說“被聖人奪走了功績”,或許就是原因。)

    兩人一起推測,不過關於這個男人的謎團實在太多。單是能弄清他的存在或許已經稱得上是成果。

    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

    「真是的,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狂妄自大呢。要是再可愛和悲壯一點的話就能變成符合我喜好的玩具了。」

    「是近墨者黑吧。有事快說。」

    殿下用不敢有絲毫大意的語氣回應,向對方投以敵意。

    其氣勢彷彿一有破綻就要把對方弄死。

    「沒多餘時間啊。境遇上我是比較同情啦,不過你也應該稍微享受一下自身的絕望。……嘛,現在說也沒什麼意義。我的要事就如剛才所說。是來這裡幫助你們的,所以相對地你們也來幫一下我。」

    「吃屎去吧。」

    「真的為什麼會長成這個樣子呢臭小鬼。」

    「跟老師很像啦,肯定是。——殿下雖然嘴是這麼說,不過您願意幫忙的話那務必助我們一臂之力。可以的話,請告訴我們老師有什麼妙策?」

    鈴端正姿勢,雙手合十地請求。

    這態度與其說是尊敬,不如說是出自於畏懼。現在的她與其本來的活潑性格相距甚遠。

    「談不上計策,只是跟死神交涉了一下。孔明那傢伙好像也從西區回來了。麥克斯韋暫時交給他吧。鈴和格萊亞跟我一起待機。奧拉去歸還魔導書,殿下參加那邊的遊戲。現在就去履行原典(Origin)候補者的義務。」

    「……!?」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男人話中的含義已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讓殿下……跟阿茲=達哈卡戰鬥?是這個意思嗎?」

    「啊啊。雖然比預定要早,不過有兩個太陽主權的話還能打幾下吧。」

    「那、那麼我也……!」

    「別說傻話。怎麼能讓可愛的弟子去亂來。」

    他露出沒有一絲慈愛感覺的笑容。

    是為了目的而行動,還是把對方當做玩具來戲耍,這​​個男人的表情中沒有透露一點信息。搞明白的,就只有這裡的主導權已經在這個男人的手勢這個事實。

    「考慮到“銜尾蛇”的目的,不能在現階段讓你打倒麥克斯韋。因為會使“卡莉=約加”提前成立。打倒的話在各種意義上都非常令人困擾。」

    「……誰會困擾。」

    「我會傷困擾。」

    「真的嗎那我得拿出全部幹勁去滅了麥克斯韋!」

    「閉嘴啊混賬臭小鬼。好了,去跟閣下拼個玉碎再回來。無論如何你都沒有拒絕權。你有叛意的事情早就暴露了,可別忘記自己是不表現出價值就會被廢棄的身份。想活久一點就聽聽製作者的意見吧。」

    他愕然地說道,但沒有剛才那樣的輕鬆。

    最後一句明顯是命令。暗示著要是不服從就做好覺悟吧。

    不知殿下是否也有自覺,他咂了一下重舌後,督了一眼仁和鈴。

    「……有一個條件。你要保障他們的安全。這點事做得到吧。」

    「嗯?我不覺得你有資格談條件。不過算了。畢竟有熟人。」

    男人的視線把仁——不對,是把佩斯特貫穿。

    仁握緊指環,彷彿要保護在其中顫抖了一下的佩斯特。

    殿下站在兩者之間,瞪緊男人。

    「……我明白了。就做給你看。“人類最終試煉”……阿茲=達哈卡由我來打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29 PM

第二章

    ——空中城堡·廚房。

    被運送到別館的黑兔在處理好傷勢後就離開了別館,連忙到廚房忙來忙去。

    戰爭時肚子也會餓。感覺到跟夥伴匯合後的安心感與隨之出現的飢餓感的黑兔為了養足精神而過來做些小菜。

    (哎呀呀。還要給難民和傷者準備飯菜,大家都很忙呢。)

    兔耳晃來晃去,一蹦一跳地動起來。

    借用了一下在廚房角落沒人用的烹調間,用雞蛋和蔬菜做些簡單的湯。幸運的是儲存了大量的辛香料,因此不會為味道而煩惱。

    把弄乾的山羊肉與雞蛋一起炒再上碟。

    菜式簡單,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能吃上飯就該感天謝地了。

    (雖說暫時用“主辦者權限(Host Master)”來拖延時間,但不知道何時會開始戰鬥。黑兔也要做好準備。)

    現在正是進行對阿茲=達哈卡的作戰會議的時候。下一次戰鬥肯定會全員出動。假如是這樣,黑兔被算作戰力的可能性非常高。

    為了能夠執行任何計劃,現在應該盡可能恢復體力。

    (既然兔耳回來了,人家就不再是累贅。要努力不拖十六夜先生、飛鳥小姐還有耀小姐的後腿。)

    雙手握緊鼓起幹勁。黑兔正想把做好的料理上碟帶走時,身後傳來曾聽過的聲音。

    「很美味的樣子呢,黑兔閣下。能一起品嚐嗎?」

    黑兔搖著兔耳回頭。

    由於是有印象的聲音,所以黑兔毫無警戒地回頭,可看見聲音的主人後瞪大了眼睛。

    (哇哇……!是、是哪裡的大美人……!?)

    黑兔在沒見過的女性面前,慌張地退了一步。黑兔已經見過不少美人,但對方是她從未見過的類型。

    與從堅強的眼神中就能看出的聰慧和嫻靜的氛圍相反,高出一般水平的大乳房和胸口大開的豎條紋上毛衣反而使外表變得煽情。

    略長的亞麻色頭髮被好好地編起來,從肩膀垂下到胸間,使視線自然而然被引導過去。

    與蕾蒂西亞不同,她是個令人感覺到成熟女性的完全魅力的人。

    (白雪大人和維拉小姐的胸部也很大,但這位也相當地……!)

    「……黑兔閣下。看是無所謂,但是否該注意一點分寸?」

    謎之美人苦笑地責備。窺視著胸口的黑兔一下子恢復自我。確實是過於肆無忌憚的視線。同樣是女性所以笑笑就過去了,但男性的話可是要被打一巴掌也情有可原的行為。

    ——不過,究竟是誰呢?

    這種美人只要見過一次肯定不會忘記。

    而且對方還認識黑兔。

    不顧黑兔的疑問,謎之美人梳了梳頭髮,往碟子中督了一眼。

    「嗚。山羊的干肉……嗎。本想一起品嚐,但這樣就略為麻煩了。攝食同族可不好。」

    「山羊的同族?咦,難道您是,」

    「嗯。變成人型是第一次。那就再次自我介紹——我是山羊的星獸,阿瑪爾忒亞。作為共同體的伙伴,今後請多多指教。」

    面對她那禮儀端正並且和善的笑容和打招呼,黑兔連忙回應。仔細想想,她是星獸的同時也是神靈的存在。會人化之術也不奇怪。

    黑兔抬起頭,再次回憶面前這位女性的經歷。

    (這位是希臘神群之首,天空神宙斯的養母。即是豐饒女神也是最強之盾。)

    ……哪怕只是簡歷,也相當驚人。

    在她的稀少性面前,“月兔”和吸血鬼的純血根本什麼都不是。

    儘管靈格多少有所下降,但這種大人物居然會加入​​“No Name”,真是令人難以想像。飛鳥究竟是訂立了怎麼樣的契約呢。

    感覺到黑兔的視線的阿瑪爾,笑著指向食堂。

    「難得相遇,不如去食堂說說話吧。我一直希望跟共同體參謀的黑兔閣下好好地談一談。可以嗎?」

    「YES!當然可以!」

    黑兔蹦起兔耳回答。距離作戰會議結束應該還有一點時間。黑兔也想找個機會跟她聊一下。

    兩人準備好茶和料理,就去找能夠吃飯的房間。

    *

    借用貴賓室吃完飯的黑兔和阿瑪爾,彷彿要喘口氣一般喝著茶,再次交談。

    「不過黑兔閣下和主人,居然能夠跨越那種險境。你們兩人被麥克斯韋傳送時,哪怕是我也萬念俱灰。該說真不愧是“箱庭貴族”嗎。」

    阿瑪爾微笑著獻上讚賞。但黑兔乾脆地搖頭。

    「不,不是的。能夠脫離那個險境是多得吾之主神的加護,還有飛鳥小姐堵上性命的請願。本來這條性命應該依照“月兔”的傳承燃燒殆盡才對。」

    原本就被賦予強大身體能力的“月兔”要是得到軍神·帝釋天的神格,會獲得凌駕於普通神靈的力量也是必然的。

    不過那是再現佛教故事中“月兔”的功績,以命換取僅有一次奇蹟的禁忌之力。

    本來作為奇蹟的代價,黑兔應該就此殞命才對。

    「被授予的不僅是恩惠。吾之主神把自己的過去化為天啟傳授於我。——“軍神的眷屬啊,為同伴而奮起吧”。對人家來說,那個天啟才是真正的恩惠。」

    雙手自豪地放在胸前。一族的主神作為箱庭中居民的模範,展現出理所當然的行為。沒有比這更加引以為豪的事情。

    雖然最近被稱為“箱庭貴族(笑)”又被當初笨蛋,可那才是身為獻身的象徵所應有的身姿。是“月兔”真正的樣子。

    「……是嗎。我本以為帝釋天除了傳承中的故事就沒有太多的正面感情,看來應該重新評價。」

    「嗯嗯?那可不能聽過就算。人家聽聞希臘的主神也相當頑皮喔?尤其是在女性關係上。」

    「哎呀,這算是自打嘴巴嗎。不過帝釋天的武勇傳比起宙斯(那孩子)也不遑多讓。其中還有對人妻出手而受到詛咒的有名故事。受到報復的帝釋天由於咒印而全身上下所有地方都長出女性器,」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知道,人家不知道!談論那件事對眷屬來說是最大的禁忌!!!」

    兔耳通紅地按住阿瑪爾的嘴。既然被列為禁忌,應該是有什麼懲罰吧。阿瑪爾很高興地想要繼續說,但看在黑兔拼了命的份上結束話題。

    ——順便一提,由於那個詛咒帝釋天達到了新的境界,不過這是另一回事。

    她露出很有教養的笑容,隨後喝了口茶進入正題。

    「儘管很多人否認,但神靈的系統(根源)與人類史緊密相連。因為我們正是身處別的宇宙的相互觀察者。像帝釋天和宙斯那種“最類似人類的神明”十分容易就會受到人類的本能部分所影響吧。嘛,其中也有——身為人類,卻應成為神群之首而誕生的人。」

    聽見那意味深長的話,黑兔挺直身子和兔耳。

    身為人類卻能成為神群之首的人。阿瑪爾口中講述的人物只有一位。

    「那難道是指……飛鳥小姐,嗎?」

    「嗯。她的才能遠超人類之器。可是主人的存在該怎麼說呢……奇怪。不平衡。難以置信。以人類為核心的神群有日本神話和聖經等,不過她稱得上是真正意義的“真相不明(Unknown)”。」

    「……確實。飛鳥小姐的根源就算只能看個模糊不清,但疑問點也比起其他兩位要多得多。」

    逆迴十六夜和春日部耀是框架外的例外,與此相對,飛鳥的力量是既存框架裡的例外。屬於非同尋常的力量這點可以肯定,但跟其他兩人相比明顯是不同方向的力量。

    「而且聽“六傷”的嘎羅羅先生說過,飛鳥小姐有可能是“返祖”。有神靈的“返祖”現象,日本五指之數的大財團……飛鳥小姐的血緣,果然跟日本現人神的皇室有什麼關聯,」

    「不,那不可能。」

    阿瑪爾立即回答。被意想之外的肯定語氣所否定的黑兔迅速閉嘴。

    阿瑪爾放下茶杯繼續說。

    「我明白黑兔閣下的意思。但作為日本神話根源的皇室,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進行了放棄神格的儀式……『人類宣言』。」

    「YES。人家的兔耳也聽聞那是在戰爭結束後,把自身降低為人類的儀式。而那個失去寄主的神格選擇了有某種血緣聯繫的飛鳥小姐,人家是這麼想的……?」

    「嘛,普通來說這麼想畢竟妥當吧。她的賦予神格與日本神話群的宗教觀很接近。主人的力量是以八百萬神明為原型,這點應該沒錯。」

    「那麼,」

    「可是如此一來,應該就會變成“久遠飛鳥”這個人物對名為日本的國家來說是必不可少的絕對性存在。可是根據我最後確認過的人類史,那種事實和收束——“歷史轉換期(Paradigm Shift)”並不存在。」

    被如此斷言。但確實沒錯。

    假如久遠飛鳥是代替成為日本神話群的核心的存在,那將會作為“歷史轉換期”而收束,引發巨大的影響。

    可是沒有這種事實。

    豈止如此,在十六夜的時代,名為久遠的財團根本不存在。

    阿瑪爾用手抵著下巴,開始陳述觀點。

    「不應存在的“久遠財團”。這個組織在主人的行動下,以財團解散的形式被歷史所修正。那麼可以認為修正歪曲歷史正是主人的使命,但即使如此,從星星中得到的力量也太龐大了。」

    「嗯,確實。這樣的話,飛鳥小姐的力量應該正如當初的誤解,只有操縱人心的程度而已。」

    久遠飛鳥擁有的恩惠確實強大,但其存在本身就已經非常失衡。或許能夠列舉出獲得力量的理由,但無論哪個感覺都沒有正中靶心。

    黑兔彎下兔耳絞盡腦汁,但不會這麼簡單就能得出答案。

    阿瑪爾以沉靜的目光看著她,猶豫不決地說道。

    「黑兔閣下。關於主人的靈格,我得出了一個無限接近正確的答案。可是……那個答案,或許對你來說很痛苦。」

    「哎?」

    黑兔聽到警告後不由得挺直身子。

    阿瑪爾的視線中帶著從未有過的緊張感,身體靠前地說道。

    「從主人那裡聽說過黑兔閣下對共同體的獻身。為了拯救沒落的組織而日夜奔走,粉身碎骨地工作。而那份獻身的根源,我認為是希望取回失去的旗幟和名字……還有同伴的強烈心意。」

    「……是的。與十六夜先生、飛鳥小姐還有耀小姐同心協力的話,相信總有一天必定可以取回來。」

    「那如果久遠飛鳥的存在本身,就會粉碎你的願望呢?」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話,黑兔瞪大了眼睛。

    這句毫無避忌的話難以想像是從目光沉靜的阿瑪爾嘴中說出。但她的眼中沒有敵意,能看出是想試探什麼。問題唐突又冒失,不過黑兔沒有一絲慌亂地咀嚼她的話。

    阿瑪爾不僅是為了議論飛鳥的出生而來。

    而是想要跟黑兔商量更加根本性的大問題。

    兩人之間一時間充斥著沉默。但在註意到城內的慌忙氣息後立即沖散。看來收容傷者已經告一段落。

    只要仔細一聽連微風敲擊窗門的聲音也聽得見的寂靜充滿了整個房間。

    兩人的視線沒有離開對方。

    然而黑兔接下來說出的話,超出阿瑪爾的預料。

    「……那件事,跟我們的同伴被流放到外界的事情有關嗎?」

    「……!?」

    「克洛亞大人說他是從外界回來的。那就不能否定其他同伴也被流放到外界的可能性。而且他們活著回歸共同體的可能性很低這件事,我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

    黑兔的聲音平靜得完全不像以前。從那聲音中很簡單就能聽出她的覺悟。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的覺悟。

    如果不是從組織毀滅的三年前開始……作為可能性之一,無論何時何地都做好能夠接受的準備的話,是不會這麼平靜的。沒想到黑兔有這種程度的覺悟的阿瑪爾尷尬地低下視線,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有試探的想法,真是非常對不起。我以之前懦弱的黑兔閣下為基準來考慮了。」

    「不,沒事。能如此平靜地接受人家自己也嚇了一跳。若是不久前的黑兔,可能會鬧得天翻地覆吧。或許,這也是帝釋天的恩惠所產生的效果。」

    黑兔撓了撓兔耳背部,無力地笑道。不可能沒有一點動搖和衝擊。只是現在的黑兔已經堅強到能接受這些事實罷了。

    阿瑪爾閉上眼睛繼續說。

    「……是嗎。由於得到帝釋天的神格,短時間內作為神佛而開花,因此得到了什麼領悟也說不定。能夠從現在的黑兔閣下身上感覺到寂靜無浪的大海般氣質。 」

    「這、這有點稱讚過頭了。如果沒有先聽克洛亞大人說過,黑兔肯定會跟平時一樣大吵大鬧。」

    「呵呵,那就當成是這樣吧。——那麼,如何?假如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話……不,我是抱著十有八九就是正確答案的信心才問的。被流放到異世界的同伴們的末路,你能承受得了嗎?」

    阿瑪爾再次帶上試探性的眼神問​​道。

    黑兔以能夠接受一切的靜謐目光,點下了頭。

    *

    ——空中城堡·第三貴賓室。

    另一邊的這個時候。

    久遠飛鳥、蕾蒂西亞、白雪姬三人,在聽完了與阿茲=達哈卡戰鬥的一連串作戰計劃後,疲憊地聚起來休息。

    其中以飛鳥的臉色最為蒼白沒有血色,只是滿臉苦悶的表情握緊雙手。若是平時總帶著激情的她的話,早就吐出不滿了吧。

    飛鳥一邊咬著嘴唇使自己冷靜,一邊問向蕾蒂西亞。

    「……難以置信。是認真的嗎,那個計劃。根本就是瘋了。真的可以相信她嗎,蕾蒂西亞。」

    「啊啊。在計算勝算的能力這方面,拉普子是箱庭最強的頭腦。」

    「嗯。既然是“拉普拉斯惡魔”所製定的戰略,就只能相信了。雖然對飛鳥會造成很大的精神負擔……」

    白雪姬以嚴肅的表情同樣蕾蒂西亞的意見。但飛鳥的重要性比白雪姬所說的要大。而且,那稱得上是非人道的計劃。

    「……殘存戰力的模擬神格化。火龍、鬼種等應該能在一定程度內承受得住,但最後能有多少人能夠繼續戰鬥呢,」

    「白雪閣下。」

    聽到蕾蒂西亞的斥責,白雪姬也立即按住嘴巴。

    飛鳥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模擬神格是消耗自己的生命來獲得神格級力量的雙刃劍。被賜予這個恩惠的對像以削減性命為代價來得到絕大的力量。

    (過去的飛鳥只是為了扭曲對方的意志來使用力量。因此沒有發揮出模擬神格的效果。但對象的意志與被賦予的神格相一致時,靈格的提升就會十分顯著。)

    戰略上或許是必要的行為。

    但執行計劃的久遠飛鳥還只是十五歲的少女。

    趕赴死地,賭上性命地戰斗等的命令,她肯定從未考慮過。對年輕的她來說責任太沉重了。

    「……蕾蒂西亞。無論如何都需要這個計劃嗎?」

    「啊啊。不管是打倒還是封印阿茲=達哈卡,首先要把那傢伙的龐大靈格……不,該說是質量比較好理解。必須先讓他把那些全部吐出來。」

    「因而需要有對付大量分身體的戰力。為此飛鳥的賦予模擬神格是必不可少的。強迫仍然年輕的你執行這種計劃,我們也過意不去……但沒有其他更有建設性的方法。反過來說,這個計劃能夠大幅度提升——」

    「不,那還不夠。」

    貴賓室大門的另一邊,響起了一把打斷白雪姬的話的男聲——曼德拉的聲音。

    突然插話讓女性陣容略有不滿,但門的另一邊傳來了不好意思的謝罪。

    「抱歉。我本想來商量一下計劃,結果變成偷聽了。」

    「……不要緊。畢竟跟你們也有關。」

    雙方的聲音都很生硬。因為戰鬥開始後要賭上性命的正是他們。

    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吧。

    得到進門許可的曼德拉沒有同席坐下,而是端正地站著提出要求。

    「關於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我等“Salamandra”對“No Name”有個提議。」

    「那是,對我的?」

    「不,是對蕾蒂西亞閣下的。」

    聽見意料之外的話,飛鳥驚訝地轉過視線。

    可是蕾蒂西亞似乎早有預料,額頭上流出些許冷汗。

    「曼德拉閣下。莫非……是有關200年前的戰鬥嗎?」

    「沒錯。不愧是經歷過200年前的戰鬥的人。那事情就簡單了。現在,我希望再次借用您的力量。箱庭騎士的——吸血鬼的力量。」

    體會到曼德拉話中含義的飛鳥和白雪姬倒吸了一口涼氣。

    ——希望藉用吸血鬼的力量。

    這句話的意思只有一種。

    「難、難道……你想讓“Salamandra”的同伴吸血鬼化嗎!?」

    「何等愚蠢!!吸血鬼化只是說得好聽,那可是距離屍鬼(食屍鬼)化僅一步之遙,即禁忌之術!再怎麼說也不是正道的恩惠!想貶低流淌在自己身體內的最強種之血嗎!?」

    「那種事我也知道!!!」

    曼德拉以不輸給白雪姬大聲斥責的聲音吼道。

    「賦予模擬神格……確實是巨大的力量。但沒有強韌的肉體或者靈格根本無法長時間堅持。結果迫使主力只能短時間分出勝負,選項大幅度減少。那樣的話對最前線的負擔太大了。」

    「……這一點」

    白雪姬無言以對。

    本來三頭龍就是遠超規格的強敵。為了引導向勝利,必須有射穿針孔程度的攻略計劃。

    「但我等龍種在吸血鬼化後得到強大力量的同時,也能保持賦予神格的狀態長時間戰鬥。只要靈格能提升到那種程度,那麼哪怕是無能的我……以三頭龍為對手,也能報一戰之仇。」

    連巨人族也能提升戰鬥力。若是大型火龍或血統濃厚的人,能得到那種力量也是意料之中。

    不過正如白雪姬所說,那不是正道。

    為了勝利而染指邪道者必遭報應。

    清楚知道會留下怎麼樣的禍根和詛咒的蕾蒂西亞,大大地嘆了口氣,注視曼德拉。

    「……曼德拉閣下。你也打算吸血鬼化嗎?」

    「當然。珊朵拉行蹤不明的現在,前線指揮就由我來擔任。因此怎麼能只有我一人免於詛咒。」

    「決心不錯,但你是明白其中意思才這麼說的嗎?這次的吸血鬼化,說不定會成為讓“Salamandra”真正意義上毀滅的契機喔?」

    蕾蒂西亞再次深有含義地問道。

    對這種說法感到不可思議的飛鳥歪了歪頭。

    「蕾蒂西亞。那是……什麼意思?不是指性命危險嗎?」

    「不如說相反。會如曼德拉閣下所言,靈格和肉體大幅度提升吧。不過是有代價的。而那正是……“Salamandra”衰退的真相。」

    「雖然拉普拉斯偷換了概念,但我等“Salamandra”真面迎接的危機在別處。死者數確實眾多,可是在此之上的問題是……吸血鬼化者的短命,還有火龍的出生率降低到1/100才是直接原因。」

    這次連飛鳥的臉色也充滿了驚訝。

    相比戰鬥犧牲,更加嚴峻的現實就是這個。

    吸血鬼化最大的代價——即,生殖功能的消失。

    假如只是一個世代的短命化,那對民族來說還有救,但失去生殖功能就另當別論了。對少數民族的火龍而言是比瘟疫更加嚴重的威脅。

    「聽說現存的火龍總共約5000頭。可是200年前的數量足足有三倍。……200年前的戰鬥中死去的不少,但總數減​​少的最大原因,果然還是吸血鬼化所產生的不育、短命的詛咒吧?」

    「……沒錯。硬要說的話,吸血鬼化的人若要長生,無論如何都需要吸取同族的血。而哪怕是拒絕吸血的人也能活幾十年……不過對以長壽來彌補個體數少和出生率低的我等一族來說,這兩種詛咒是致命性的。」

    結果“Salamandra”的組織力激減。

    因為對單一民族而言,總數減少等同於組織力的下降。

    「曼德拉閣下。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一次。退一百步來說,就算我幫助你讓火龍吸血鬼化。但珊朵拉閣下行蹤不明的現狀,背負著一族的你若是吸血鬼化,就等於“Salamandra”首領的血脈斷絕。共同體實際意義上的解散。……還是說,想低頭請求讓離家出走的莎拉閣下回去。」

    以強烈的語氣注視著曼德拉,其中,也有詢問他是否有身為組織之長的自覺的含義。 “Salamandra”這個組織正是被逼入如此的絕境。

    失去首都,失去眾多同伴、若是連根本的最強種血脈也失去了,那“Salamandra”這個組織就名存實亡。

    考慮到戰後的重建,曼德拉=特爾多雷克無傷存活是最低條件。

    (組織的續存……那種自覺……)

    飛鳥望著緊張地註視對方的兩人,咬緊了牙關。無論有什麼理由,自己都是逃離那個環境的人。儘管是作為迷惑人心的魔女而被恐懼,但同時被期待為率領財團的一人也是事實。

    而拋棄了一切逃到異世界的她,沒有任何插嘴的權利。

    蕾蒂西亞和曼德拉緊張地瞧著對方。

    意外地,先放下視線嘆氣的是蕾蒂西亞。

    「……我不明白。曼德拉閣下。你不惜利用魔王也希望組織能夠繁榮吧?“Salamandra”的榮光應該才是你的願望。不對嗎?」

    「那個願望沒有一點改變。」

    「那就珍惜自己。你身體中流淌的血,就是現在“Salamandra”的未來。考慮一下知道了勝利後卻沒有未來的同伴的心情如何?」

    蕾蒂西亞以比起斥責更像勸告的語氣說道。她跟“Salamandra”也相識甚久。是想盡量避免徹底摘掉再起之芽吧。

    正因為知道這份心意,容易激動的曼德拉才沒有大聲回應。若非她早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經與共同體有聯繫的話,是不會這麼耐心勸說的吧。

    「……其實來這里之前,就已經去拉普拉斯那裡詢問珊朵拉的生死。」

    「那是……呃,結果如何?」

    「曰,珊朵拉被混世魔王支配的原因是……我等“Salamandra”,組織不穩定的狀況才是一切的原因。」

    「…………!」

    混世魔王——因國家或世間動盪而使草民不安增長時出現的放蕩惡神。考慮到“Salamandra”的情況,混世魔王會出現也是理所當然。

    「解放珊朵拉的必要條件有二。一是珊朵拉自身的身心成長,獲得足以糾纏混世的王之器量。二是,對象的組織齊心協力糾正混世,討伐混世魔王。」

    「……為此,打算貶低自己的血?」

    「沒錯。“Salamandra”之中也有許多英傑,但想法天真的人也不少。打算趁這個機會讓我接任首領之位,使“Salamandra”保存下來的就是這些傢伙。可是如果他們知道我後繼無人的話,就會紅著眼去救珊朵拉吧。」

    說到這裡,曼德拉突然露出苦笑。

    或許這是對自身的自嘲。

    「我們……淨是給她些不好的印象。離開組織的姐姐,因病使龍角腐化的無能兄長。明明年過百歲,卻是個丟人現臉的家人,她肯定是這麼想的。我能做到的,就只有保住珊朵拉的首領之位。」

    龍角的腐化——與其說是病,更像一種成長不良。

    對龍種來說,角就像是獅子的牙或者鳥類的翅膀。

    儘管不會致死,但對追求才能的血統而言是致命性的。他在那一瞬間就不得不放棄繼承的權利。

    「蕾蒂西亞閣下的勸告非常正確。不過那種細小的希望不過是黃粱一夢。要糾正我等“Salamandra”需要的是龍王之血脈。支配組織的暗雲由我等的咆哮驅散。— —哪怕這只是臨終的雄叫。只要我等的聲音能傳達給珊朵拉,未來某一天“Salamandra”必將從星之深淵甦醒。」

    “Salamandra”——魔王“太歲”的子孫,赤道龍的化身。

    太陽的軌跡即使會在某一刻迎來沉沒,也絕對沒有無光之夜,他的眼中如此訴說。

    感受到這份鋼鐵般覺悟的蕾蒂西亞直直地註視著曼德拉的眼睛——略微懷念地笑道。

    「……呵呵。時隔百年,已經是一名戰士了啊,曼德拉。若是看到現在的你,金絲雀也會高興吧。」

    「誰知道呢。畢竟是金絲雀老師。說不定一輪抱腹大笑之後,只給個及格分。」

    「不會不會,金絲雀在你還小的時候就很看好你了。她說過『曼小弟很優秀,有鍛煉的價值』。你無法成長為成龍實在太可惜了。」

    蕾蒂西亞嘻嘻笑著,叫起他小時候的暱稱。

    飛鳥和白雪姬由於那不合適的暱稱而轉向對方交錯視線。

    當事人的曼德拉則沉默不語,裝咳了幾下後尋求回復。

    「哼……我的請求就是這些。那麼再次向“No Name”提議。希望能授予我等吸血鬼的恩賜。」

    「明白了。但我可以吸血鬼化的只能是含有人類之血的對象。」

    「沒問題。儘管是遠緣,不過聽聞初代大人的新娘是人類。火龍的血脈中應該還殘留有些許。」

    「那就立即準備吧。血液相互咬合需要一點時間。現在時間寶貴。」

    說完,蕾蒂西亞就站了起來。

    聽見兩人的交談,飛鳥痛感到自己的覺悟之低。

    (無論是誰,都賭上了許多東西去戰鬥……)

    那久遠飛鳥又如何。窮儘自己的戰鬥理由——會存在跟他們的覺悟相稱的價值嗎。

    *

    ——空中城堡·第二貴賓室。

    「……………………好~~~慢。」

    春日部耀獨自坐在輪椅上,鼓起臉鬧彆扭。

    而且房間內僅有她一人,連說話的對像都沒有。說到可以做的事情,也只有喀拉喀拉地轉著輪椅的輪子玩。這種事只有那麼一點點有趣。

    不對,問題不在這裡。

    “生命目錄(Genon Tree)”交給克洛亞後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她本來還想談一談十六夜、飛鳥還有黑兔的事,可是克洛亞一去不回。結果,耀只能獨自一人喀拉喀拉地玩了幾個小時的輪子。並對意外地覺得有意思的自己感到不甘心。

    不過,問題也不在這裡。

    (沒有問作戰計劃開始的時間。拜此所賜,既離不開房間。又沒時間吃飯。還沒有人過來探望我。)

    喀拉喀拉喀拉。時隔多年,再次坐在輪椅上做前後運動。

    不如乾脆坐著輪椅到城里四處逛來尋找克洛亞,可是一想到會很容易迷路後就放棄了。

    想著沒辦法只好繼續喀拉喀拉時,終於感覺到門的另一邊有人的氣息。

    「……細節就是這些。可別疏忽大意。根據你的活躍,徹底勝利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知道了。別說來說去老是那幾句,死神。」

    那是充滿可疑感覺的老人聲音,還有如​​今甚至開始有種懷念感的聲音。

    耀忍不住轉動輪椅的車輪衝過去。

    「十六夜!?你沒事嗎!?」

    啪嗒!耀衝門而出。

    十六夜露出略微驚訝的表情,然後一如平常地哈哈大笑並點頭。

    「喲。看起來你也不錯……好像不是呢。果然走不了路麼?」

    十六夜把笑容轉為嚴肅的表情問道。十六夜也聽說了耀走不了路的事情吧。被含有一絲擔憂的視線所注視的耀,以不輸從前的氣勢大聲回應。

    「沒關係。只要“生命目錄”復活我也能恢復健康。這次就能夠一起戰鬥了。……是吧,克洛亞先生。」

    「當然。就如約定把“生命目錄”還給你。但在此之前,有些事必須問你。可以嗎?」

    「……好的。」

    「是嗎。那我也單刀直入地提問吧。我想有關“生命目錄”和你雙親的事情你也已經聽說了……那究竟是被塑造成怎麼樣的恩惠,你也隱隱約約注意到了吧?」

    聽見克洛亞的話,春日部耀輕輕地點頭。

    據說“生命目錄”是為了對付魔王而製造出來的恩惠,同時也是否定創造論的恩惠。在三名問題兒童中活在最未來的春日部耀,心裡對接近其本質的技術有些猜想。

    「……我知道。因為在我們的時代,認為創造論和進化論並存。」

    對耀的回答有所反應的克洛亞加強語氣問道。

    「果然如此嗎……那我想再問一件事。在你們的世界——不對,是時代,真的沒有獅鷲獸嗎?」

    「嗯。不過現在想想,或許人工製造是可能的。儘管國際條約裡禁止,不過使用那個技術的話這種程度的事情應該辦得到。」

    「……是嗎。多虧了你,我長年的疑問終於得到答案了。你的時代與其它時代似是而非,已經大幅度偏離時間流的收束點,說不定就是所謂的例外的世界。我在外界經歷過的一連串事件,相信在你的時間流中並不存在。儘管是偶然,但在觀察過的時間流中無論技術還是倫理觀都屬於出類拔萃,實在令人惋——」

    「嘿。」

    咻!十六夜一掌劈向克洛亞的圓頂硬禮帽。

    難得嚴肅起來的克洛亞被突然的襲擊和衝擊嚇得眨了眨眼,然後責難地瞪著十六夜。

    「……有什麼事嗎,十六夜小弟。」

    「有什麼事,個頭啊。雖然多多少少察覺到一點,但麻煩解釋一下讓我也聽明白啊。」

    十六夜叉著腰煩躁地說道。

    擺好圓頂硬禮帽的克洛亞移開視線,做出思考了幾秒的舉動,隨後搖頭。

    「還不是時候讓你知道。我說過等打倒阿茲=達哈卡後再談吧?」

    「……哼。在眼前說著那種事卻把人晾在一邊是怎麼想的。」

    「你說得沒錯,畢竟是我長達數百年的疑問。就體諒一下吧。只要你們能打倒阿茲=達哈卡,我就說出一切。」

    結果還是只能那樣。

    如果魔王阿茲=達哈卡是“終末論”的化身,那就應該最先懷疑春日部耀的存在。她沒有詳細說過有關自己時代的事情,可是從偶爾說漏嘴的一兩句中,很容易就能推測出是召喚自遙遠的未來。

    假如她所在的未來迴避了終末論,那迴避的理由就是揭穿阿茲=達哈卡的靈格真面目的關鍵。

    (現在沒時間考慮多餘的事情麼。雖然很在意阿茲=達哈卡與那個的因果關係,但他不是考慮了這種事就能贏的對手。)

    十六夜打起精神。儘管當時自己是身受重傷,但一對一的戰鬥中完全束手無策。若是混有雜念只會遭到反擊。

    十六夜閉起嘴靠到牆上。

    克洛亞拿出“生命目錄”時,突然從走廊傳來吵雜聲。

    「還、還不能起來啊,傑克先生!這種傷勢可不能戰鬥!」

    「……沒關係的喔。因為我是不死身。莉莉小姐去照顧別的重傷者吧。」

    兩個聲音和名字都有印象。

    三人面面相覷,快步走到旁邊的走廊。

    他們三人看見的,是全身包裹繃帶靠在牆上的傑克,和想勸阻他的狐女莉莉。

    兩人是由於什麼原因而引起爭論根本想都不用想。

    聽到他們對話的十六夜一邊撓了撓頭一邊走向杰克,並露出一如既往的輕薄笑容。

    「喲。之前那遲來的插手真是謝謝了,傑克。你的人型我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比起南瓜型更加不便嘛。打算老實回病房的話我可以給你搭個肩喔? 」

    「……十六夜閣下。已經能起來了嗎?我覺得您的傷​​勢比我的要重,」

    「不必擔心。如你所見,活蹦亂跳的。話說果然平日的言行很重要啊。只不過是順勢而為得到的獨角獸之角,但恩惠超級棒。那種重傷也能恢復成這樣。雖然只能準備到一人分比較可惜。」

    在傑克想說什麼之前,十六夜就先把話說完。

    被看透的傑克苦笑地搖搖頭。

    「是嗎……我也想在病房休息一下,可是主辦者(Host)中的一人居然背對敵人,實在太難看了。」

    「對方可不會聽這種天真的話。……嘛,如果論個人感想,我對你的遊戲非常地——知性的好奇心被刺激到垂涎欲滴的程度,可是不能在這種地方失去你這樣的人。所以這次就儘管交給我們吧。」

    十六夜呆然地說道。這句話罕見地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真心話。

    如果說是追尋傳說中的獵奇殺人鬼,身份不明的犯人·“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的真實身份的遊戲,十六夜不可能不會興奮。若不是要組成同盟,或許會故意去當他的敵人也不奇怪。

    但拋開那種好奇心,要失去傑克這個人的話確實令人惋惜。

    由此可見自稱快樂主義者的逆迴十六夜對傑克有多高的評價。

    在一旁等候的耀也轉動輪子過來勸告他。

    「傑克。正如十六夜所說。如果傑克死的話會有很多小孩子傷心。現在的你不是殺人鬼傑克,而是小丑傑克。」

    “Jack o' lantern”。

    萬聖節的最受歡迎的人物,孩子們一直愛戴的南瓜妖怪。他的粉絲不論是共同體內外都有許多。飛鳥也是其中一人。

    如果他死了,會有很多孩子流淚的吧。

    「傑克先生……」

    莉莉也抓住傑克的手,勸他回病房。

    被三人三種樣式地勸告的傑克苦悶地閉上眼睛。

    然後突然,自嘲般發出哄笑。

    「……呵呵。小丑傑克嗎。如果那是真正的我那該有多好。」

    「哎?」

    「十六夜閣下。春日部小姐。還有莉莉小姐。我可是殺過人喔。不論是少年、少女,還是年幼的孩子。並非出於大義而下殺手。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創作慾望而殺的。」

    「…………!?」

    「把哭著叫爸爸媽媽的幼子的手從肩部砍掉做成拱形,把一個個帶有死時表情的頭顱掛起來當做吊燈,把他們的臨終慘叫當做搖籃曲才能入睡。那就是轉生之前實際存在的,名為“Jack”的怪物的原點……即使如此,依然能把我叫做小丑嗎?」

    三人一同無言以對。那份極惡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不敢恭維,但他所敘說的傑克的模樣完全無法從現在的他身上想像出來。

    蕾蒂西亞魔王化襲擊“Underwood”時。傑克一馬當先趕往空中城堡保護孩子們。

    珊朵拉落入混世魔王的手裡時也是,對那惡道打從心底燃起怒火而戰。

    愛護孩子,被孩子愛戴的南瓜妖怪。

    而他的靈魂原點,卻是喜好殺死少年少女的殺戮者,這點連十六夜也沒有想過。克洛亞按了按圓頂硬禮帽。

    「……原來如此呢。“Jack o' lantern”的傳承中記載他經歷過數次轉生。其中也有“轉生前的傑克是無可救藥的惡黨”的共同點。然而第二次也一樣。向聖人哭訴下一段人生會改過自身的傑克,在第二次重生依然染指惡道。」

    「對,那就是讓倫敦陷入​​恐慌的“開膛手傑克”的真面目。我無法抹去的鮮血般過往。」

    望著綁上繃帶的雙手,傑克掩蓋臉龐。

    為感受過人類的體溫而顫抖的他,靠在牆邊崩潰了。

    「因被我欺騙而激怒的聖彼特,把我丟到無的境界中。無生無死,無光無暗,無間地獄的宇宙。」

    「…………」

    「在連消滅也不被允許的無間地獄中,徬徨了似乎連自身也融入宇宙的永久時間後,有一位小姑娘給我送來了小小的燈火。那是才剛發生的幼小惡魔……吾主。從半星靈的候補中脫落的維拉=札=伊格尼法特斯。」

    作為生與死的惡魔,大地吐息的具現的少女。

    雖然沒有從星之深淵中出生的齊天大聖那種程度的靈格,但無可置疑她也是星星所創造的孩子之一。

    「脫離了無間地獄的我,向才剛出生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她懇求,回到了常世。在無間地獄中經歷了足以讓魂魄外殼消失的時間的我,看著還是剛出生嬰兒的維拉那無垢的笑容……才終於明白了。過去的我——究竟做了些什麼……!!!」

    花費了足以失去魂魄外殼的時間的傑克抹去了瘋狂。如果以人類的時間概念來說,應該是接近於永恆的時間吧。結果,傑克才能以客觀的第三者身份觀察無間地獄內外的自己。

    沐浴血雨,玩弄嘆息,享受絕望,與自己擁有同一張臉的某人。

    然而等待回歸正道的他的卻是比無間地獄更慘的地獄。

    因為擺脫了瘋狂後才注意到的罪業之深,是他賭上一生也無法償還的。

    「變成人型後……我做了個夢。過去的我把維拉、把愛夏、把飛鳥殺死的樣子。還有將她們的屍首玩弄到屈辱的地步的樣子……!!! 」

    或許,那個噩夢才是聖彼特賜給他的懲罰。

    把沉醉於瘋狂中的邪惡的自己,帶到從瘋狂中清醒的善良的自己面前。

    對現在的傑克來說,肯定沒有在此之上的折磨。

    「我的罪業即使賭上一生也無法償還。所以我才發誓。我化為幽​​鬼……賭上永遠去償還。在維拉把南瓜面具遞給我的時候,我如此發誓了。戴上南瓜身披破布,用萬人綻放的笑容,來償還千人哀嘆的罪業。而如果出現阻礙者……則把自身的一切存在化為武器去戰鬥。」

    眼瞳中倒映出百感交集的覺悟,傑克抬起頭。

    沒有人打算繼續阻止他。不對,是所有人都明白就算阻止了也沒用。對於為了孩子們的笑容而賭上永遠的男人,再加以製止也毫無意義。

    春日部耀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低下頭,克洛亞=巴隆壓下圓頂硬禮帽,莉莉臉色蒼白的搖著兩條尾巴。

    只有一人……逆迴十六夜,不帶任何表情地直視傑克的眼睛。

    「————」

    聽完故事的十六夜無表情地抬起傑克的肩膀。十六夜感情豐富,但現在完全無法看出他在想些什麼。聽到傑克的過去後感到憤怒,藐視,還是包含著別的感情呢。抬起他的十六夜暫時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突然,彷彿想通了什麼似的低聲說。

    「……傑克。」

    「在。」

    「我,尊敬你。」

    ——什,傑克發出小小的感嘆聲。

    傑克瞪大眼睛,不知道十六夜究竟是怎麼聽的。

    可見他口中說出的話,有多麼地超出預想。

    「十六夜閣下……那是,」

    「別誤會。要是遇上過去的傑克,我肯定會直接把你滅了。關於你犯下的罪過和受到的懲罰,我不抱一點同情。」

    在十六夜的信條,少年少女是社會的弱者。還未能理解世間道理的他們不存在背負善惡的責任。而對於虐殺無垢且無力的幼子們的人,根本連用語言斥責的必要也沒有。

    對那種人只需直接用動搖星辰的拳頭狠揍一頓就可以了。

    因此十六夜所說的尊敬,是指他償還罪業的模樣。

    「所謂的人類是種非常善待自己的生物。即使明白必須償還,也會視而不見。……嘛,那稱不上是惡。無論眼前並排著多麼美麗的東西,能守護自己人生的就只有自己。一點任性的話閻王大人也會原諒的吧。所以我佩服你的不是這點。」

    「…………,」

    「我佩服的是……呃,該怎麼說。明知是無法全部償還的罪業,卻依然為了清算一切而奮鬥。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事。因為對你來說,持續戰鬥就是永遠被噩夢束縛。」

    為了幼子而不斷戰鬥的覺悟。那是每當有強敵出現,都要恢復殺人鬼之姿戰鬥的意思。同時他也會一直夢到那噩夢。

    ——讓幼子的未來,充滿更多的幸福。

    不斷直面哪怕只是回想都會讓膝蓋支撐不了的痛苦和過去,也依然要正視自己的罪業而去補償、去祈願的那份覺悟,才是十六夜所矚目的光輝。

    「傑克。我已經明白你的覺悟了。其他的主力由我來傳達。誰都不會有意見的。」

    「……可以嗎?」

    「啊啊。一有機會就去瞄準那隻蜥蜴的一個腦袋即可。反正對方是“絕對惡”的神靈大人。噩夢的刑期說不定也能縮短一點喔?」

    十六夜笑哈哈地輕鬆說道。

    這時表情才緩和起來的傑克,也用同樣輕鬆的口吻回復。

    「呀呵呵……嗯,這就好。我也不想一直被彼特那個色老頭綁住。等期滿後可以斷絕關係的話就最好了。」

    「……色老頭麼。」

    「嗯。畢竟把我的轉生體……不,還是別說了。」

    傑克遠目。看來是有什麼不好的回憶。

    不過狀況絕對不樂觀。

    春日部耀叫克洛亞回過頭來,然後伸出右手。

    「大家,都抱著各種的覺悟參戰。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原地踏步。」

    「……說得沒錯。接下來的戰鬥中你的力量和“生命目錄”都是必須的。」

    從胸前拿出“生命目錄”交給耀。

    接過“生命目錄”的耀體會著全身充滿靈格的感覺,然後握緊項鍊。往動不了的雙腿注入力量。

    在全身力量膨脹的同時,耀的心中感覺到那裡含有熟悉的溫暖。

    「……是嗎。是爸爸,修好了“生命目錄”啊。」

    「呃,那是……!」

    「沒事,我知道的。畢竟是這種情況。爸爸也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也要進行我的戰鬥。」

    “生命目錄”放在胸前。

    父親就在附近,為了相同的目的而戰鬥。僅僅是這個事實就讓耀高興地笑起來。

    望著那笑容,克洛亞=巴隆暗中下定決心。

    這次戰鬥結束後……就算要在脖子上綁條繩子,也要把那個膽小鬼父親帶到她的面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0 PM

幕間2

    ——空中城堡·最上層的陽台。

    接受著黎明前的清風吹拂,城上高舉的旗幟擺盪不定。再過一個小時太陽就會從地平線升起,宣告夜晚的結束。

    召喚初時只有三個主力共同體的旗幟,但現在不同。

    “Will o' wisp”的蒼炎,“Salamandra”的火龍,還有其他表明參戰的所有共同體的旗幟都在高高飄揚。

    這片景色,下方的阿茲=達哈卡也能看見吧。

    數十枚旗幟在最強的弒神者面前也毫不退卻地飄舞,那景色怎一個壯觀了得。要揚名的話沒有比這更好的效果。

    正可謂一生一次的華麗舞台。

    然而在那旗幟的戰列中……缺少了一枚旗幟。

    「…………」

    黑兔一人站在最上層的陽台,抬頭仰望著旗幟。

    異於過往露出一絲寂寞表情的她,一反常態地嘆了口氣,靠在欄杆上。

    「……接下來就是堵上性命的大決戰,卻沒有能夠鼓舞的旗幟。真是太不像話了。各位,這樣真的可以嗎?」

    黑兔的視線投向陽台的入口。

    逆迴十六夜、久遠飛鳥、春日部耀三人,帶著不同的表情點頭。

    「反正我們只是“無名”的共同體。哪怕在大舞台上賭命,要流芳後世也很難吧。」

    「沒錯。在這種大舞台上不能表明參戰確實很可惜……」

    「……但這次的戰鬥,不是為了揚名。」

    所謂的戰鬥,不僅僅是為了名譽。有時是為了完成應做之事,討伐該殺之敵。

    “人類最終試煉(Last Embryo)”——作為不共戴天之敵而甦醒的魔王阿茲=達哈卡,自稱是降臨到全世界的災厄。

    對生命、對都市、對文明、對繁榮、對秩序、對犯罪、對社會惡。

    他是對世上的正義露出獠牙,把醜惡的地獄以暴惡的​​地獄吞噬的魔王。

    如風暴、如海嘯、如雷雨,對世上的一切毫無差別地降下災禍,真正意義上的“天災”。

    「世界之敵……嗎。敵人雖然強大,不過嘛,要做的事跟過去一樣。打倒魔王重振旗鼓就是現在的“No Name”。」

    「話雖如此,但還是不甘心。至少能製成聯盟旗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如果結成聯盟,這次就是出道戰了。那個蜥蜴魔王大人真是不會看氣氛。」

    說得沒錯。語畢,三名問題兒童同時點頭。平時的話黑兔在這時候就會嘴裡說著「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笨蛋!」並揮下紙扇了吧。可是現在的黑兔一邊看著三名問題兒童,一邊回想起阿瑪爾的結論。

    『——據我推測,久遠飛鳥是被流放到異世界的前“No Name”成員的子孫。 』

    這麼說的阿瑪爾忒亞的話中,包含著無法從她那冷靜性格中想像得到的熾熱。

    阿瑪爾忒亞的推測如下。

    本來的時間流中不存在“久遠財團”這個大財團。根據飛鳥的話,似乎是從過去的商家發展而來,但這是十分常見的家族。說得不好聽,就跟路邊的石子一樣。

    但假如那個家族得到了前“No Name”成員的幫助,那就非常有可能發展成能夠影響歷史的大組織。

    如身為宇迦之禦魂神的女官的莉莉母親等,擁有促進商業繁榮的恩惠(恩賜)的人有不少。把他們的血以多種形式混合,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為契機引起返祖,這樣考慮就能符合所有​​事情了。

    (十六夜先生也好,飛鳥小姐也好,耀小姐也好……都不是偶然被召喚過來的。)

    為什麼沒有註意到呢。他們的靈魂,擁有著正確地繼承自黑兔所羨慕的人們的靈魂之光輝。

    深謀遠慮,引導共同體步向正道的金絲雀。

    擁有眾多異族朋友,以外交支持著組織的孔明。

    還有支撐以農園為首的土地和設施的眾多同伴們。

    他們的集大成——軌跡所留下的人才,就是來自異世界的三名問題兒童。

    (莉莉和年長組的孩子們或許會感到悲傷……可是,一定會理解的。)

    覆水難收。而且,碎掉的容器是無法變回原樣。前“No Name”,已經恢復不成原來的樣子了吧。

    不過,即使如此,依然能往新的容器中註入水。

    黑兔雙手抵在胸前,堅定了一個決心。

    (這場戰鬥能夠平安跨越的話……那時候,黑兔一定要由說出來。)

    挺直兔耳鼓起幹勁。

    離最終作戰計劃開始還有一刻鐘左右。

    四人並非為了感嘆沒有旗幟才借用陽台。而是飛鳥提議盡可能培養精神才來到這裡的。

    推著擺放了茶的手推車的黑兔把自豪的

    「貓耳!」

    貓耳搖來搖去——

    「……貓耳?」

    貓耳?餵,什麼啊那個到處獻媚的獸耳是在找高貴兔耳的砸嗎好啊是那個意思的話來就來誰怕誰,把包含著上述含義的視線投向問題兒童們。

    然而,那裡存在超越她想像的事物。

    「好、好適合!好適合啊十六夜同學!按春日部同學的話就是“超Good Job”!」

    「不對,你錯了飛鳥。這已經超越了“超Good Job”。這正是超越“Mega Good Job”、“Tera Good Job”、“Omega Good Job”的究極Good Job——“AT·GJ (Ultimate Good Job)! ! ! 」

    「吵死了。」

    抱腹大笑的久遠飛鳥,和無論何時都認真無比的春日部耀。

    還有呆然看著她們兩人的逆迴十六夜——更正,貓耳十六夜。

    「什……什……!?」

    黑兔由於這超乎想像的景象而頭腦一片空白。

    十六夜的頭上,不知何時戴上了召喚過來的貓耳耳機。是在黑兔沉浸於過去時戴上的吧……問題不是這裡。

    貓耳耳機,戴在十六夜的頭上合適得不得了。

    本來他的頭髮就容易翹起,再加上不愉快的尖銳眼神和他本身隱藏的略微傲嬌性格起了化學反應,使黑兔的心中發掘出未知的衝動。

    「這、這是什麼,這份內心的鼓動是……!身為兔耳代表本應立即提出抗議的這個狀況,為什麼人家卻想放任本能行動……!!!這、這份未知的衝動究竟是……!!?」

    「這就是萌啊,黑兔。」

    萌! ? MOE!!?(注:MOE是萌的日語發音。)

    箱庭事典:所謂萌,是指新芽從土地裡冒出生長的樣子。那即是製造新世界,關係到天地創造的新境地。是一種宇宙觀。

    「怎、怎麼會這樣……黑兔終於也得到了彷彿獲取自己的宇宙觀一般的領悟……!!!不過契機居然是敵對的貓耳,何等的諷刺……!!!何等的屈辱……! !!」

    「——。我知道了,所以麻煩女性陣容你們趕快從異世界回來。」

    十六夜呆呆地嘆了口氣。一邊感覺到自己最近正逐漸變成吐槽役的危機,一邊露出現在的自己也不錯的自嘲笑容。

    這種傻瓜般的交談能持續到永遠就好了,十​​六夜抱著這種過去的自己從未考慮過的散漫想法。

    如果能夠許願的話……希望這場戰鬥之後,這樣的日子也能一直持續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1 PM

第三章

    ——然後,長夜開始結束。

    疏散的尖塔群城市吹著乾燥的風。接近黎明,因晝夜溫差而產生的風也開始變強。月亮灑落的皓白之光悄然離去。

    城市被黎明時候出現的霧所包圍。能見度十分之低。

    三頭龍挺直三個頭,四腳趴下進入臨戰狀態。敵人還沒出現,但敏銳地感覺到某種陰謀的氣息。

    本來他不會這麼悠閒,而是把霧連同城市一同吹飛,橫掃主辦者(Host),但遊戲規則禁止在指定地點以外的地方先出手。

    也就是能夠先攻擊的就只有主辦者。

    而如果主辦者方打算發動襲擊的話肯定是在這個時間。

    對夜視優秀的三頭龍來說,打夜戰沒有意義。

    以這場只在黎明出現的霧為盾牌發動奇襲的話應該能取得些許優勢。但這需要能夠正確傳達阿茲=達哈卡所在地的間諜。

    能見度不良的不僅是阿茲=達哈卡。主辦者方也一樣。

    負責擔任間諜的一定是“拉普拉斯惡魔”。擁有壓倒性情報收集能力的她們應該可以立即發現阿茲=達哈卡的位置。

    然而母體的惡魔仍是封印狀態,因此為了收集情報需要大量放出作為眼線的分身體——小惡魔。

    一旦感覺到其氣息,就能以三頭六眼捕捉並擊潰。

    只要做到這點,狀況就是五五分。參賽者(玩家)方的勝利就更加穩固。

    三頭龍如野獸般等待敵人。

    霧越發濃厚,連日光也被遮住。

    這麼一來,哪怕是視力超凡的三頭龍也無法看清。憑人類的識別能力連分清建築物和敵人也很難吧。

    深呼吸一下,濃霧的水分就留在喉嚨上。要發動奇襲的話沒有比現在更合適了。

    三個頭以蛇眼的熱源探查器官——紅外線感知器官來全方位監視。一旦發現移動熱源就立即露出獠牙將對方撕成碎片的三頭龍。

    從意料之外的方位,遭到大量爆炸攻擊。

    『——! ? 』

    在遙遠的上空以三頭龍為目標投下大量榴彈。並非鐵製砲彈,而是從火龍口中發射的東西吧。附近的尖塔群也被榴彈炸得粉碎,瓦礫四處飛散。

    三頭龍仰望天空,但無法清楚地捕捉到敵人的身影。

    被連續不斷的炎之榴彈鑽了空子的三頭龍驚訝地瞇起眼睛。

    (要從上空成功奇襲,如果不是正確把握這邊的位置是很難做到的。被他們先知道了嗎。)

    不過是怎麼做到的,三頭龍在爆炎中歪了歪頭。

    敵人榴彈的命中精度非同一般。主辦者方在這片濃霧中是對準一個點來攻擊。移動中也能命中或者對准他的附近,表明現在這個瞬間依然存在監視者。

    探知周圍的氣息,但沒有類似的行蹤。

    ——這已經超越了技術嫻熟的範疇。應該考慮為是明顯用了某種恩惠(恩賜)的追蹤者在監視著阿茲=達哈卡。

    (遊戲的主導權被奪走了嗎。算了。對應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三頭龍在爆炸和散落的瓦礫中奔跑。

    跳上高空是下策。儘管能夠打倒好幾個投下榴彈的敵人,但主動現身會被下方集火攻擊。

    火龍的炎彈無論挨幾百發也沒問題,但不清楚敵人拿著怎麼樣的王牌就現身的不過是愚昧之輩。

    (投下榴彈的是誘餌。頂多認為我是上當就算運氣好罷了。主辦者方的目的是把握推動戰況的主導權。)

    而那個目的現在正順利實現中。

    這場濃霧讓主辦者方取得了想像之上的優勢。

    本打算保持不動窺視反擊機會的三頭龍由於敵人的襲擊而動起來,明明意識到謎之監視者的存在卻仍然沒有發現他們。

    ——絕對沒錯。主辦者方有優秀的遊戲掌控者。

    那麼就先打倒敵方要害的掌控者還有追蹤者。

    三頭龍張開獠牙發出笑聲,睜開紅玉之瞳觀察四周。

    追蹤者肯定是用了某種恩賜來緊跟三頭龍。既感覺不到氣息也沒有聲音,如紅外線感知器官的熱源探查也無功而返。如此強力恩惠的擁有者在廣闊的箱庭中也不出五指之數。

    三頭龍以授予自身的恩惠,看穿了隱藏者的恩惠。

    (十有八九,敵人的恩惠是透明化,或者透過系。但無論是哪個都無法單獨逃過熱源探查。具備遮斷音源、遮斷熱源的恩惠而且還敢站在我面前的共同體是—— )

    三頭龍飛快地思考。

    他作為人類惡意的具現,得到了等同於全人類總和的知識量。因為世上不存在連一絲惡意都沒有的技術。

    魔術、煉金術、科學技術等隨著歷史改變外貌和名稱的“一切技術”,都收入到三頭龍的腦內。

    三頭龍以等同千種魔術的知識量來摸索答案。

    結束考察的他,忽然停下腳步,對看不見身影的追蹤者開口。

    『——哼。不過根本無需調查。完全符合條件的恩惠就只有一種。是吧,希臘的英傑啊。 』

    「嗚……!?」

    右方傳來些許悲鳴聲。看來無法阻斷術者的聲音。預先從三個方向監視的三頭龍張開巨大的下顎笑起來。但他並非在取笑追蹤者的不成熟。不如說是相反。

    追蹤者在距離三頭龍僅僅五米的位置實行監視。

    雖然看不到,可是以魔王為對手居然接近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非常豪邁。

    以三頭六眼一起瞪住對方的三頭龍,宛如挑釁般動了動脖子。

    『怎麼了?不是要砍下我的頭嗎?憑你擁有的鐮刀——弒殺星靈的鐮形劍,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這麼想才接近到這種地步的吧? 』

    阿茲=達哈卡伸直脖子說道。

    完全暴露了身份的追蹤者彷彿被蛇瞪著的青蛙似的一動不動。不對,是不能動。

    追蹤者使用的恩惠不是透過系,而是透明化的恩惠。在濃霧中運動會帶動大氣,間接地暴露位置。

    過去春日部耀的破解方法,在這個環境中以簡單易懂的形式再現。

    既逃不了,也沒有戰鬥的勇氣,只能一動不動。

    他——“Perseus”之長·盧奧斯扯火地大叫起來。

    「——吵死了。無名的傢伙還有其他人!!!」

    一聲怒吼。有三個人影從瓦礫的陰影處飛奔而出。

    被濃霧和追蹤者奪走了注意力的三頭龍反應慢了一步。

    三頭龍大致把握了城市的結構,但榴彈把城市的地形改變了,奔潰的磚瓦下成了死角。

    火龍們並非從暗雲上空發動攻擊。

    而是為了製造出讓主力的他們能夠戰鬥的地方。

    「三頭龍,覺悟吧!」

    叫聲來自於春日部耀、菲思雷斯和傑克三人。

    三人各自拿著銳利的刀刃砍向三頭龍。造成右手和左腳的幾處裂傷,讓三頭龍流出鮮血。

    『埋伏嗎——耍小聰明! ! ! 』

    翼狀的龍影如風暴般暴動。

    那狂怒的樣子宛如好幾隻龍在擺動尾巴。彷彿鞭子般擺動的影繪之刃只是觸碰到也能把建築物打飛。

    只要被打中一下,他們的身體就會粉碎。

    傑克以短劍和俊足躲避,菲思雷斯以蛟魔王也讚歎不已的絕技撥開攻擊。

    但春日部耀不像他們兩人那樣有著優秀的武器。

    哪怕只是碰到三頭龍的一擊也是致命的。察覺到危機的耀把“生命目錄(Genon Tree)”變為幻獸“馬可西亞斯”。她在身體能力上處於劣勢,但“馬可西亞斯”的恩惠是連空間跳躍的奇襲也能應付自如的特異力量。

    麥克斯韋魔王把“馬可西亞斯”的恩惠推測為“未來視”,但準確來說有些許不對。這個恩惠是“顯示出對眼前狀況的最正確未來”——也就是,面對謎題直接給出答案的犯規性恩惠。

    並非“看見未來”,而是“實行期望的未來”的這個恩惠,就算術者不了解狀況也能直接準備好答案。

    在視覺無法捕捉的龍影風暴中,看出躲避的路線。

    躲不開的攻擊就用腿裝彈開,逃到攻擊範圍之外的耀,對在場的所有人大叫。

    「成功讓他流血了!所有人,拉開距離!」

    包括盧奧斯的所有人一起散開脫離現場。

    三頭龍打算立即追上去。

    不過天空上閃耀的雷光,妨礙了三頭龍的追擊。

    『嗚……! ! ? 』

    好幾重的落雷貫穿三頭龍。閃電的光熱中傳出些許苦悶之聲。在閃光中燒傷了身體的三頭龍,認識襲擊自己的閃電中包含的靈格。

    『這些神雷……難道,是帝釋天嗎……! ! 』

    但“事到如今他會出現嗎”的疑問只在腦海內一閃而過。他應該十分清楚。既然身為神靈,哪怕是全能也無法打倒阿茲=達哈卡。因為存在著無法打倒的理由。

    不過,帝釋天是縱使知道打不倒也會挑戰最終試煉的大愚者。如果他不是那種笨蛋,是不會被交予包括護法十二天等抑制力的天軍。

    (不久後我的血就會產生分身體。他們是在確認事實嗎——?)

    隨後,三頭龍猛然想起春日部耀在撤退時大叫的話。

    ——“成功讓他流血了!所有人,拉開距離!”

    三頭龍由於自己慢了一步而咋舌。

    神靈級的分身體並非能夠無限產生。而是將擁有等同大陸質量的三頭龍的靈格分割再賜予它們。

    儘管分身體全部出來也不會影響到戰鬥能力,但相對地,會暴露致命的弱點。

    平時的三頭龍應該能立即察覺到,但迷惑著是否該確認同樣從惡意的膿包中誕生的神靈—​​—帝釋天的存在而慢了一步。

    (假如讓我吐出分身體是目的,那下一步肯定是——)

    「——全軍,準備殲滅!!!」

    叮鈴的鈴聲伴隨凜然的聲音響徹天空。隨後,三頭龍的頭上被等同核熱的榴彈之雨覆蓋。

    果然是這招嗎,三頭龍這麼想到,然後擺好架勢。

    通過奇襲來讓他吐出的分身體在剛出生的時候用大規模火力包圍殲滅。

    這就是主辦者方所採取的作戰計劃。

    為了溫存主力而定制的一擊脫離戰術。

    「攻擊擊擊擊擊————!!!」

    寄宿了模擬神格的千隻火龍一起射出火焰。三頭龍以龍影阻擋,可是剛出生的雙頭龍沒有擋開的盈餘。

    吞噬瓦礫造成的雙頭龍們瞬間被殲滅溶解。

    落雨般的榴彈過後,無傷的只有阿茲=達哈卡。

    從上空通過拉普子Ⅱ確認地面情況的久遠飛鳥,不由得開口。

    「……難以置信。挨了那種攻擊居然沒有一點傷勢。」

    「不過這種程度的怪物性在意料之中。對拜火的魔王用那種程度的火焰沒什麼效果。單是減少分身體就已經是充足的戰果了。」

    「戰果!好厲害的戰果!飛鳥好厲害!」

    突然從飛鳥的後發中出現的地精梅爾發出歡呼聲。

    不能讓她一個留在根據地所以才帶到空中城堡,但驚訝的是沒想到還來參戰了。

    飛鳥傷腦筋地撫摸著梅爾勸說。

    「梅爾。我現在很忙,所以要安靜點喔。」

    「知道了!保護飛鳥!」

    梅爾搖晃著尖尖地帽子,飛進飛鳥的衣服中。

    飛鳥坐在火龍背上下達接下來的指示。

    「第一輪作戰成功。接下來一邊用榴彈威嚇,一邊等待地上的行動。」

    『領命! 』

    『吸血鬼化的“Salamandra”同志趕上的話攻勢還能更進一步。現在先踏實地削弱敵方戰力。 』

    哦哦,火龍們發出吶喊。聽不懂他們的語言的飛鳥通過拉普拉斯的翻譯來把握狀況。

    (但可以的話……希望不需要他們出場……)

    打聽過後,飛鳥知道並非全部火龍都吸血鬼化了。

    志願者很多,但實際吸血鬼化的只有年老的老龍和已經有孩子的火龍,還有代理首領的曼德拉而已。

    但邪道就是邪道。

    “Salamandra”雖然氣勢十足,可是這次戰鬥哪怕是勝利收場,他們的試煉也還沒結束。

    那至少希望這場戰鬥盡可能穩妥地獲勝,飛鳥如此靜靜地祈禱。

    *

    ——倫敦市·地上。

    另一方面,春日部耀等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惡,可惡,可惡,還以為要死了混賬!!!這麼危險的事我可不會做第二次了去你的。」

    盧奧斯敲著寄宿了哈迪斯神格的頭盔並大聲咆哮。嘴裡說的內容和威勢不錯,可是膝蓋卻顫抖不已。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不是比喻,他真的是冒著生命危險。

    根據三頭龍的心情,會當場被砍下人頭也不奇怪。能夠在那個狀況中活著回來,只能說是這個男人太好運了。

    「可惡……!!!會這樣全是拉普拉斯的錯!如果不是那個小不點說什麼——

    『看不見。 』『請再近一點。 』『你是膽小鬼嗎? 』

    『這就不得不跟希臘神群吹噓一下了。 Perseus居然是膽小鬼。 』

    『對對,要做的話還是能做得到的嘛。 』『再來一聲。 』『還有10cm×10。 』

    『再接近一步就是英雄了! Perseus的優秀少爺加把勁! 』

    ——來誆騙我的話才不會這樣……! ! ! 」

    盧奧斯悔恨不已地咬緊牙關,不過他完全被耍著玩。

    傑克望著可愛的弟子,悲傷地嘆氣。

    「呀呵呵……我還以為是盧奧斯君終於拿出乾勁了。這是得意忘形被人耍著玩的盧奧斯君的錯喔。」

    「煩死人了大南瓜!!!說得那麼輕鬆那你來做啊!!!」

    一邊發火一邊扔出哈迪斯之頭盔。

    ——順便一提,關於這個頭盔。

    雖然待遇很慘,卻是箱庭內的超特級暗殺恩賜。它的力量不是同系統的恩惠(恩賜)能夠比擬。就算被揮劍之類的單純攻擊動作觸碰,也不可能被對象感知得到。與能夠扭曲周圍環境的恩惠(恩賜)並用的話會間接暴露所在地,但忽略這一點的話依然是很厲害的恩惠。

    考慮到頭盔的性能,菲思雷斯豎起食指提議。

    「我明白了。盧盧這麼說的話就沒辦法了。那個哈迪斯頭盔由我來用。」

    「不愧是女王騎士!就是明白事理!不過別叫盧盧啊!」

    真是個總忙於奉承和生氣的男人。

    菲思雷斯輕輕地點頭,然後露出些許困擾的表情,

    「可是如此一來,盧盧說不定就危險了。我們也沒有一邊保護你一邊戰鬥的盈餘,這樣可以嗎?」

    「……嚇?」

    「沒錯。一擊脫離在計劃上是必須的。姑且問一句……盧奧斯君能躲開剛才那三頭龍的攻擊,一個人逃跑嗎?」

    盧奧斯的臉色刷一聲失去了血色。

    無論如何,他都是繼承了宙斯的神之血的高位存在。

    身體能力不低,可是他幾乎沒有劍術之類的技術性積累。不可能如菲思雷斯一般憑藉絕技阻擋之前的攻擊。

    「……那麼,你要怎麼做?繼續當追蹤者?還是說盧盧要做襲擊者?」

    「……我,要從戰線脫」

    「離——如果你敢這麼說下去的話,這次會真的人頭落地吶?」

    傑克把小刀架到盧奧斯的脖子上。

    傑克的眼中沒有笑意。現在的傑克說到做到。

    彷彿被逼入懸崖絕壁般流出大量冷汗的盧奧斯——春日部耀,無言地靠近他。

    「……傑克。菲思雷斯。那樣地責備可不好。儘管說了一堆怨言,又說自己是被誆騙了……可是,盧盧很努力了。」

    聽見耀平靜的勸言,兩人一聲不響。

    確實如此。這次第一輪作戰的最大功勞者不是別人,正是他。

    為了把握三頭龍的位置而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盧奧斯實現了第一輪作戰。他們能夠沒有任何消耗就取得先手……是他雖然乖僻卻依然擠盡勇氣的結果。

    這是從幾個月前跟“No Name”戰鬥時的盧奧斯身上無法想像的行動力。

    「在明白這些的基礎上,我再一次向你請求。追蹤三頭龍由能夠熟練使用隱者恩惠的盧盧負責是最好的。如果出現你之外的人在挑戰時讓頭盔被破壞的情況,這個作戰計劃就會出現破綻。之後就要實行更加危險的計劃了。」

    當然,被破壞只是時間問題吧。

    但如果有更加安全的計策的話就應該踏實地執行。

    這一點當事人的盧奧斯也很清楚。

    露出苦澀複雜表情的他深深地……非常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再次拿起頭盔。

    「……可惡。混賬。這樣太不值了。當初約好的報酬完全不夠啊。」

    「……呀呵呵。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還用說麼。是你們在渴求我的力量。所以要根據戰功來提升報酬。要是不答應的話……」

    「明白了。我會向女王進言的。」

    聽到菲思雷斯的提議,傑克與盧奧斯驚訝地瞪大眼睛。身為女王騎士的她口中提到的女王,在這個箱庭中只有一人。

    她按了按面具,再次點頭,

    「女王“萬聖節女王”是最強的召喚者。沒有東西是那一位召喚不了的。——盧盧。如果你期望與戰功相符的恩惠,那由我向女王進言,必定把恩惠交到你的手上。憑藉那一位的力量或許——能讓“Perseus”晉升到四位數也說不定。」

    「真……真的嗎……!!?」

    當然,菲思雷斯如此輕輕點頭。盧奧斯的表情產生劇烈的變化。

    原本以絕望的淚眼注視著頭盔的他,現在臉上同時浮現出迷惘和決意。

    幾個月前——“Perseus”以敗給“No Name”為契機,陷入了沒落的結局。盧奧斯當時笑著說禍不單行,但實際經歷的沒落,比他想像要慘得多。

    離開組織的人、藐視他的人、悲傷的人。看著那些同伴,實在是難以忍受的痛苦。

    盧奧斯也有過在箱庭土生土長的少年時代。跟箱庭的孩子們一樣,都是抱著同一個願望成長。

    ——“仰望自己的旗幟,成為無愧于那枚旗幟的同志。”

    大樹的精靈也好、火龍也好、幻獸也好、人類也一樣。

    就算是在成人過程中產生扭曲的盧奧斯,也曾懷抱過要與星座的英傑相稱的願望。

    如果得到女王的恩惠,那個願望或許就能觸手可及。

    「……真的,會幫我跟女王商量嗎?」

    「當然。以騎士的榮耀起誓。」

    「理所當然,不會少報戰功吧!?」

    「…………」

    ——眼睛看向別處。

    「餵你幹嘛要別開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

    「菲思雷斯。現在不是戲弄盧盧的時候,就這樣吧。」

    「也對。我會正當交涉的所以你就快點去吧盧盧。」

    別叫我盧盧啊!盧盧這麼大叫道。

    再度確認完菲思雷斯的意思的他發火地順勢戴上頭盔。

    確認他已經從現場離開的三人帶著不同的表情微笑。

    「……呀呵呵。總覺得,那孩子也在好好地成長,我算是放心了。」

    「嗯。來勾搭維拉時還打算將他煎皮拆骨……現在想起來,沒下手是正確的。」

    「還發生了那種事啊。」

    無需說明,“Will o' wisp”與“萬聖節女王”是友好關係。畢竟是萬聖節主角的傑克所屬的共同體,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那過程中菲思雷斯也肯定跟維拉變得熟絡。

    記得維拉稱呼她的愛稱是——

    「呃……記得是,菲菲來著?」

    「——嗚……!?」

    菲思雷斯被突然的稱呼嚇得後退一步。真是平時無法想像的舉動。耀一邊想著“這時候帶著面具太可惜了”,一邊看著她。

    不知道表情的菲思雷斯用手抵著嘴角,

    「……如果這種稱呼已經定下來的話,那我就叫春日部小姐作『耀耀』了,可以嗎?」

    「嗯,對不起。」

    立即道歉。本人討厭的愛稱果然不好,耀再次確認到這一點。

    *

    ——空中城堡·懸崖絕壁。

    以逆迴十六夜為首的主力成員,站在空中城堡的邊緣,從上空注視戰況。雖然成功握住主導權,但還不能臆測狀況。

    主力為了最終戰而有必要溫存起來。雖然覺得不甘心,可是現在也只能看著。只要這樣待機下去,被遊戲規則保護的他們就不會受到攻擊。

    十六夜俯視熱風與爆音響起的城市,小小地咋舌。

    「……戰鬥拖太久了。這麼打下去太陽都要下山了。」

    「可是又沒有其他有效的方法。長期戰是必須的。這一點十六夜君也應該理解了。」

    「我知道。……不過,這個方法真的有效?」

    十六夜回過頭,向在後方等待的蕾蒂西亞詢問。

    她靜靜地點頭。

    「如果金絲雀所說的傳承沒錯,要打倒阿茲=達哈卡,就必須攻擊三個要害。第一個是頭顱,第二個是雙肩,而第三個是……心臟。」

    十六夜回想起三頭龍的樣子。

    三個頭顱被類似樁的東西貫穿,雙肩的肉裡也被扭進了把旗幟縫在肩上的類似螺絲釘的東西。

    「縫上雙肩的不知是何人,不過頭顱的樁是我們在200年前施加的封印之一。接下來只要讓他把分身體全部吐出來,他的心臟位置就應該會出現。」

    「不過僅憑這些戰鬥還是不會結束。」

    接過蕾蒂西亞的話,克洛亞=巴隆說道。

    「對魔王阿茲=達哈卡來說,分身體只是數個恩惠(恩賜)之一……以武具來比喻的話,只不過是鎧甲的一部分。即使破壞了那種東西,他的優勢依然不可動搖。要打倒那個魔王所必不可少的武器還有一樣。」

    「……那是?」

    視線集中到克洛亞=巴隆身上。他按了按圓頂硬禮帽,嘻嘻笑道。

    「那還用說嗎。打倒魔王的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有一樣……那正是,有勇氣者的一擊。」

    沒有勇者揮下的光輝利劍,是不可能打倒魔王的。

    十六夜呆然地聳了聳肩,搖頭說道。

    「這麼一來,打倒那個三頭蜥蜴的人就不是我了。從出生以來,我不記得我曾經鼓起過勇氣。」

    「我想也是。考慮到你的實力,勇氣之類的精神處在完全跟你相反的一側。如果說十六夜小弟你有什麼地方遜於“銜尾蛇”的“原典候補者”的話,就是這一點。」

    ……十六夜皺起眉頭。儘管並不是想要反駁,但憑那種抽象的東西來分出優劣也太講不通了。

    「“原典候補者”……呢。這個之前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聽完你剛才的話,總算能聯繫到一塊了。」

    「謔?那麼說十六夜小弟,你知道“原典候補者”是什麼人了?」

    「嘛,大致上而已。主要就是那個吧?對於人類與神靈那圓環狀的誕生關係,質問“哪邊是真正的原典(Origin)呢? ”的代表者。這就是那個白髮鬼和我這些“原典候補者”的由來吧?」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為了給至今為止都得不出答案的悖論遊戲得出最終結論的候補者,正是他們“原典候補者”。十六夜如此推測。

    「那群人自稱“銜尾蛇(圓環的宇宙觀)”,是在表示現在人類與神靈的關係性。儘管只是我的推測,叫做什麼殿下的白髮鬼是神靈的原典候補。而我就是人類的原典候補吧?」

    「……嗯。基本正確。」

    「那麼候補者必須打倒最終試煉的理由也在於此。決定了起點那終點也必須決定。我們是為了決定兩者的起源而準備的棋子,在名為箱庭的棋盤上戰鬥,這麼想比較合適吧。……哎呀真是的,這就是所謂的神魔遊戲麼。真希望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真是夠隨意的,十六夜說完哼了一聲。

    克洛亞按住圓頂硬禮帽別開視線,冒出了些許冷汗。

    正如金絲雀生前所說,逆迴十六夜身處無限接近於自身根源的地方。

    然而若是理解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都會產生一個疑問。而如果他說出了那個疑問,克洛亞就不得不回答。因為這是與金絲雀的最後一個契約。十六夜以一如既往若無其事的語氣,向尷尬地移開視線的克洛亞問道。

    「考慮到這裡……有一點,我也完全搞不懂。無論推敲幾百次都找不到理由。但你的話……應該可以回答吧,“燕尾服死神”。」

    「……說說看。」

    克洛亞做好覺悟。

    十六夜為了不給他增加負擔,以閒聊的語氣提問。如果對這種關心不屑一顧只會有損神明的尊嚴。

    十六夜露出“我只是來聽遊戲答案而已”的惡作劇笑容,

    「——為什麼,我是候補者?」

    若無其事地,說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

    仔細考慮一下的話,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逆迴十六夜,沒有任何與被召喚到這個眾神箱庭有關的經歷。

    春日部耀和久遠飛鳥倒是能考慮出好幾個理由。兩人的血緣可以追尋到箱庭內組織的可能性,或者是牽涉到回收“生命目錄”與“威光”這兩種恩賜的可能性等等,多多少少都能列舉出來。因為她們兩人的根源都在箱庭。

    然而,逆迴十六夜的家系——

    「小時候,我曾經抱著興趣來調查過自己的老家。結果是沒有任何出眾地方的父母還有弟弟平安地生活在一起。嘛,弟弟雖然冷淡卻還算可愛……至於雙親,也就是大學教授和家庭主婦這種常見的家庭。」

    「說得太謙遜了。你的雙親是非常優秀的人類。聽說事故身亡時我還和金絲雀哀悼了一下。」

    優秀的好父母。或是說是模範父母也行。

    可是……也就這樣。僅此而已。

    逆迴十六夜體內的絕大恩惠,沒有一絲一毫與之相應的傳承。

    「昨晚,你對我這麼說過。“逆迴十六夜為何會被金絲雀選擇呢”。……不過,其實不是吧?不是金絲雀選擇了我。她另有真正目的,只是結果上不得不選擇逆迴十六夜。……是這麼回事吧?」

    否則無法說明。

    而這個答案是正確的。

    以下是十六夜所不知道的事情——在金絲雀倒下,入院的時候。

    本來金絲雀與逆迴十六夜沒有任何接點,她這麼告訴克洛亞和拉普子。

    如果繞個圈來說,也就是……這麼回事。

    「——“偶然被選擇”。你是想這麼說嗎。」

    「啊啊。只能這麼考慮了。假如存在更加漠然的世界意志的話,或許可以認為是被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所選擇……如果要加個名稱,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十六夜事不關己地說道。

    沒有憎恨或許左右了自己一生的命運,只是坦然地說出口。

    克洛亞=巴隆壓低圓頂硬禮帽遮住自己的表情,彷彿有什麼對不起他似的低下頭。

    「……抱歉。還沒有確證所以無法斷言,不過你說的肯定沒錯。假如有什麼東西選擇了你,那就是我等神靈也不知道的某物。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你——逆迴十六夜這名人類,存在必定以某種形式拯救世界的可能性。那與有沒有恩惠無關。就算沒有絕大的力量,你的、你自身的靈魂都會塑造成這種形式,所以才會選擇逆迴十六夜。」

    必定會反抗毀滅世界的“絕對惡”而誕生的少年。

    各個時間流中的逆迴十六夜,都會成為拯救世界的導火線。或許會是名字不同的男兒,又或許是女的也說不定。

    並非神群所描繪的英雄,而是人類史所選擇的拯救人類未來的英雄。

    這就是纏繞在他的恩惠上的一切。

    「……哈,原來如此。就是說我的恩惠是因果律的逆轉麼。不是拯救過去而獲得的恩惠,而是注定拯救未來而給予的祝福。」

    「沒錯。我想你其實應該出生在稍遠一點的未來。不過由於前“No Name”對人類史的干涉,導致你的出生時間大幅度擺動。我們打算製造新神群來擁立候補者……可是那份干涉的某處,發掘出了名為逆迴十六夜的可能性。」

    哼,十六夜沒好氣地回了一聲。十六夜本來就對自己的出身沒什麼興趣。那種事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逆迴十六夜和名為金絲雀的女人所度過的時間都不是虛假的。

    金絲雀把十六夜當做親生兒子一般愛護。

    十六夜把金絲雀當做親生母親,或者老師一般仰慕。

    在這份真實面前,無論積累怎麼樣的事實都構不成一絲障礙。即使其中有著陰謀,十六夜也會笑著一同出謀劃策吧。

    明明如果跟他說出真相的話……或許就不會發展成這麼麻煩的事態了。

    「嘛,身世調查就到這。不過我來箱庭真的可以嗎?」

    「……?怎麼說?」

    「綜合剛才的話,可以認為我有拯救人類的使命。」

    雖然用“絕對惡”這種抽象表現來暗示。

    但簡單來說,結論就是這樣。

    「——“人類,由人類親手迎來毀滅”。這就是最終試煉所給予的共同點。卡莉=約加那種科學技術的過度先進致使毀滅也一樣,像阿茲=達哈卡那樣由於一部分權力者的暴走導致毀滅,在結果上都是相同。畢竟20世紀就存在以核武器為首的NBCR武器(大殺傷力武器)。人類惡意的暴走,要扣下終末論的扳機已經相當足夠了。」

    與自然災害或隕石撞擊等外在因素的終末論不同。這種終末論最終都能依靠神靈或星靈的力量迴避,與此相反,若要跨越人類毀滅人類的終末論,必須要讓人類完成靈長類的進一步進化。

    稍微鬆了松燕尾服的領帶,克洛亞露出看向遠方的眼神。

    「戰勝惡意的靈長類進化。不像嘴裡說得那麼簡單。打倒“閉鎖世界(反烏托邦)”魔王時所需要的犧牲實在難以想像。直至人類人口減少了好幾成才結束。」

    十六夜回想起夢裡所見之事,不由得擺出苦澀的表情。

    「……黑死病(佩斯特)的大流行使農奴激減。生產力減少。八千萬的犧牲者。由此提前令農奴的社會地位上升,麼。……真是諷刺。有可能導致人類滅亡的疫病,卻最終改變了人類的未來。」

    「沒錯。本來農奴的解放要推遲到1900年代初期左右。結果妨礙了啟蒙思想、自由主義等思想的發展,成為反烏托邦思想增長的原因。」

    黑死病的蔓延從十四世紀開始,持續了一百年以上。

    曾為人類最大試煉的黑死病蔓延,是打斷連接“閉鎖世界”的未來,促進靈長類進化的必不可少事件。

    (可是如此一來,斑點蘿莉的願望……她的真正仇人……)

    眼中暗含一絲憂愁。

    產生出八千萬哀怨的試煉不能認為絕對具有正當性。

    但假如把大流行的事實從時代中抹消的話,將會關係到魔王“閉鎖世界”的複活吧。

    「……不能得過且過啊。話說,打倒阿茲=達哈卡不也很有可能會引起相同的事情麼?」

    「誰知道呢。那種事不打倒他是不會知道的。但有一點可以斷言,你直接拯救世界,與打倒阿茲=達哈卡同義。將會演變成你或你的親屬拯救世界。反過來說,如果沒有打倒阿茲=達哈卡,你所在的世界會迎來最糟的結局……不過想也沒用。那已經是跟你沒有關係的世界的事情了。」

    克洛亞=巴隆話裡藏話。十六夜明白他想說什麼。

    十六夜也沒有繼續提問,把注意力轉回眼前的戰鬥。

    「打倒了就知道,麼。夠簡單好懂。我大部分的疑問都解開了。」

    「那就好。能集中註意力到戰斗上的話,我說了那麼多也算有價值了。」

    地上的戰鬥現在順利進行。雖然還不能疏忽大意,但這樣子一氣呵成攻克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戰鬥是一種生物。不一定是強者獲勝。

    如果能繼續沒有差錯地戰鬥下去的話——

    「——不,沒有那麼簡單嗎。」

    「啊嗯?是麼?我覺得大小姐那邊做得不錯了。」

    「不是那邊的問題。……那個大笨蛋。弱到連拖住個雜碎惡魔也做不到了嗎。」

    切,晃動影子並咋舌。

    隨後,空中城堡的上空出現裂縫。響起空間龜裂的尖銳聲,待機的主力陣容望向同一個地方。

    克洛亞推了推圓頂硬禮帽瞪著那邊,對在場的主力陣容全員大叫。

    「所有人,做好臨戰準備!那傢伙——麥克斯韋要來了!!!」

    空間破裂。飛舞而下的粒子之羽。顯現出蒼與紅,還有純白衣裝的一動不動的人影。來者何人根本是一目了然。

    魔王麥克斯韋在出現後弓起身體——

    「——GEEEYAAAAAAAaaaaa!!!」

    張開獠牙,發出宛如失去語言能力一般的奇聲,降落到城堡裡面。

    就在包括十六夜的主力陣容打算迎擊的時候,不知是誰大叫了起來。

    「快、快看!!!空中……空中有“契約文件(Geass Roll)”——!!!」

    所有人屏氣吞聲。其意義只有兩種。

    一種是舉辦了新的遊戲。畢竟新的魔王出現了,所以無論誰都這麼想吧。

    可是不對。 “契約文書”的羊皮紙下方所蓋的旗印,是無論誰都熟知的印記。

    “龍角鷲獅子(Dragon Greif)”的旗印。上面記載的內容,令所有人都顫抖了。

    『恩賜遊戲 “GREEK MYTHS of GRIFFIN”

    通知各位,上述遊戲已經被破解。

    勝者:阿茲=達哈卡

    達成條件:奪取寶物。

    主辦者方的責任者·莎拉=特爾多雷克請盡快前去授予恩惠。 』

    *

    那個瞬間。

    一切戰鬥行為都中斷了。

    「……什,」

    正打算跳起來的春日部耀,由於雙腳宛如被縫合在大地上似的而感到驚愕。那與靈格消失時不能動的感覺完全不同。

    被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壓制住的春日部耀混亂地看向四周,然後注意到從天而降的羊皮紙。

    「“龍角鷲獅子”的文書……難、難道,」

    不可能,太快了。這麼嘟噥的,是上空的久遠飛鳥和阿瑪爾忒亞。

    「莎拉的遊戲,被破解了……!?」

    「何、何等的攻略速度!!那可是詩人伊索再構建(Reset)的遊戲!就難度而言說是三個遊戲中最難的也不為過……!!!」

    十六夜稱其純粹作為謎題的難度比起“哈梅爾的吹笛人”和蕾蒂西亞的遊戲也毫不遜色。可是從遊戲舉辦開始連一天都不到就被攻破。

    兩人屏氣吞聲無言以對,可是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同樣坐在火龍背上的莎拉=特爾多雷克,做好覺悟般望向飛鳥。

    「……飛鳥。還有阿瑪爾閣下。“龍角鷲獅子”的指揮權就交給你們。我身為主辦者,必須前往參賽者的身邊。」

    「怎,怎麼可以,」

    『無此必要。 』

    純白的巨大身軀衝出霧之城。明明承受著蛟劉的遊戲​​所帶來的超重力,可是飛翔卻輕盈得彷彿沒有一絲影響。

    龍影化為羽翼急速上升,阿茲=達哈卡瞬間就出現在火龍們的面前。望見他右手握住的黃金手杖,莎拉確定自己的敗北。已經毫無疑問。

    三頭龍憑藉自身力量徹底攻略了她所舉辦的遊戲“GREEK MYTHS of GRIFFIN”。

    莎拉被紅玉之瞳注視而屏氣吞聲,卻依然展現出豪氣萬丈的笑容。

    「……不愧是傳說中的大魔王。那份睿智非同一般。沒想到居然沒過幾天……還一個懲罰也沒有就被完成了。我再次認識到自己身為主辦者的不成熟。 」

    “GREEK MYTHS of GRIFFIN”中已經準備瞭如此多誤導向錯誤答案的要素。如果受到三個懲罰的話,要封印三頭龍也非常有可能。

    煩惱答案將會發展成持久戰,誤用知識就會被封印。

    可是這三頭龍不怕任何阻擾勇往直前,最後成功跨越。真是值得驚嘆的膽色。

    『哼。沒有如此遜色。你的遊戲以小聰明來說算是不錯。想盡辦法模糊“契約文書”上記載的攻略情報,可是相對地,能夠得出錯誤答案,即表明這個遊戲存在復數解答。因此我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

    對。這個遊戲的答案最多有三種解釋。

    第一種解釋是黃金之魔王“萬聖節女王”的旗幟為寶物。

    第二、第三種解釋是“Kerykeion”的黃金杖。

    並非最終迫使參賽者三選一,而是一邊接受懲罰,一邊努力通關,這才是這個遊戲的趣味所在。

    『但是把其它遊戲的年代記也牽涉進來就有些許過頭了。你的遊戲,在結果上甚至聯繫到其它遊戲的解答。 』

    「……!!」

    『希臘的商業神兼飛腿之神的象徵,黃金杖“Kerykeion”。如果說這個舞台存在適合保管的地方,那安置在1830年的倫敦會議——承認希臘獨立的地方算是常道吧。 』

    1830年的倫敦會議——是指英國、法國、俄羅斯三國承認希臘獨立的會議。

    飛腿之神的赫爾墨斯來往於眾神之間,擔任外交的職務。考慮到這種經歷,推測這十有八九就是有關倫敦會議的遊戲。

    『可是這個黃金之杖並非安置在會議的地點……而是銀行。起初以為是想太多了,但考慮到這個倫敦的時代背景,就會浮現出其它事實。 』

    「…………,」

    『從時鐘塔的風化情況推測,可以肯定是建造後的1860年至1890年。這區間中與英國銀行,還有商業神有什麼關聯的年代記……想到這裡的話連嬰兒都知道。英國維多利亞時代——1873年開始的大恐慌,為了阻止其而賜予的,就是這個“Kerykeion”。 』

    ——然而,三頭龍如此加了一個轉折,

    『這種想法以遊戲構成來說,略顯過於擴大解釋了。負責再構成的是著名詩人的話就更是如此。 ……你也是這麼想吧,南瓜(Cambodia)的斷罪人(Executor)。 』

    遙遠下方的地面,傑克顫抖了。

    『於是我把思維角度逆轉。擁有世界三大寓言功績的詩人伊索不得不如此絆手絆腳地構成遊戲,是由於這個遊戲舞台的主角“傑克”的真正身份,讓能夠重製的舞台範圍受制,不是嗎。 』

    聽到三頭龍的想法,主辦者方受到宛如被暴風吹襲的衝擊。紅玉之瞳亮起來的魔王直指下方的傑克,露出兇暴的笑容。

    『沒錯。這個舞台是大恐慌開始的1873年,而非“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出現的1888年。其中含義只有一個。 ——哼哼。在向火龍要求報酬之前,先解開你的謎團之一吧,“Pumpkin The Crown”。 』

    糟糕,無論誰都這麼覺得。

    傑克的遊戲只需要答案和論據就可以通關。由於莎拉舉辦的遊戲被破解而使所有遊戲的進行暫時中斷,如果在中斷時出示論據的話,三頭龍就能同時破解兩個遊戲。

    無需使用如黑兔的“審判權限(Judge Master)”來中斷。

    這個魔王單是依靠睿智和膽色就能支配遊戲。

    (這就是……這就是,“人類最終試煉(Last Embryo)”……!!!)

    武力、智慧、膽色,憑藉這一切堂堂正正壓倒敵人。

    最古老的魔王,最強的弒神者。

    以三頭六眼注視傑克的魔王——

    『傑克啊。你——你,並非“開膛手傑克”! ! ! 』

    ——對誕生於英國的怪物,投下那個真相。

    響起宛如玻璃破裂的纖細聲音,傑克的染血小刀破碎。同時全身的傷開始流血。

    紅色的衣服被血染成更加濃郁的紅色。

    本來就是重傷的傑克完全失去不死性,千辛萬苦才止住血的傷口開始無情地裂開。

    「咕,嘎……!!!」

    啪。

    響起儘管不大,卻無法想像是血液流動的聲音,腹部流出鮮血。打算用右手摀住嘴避免吐血,可是依然防不住從手邊滴下。春日部臉色蒼白地大叫。

    「傑克!」

    「……呀呵呵。居然,到了這種地步……!!」

    用盡力氣擠出一個強顏歡笑,但已經是極限了。雙膝落地的傑克躺在從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海上,無法彈動。雙肩在呼吸下擺動,可見還沒有死,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三頭龍索然無味地把那個樣子收進眼裡,隨後視線回到莎拉=特爾多雷克身上。

    『……看那樣子,已沒必要解開剩下謎團。進入正題吧,火龍之女。 』

    莎拉繃緊表情。無論是多麼剛強的女性,看見傑克那悲慘模樣後會退縮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為退縮而恥的莎拉搖了搖頭,視線中註入不屈的鬥志。

    哪怕生命被奪走,唯有榮耀不能玷污。

    被如此堅定眼神所注視的三頭龍身心愉快地露出獠牙展現笑容。

    『哼哼。不錯的眼神。處於魔王面前依然毫不屈服的英姿,我給予高度評價。 』

    面對魔王的不屈之瞳非這樣不可。

    在所有人屏氣吞聲的緊張感中,三頭龍以肆虐的笑容要求報酬。

    『火龍的英傑啊。我所求之物……是你靈格的一切! ! 』

    隨後,莎拉的龍角破碎了。破碎的聲音並非之前那種纖細。

    宛如夜空中響起的雷鳴,宛如火山爆發,莎拉的龍角從根部折斷消失,出現在阿茲=達哈卡手上。

    但還沒有結束。

    得到火龍與鷲獅子(獅鷲獸)龍角的三頭龍把兩隻角扔向地面。

    『這是獎賞。我的分身啊,儘管獲取龍角提升力量即可! ! ! 』

    鋪滿磚石的道路,傳出心跳的鼓動。那鼓動的聲音之大響徹整個城市。得到兩隻龍角的磚石之雙頭龍成為風暴的化身,高聲咆哮,現身於春日部耀等人的面前。

    「火龍的龍角和鷲獅子的龍角被……!」

    「春日部小姐,快帶傑克退下!!」

    菲思雷斯取出鞭劍獨自一人跳往雙頭龍。她在主力中也是居於上位的實力者。她的絕技連在身體能力上有著壓倒性差距的十六夜也讚歎不已。

    上下左右,蛇蠍的劍閃同時襲擊。

    可是磚石之雙頭龍操縱自己周圍的氣壓,壓縮成甚至可以看見等離子的牆壁彈飛蛇蠍的劍閃。

    「嗚,打不到……!」

    『GEEYAAAAAAaaaaa! ! ! 』

    解放壓縮的力量使大氣化為足以可視的波紋並擴散。

    雙頭龍本來就有普通神靈之上的力量。如今再加上神格級的恩惠。其戰鬥力遠遠凌駕於一般的雙頭龍。

    被全方位襲來的氣壓之壁擊中的菲思雷斯飛到空中。

    以瓦礫為盾,可是掌握到身上的傷和雙方差距,她不由得流出冷汗。

    (……最糟的相性。)

    若是比拼精妙劍術的對人戰,她確實是最上位,但這種巧妙技術卻不適用於身軀巨大和大火力的對手。她懷抱即或刀刃能夠觸碰對手,卻無法留下一絲傷痕的危機感。

    可以做到的頂多就是爭取時間,這麼想的菲思雷斯重新架起鞭劍。

    另一方面,高空上,失去龍角而倒下的莎拉和飛鳥等人在前方望著三頭龍。

    不過“Salamandra”和“龍角鷲獅子”的同伴身上,都看不出之前那意氣飛揚的霸氣。

    計劃受挫,遊戲被破解了一半,一名“階層支配者(Floor Master)”倒下。

    主辦者的表情上擴散著恐懼。

    三頭龍擺了擺脖子,對他們露出冷笑。

    『哼。怎麼?已經結束了? 』

    「……嗚……!!!」

    『計謀用盡了嗎?鬥志枯萎了嗎?希望崩潰了嗎?如何,英傑們啊。 』

    面對三頭龍的挑釁,沒有一聲回應。望見他們陷入恐慌狀態的三頭龍睜大眼睛,

    『——是嗎。那就死吧。 』

    沒有任何躊躇,張開絕望的獠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2 PM

第四章

    ——“煌焰之都”遺跡。

    在昨晚的戰鬥中變成廢都的“煌焰之都”內,被稱為幻想(Grimm)的男人一邊跺腳一邊抱腹大笑。

    嗒嗒嗒! !腳跺得甚至捲起煙塵的他,露出最沒品的笑容。

    「太厲害了,真不愧是閣下!!在如此絕妙的時機,將夢見如此美夢的他們打醒!!還是那麼殘酷啊!附上利息三倍奉還!啊啊,您真是太棒了!! !」

    攤開以妖狐之尾製成,寄宿了千里眼恩惠的布塊,窺視著在不同相位的遊戲舞台。

    一輪狂笑過後,感到滿足的男人邊抹去隱約浮現的淚水邊起身。

    「就是這樣。這才是恩賜遊戲。這才是神魔遊戲。外界的傢伙一面臨難題就對自己的不成熟和無力佯裝不知,大聲嚷嚷那是才能,那是作弊,最後費盡心思在規則上胡塗亂改和擴大解釋並引以為豪,還擺出彷彿自己很優秀的樣子。可悲的是那些小人物的小聰明,正漸漸毒害著箱庭。」

    沉迷於三頭龍的遊戲掌控中的男人,用力握緊拳頭,

    「可是……閣下不同。以力量製服英傑,以謀略欺騙賢者,以王威之輝擊退勇者!啊啊,沒錯!就是這個,只有行走於王道者才做得到的遊戲掌控!閣下啊,您正是最強的魔王……!!!」

    宛如天真孩子一般雙眼發亮的男人張開雙手。

    恩賜遊戲的構建時存在幾個諸神間所製定的默認事項——『契約書的製作條例』。其中最必須尊重的,是“遊戲的神性不可侵犯”這一條。意思是,借用既存遊戲之名進行遊戲的話,不得實行既存遊戲中禁止的行為。

    如果是製作原創遊戲,主辦者和參賽者不能有在遊戲規則或獎賞方面的認識不一致。如有不一致的情況則遊戲不成立,也無法製作“契約文書(Geass Roll)”。因為那既非遊戲也非決鬥,只是卑劣的欺詐。

    恩賜遊戲是在超越人類後才得以站在起跑線上的舞台。

    在超越者們窮盡武、智、勇所進行的遊戲中,憑藉那種小聰明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站到舞台上。就像曾經的賈爾德,被真正的玩家所淘汰。

    「真叫人想大呼一聲“神佛明鑑”。那些傢伙所失去的王道在閣下的遊戲掌控面前根本行不通。不這麼認為嗎,彩裡鈴。」

    「……是的,老師。」

    鈴帶著緊張的表情點頭。她是練達的遊戲掌控者。主辦者方的嚴峻狀況她一眼就能看出。

    (殿下……好像是潛伏到什麼地方了,到底想做什麼呢?)

    一個人贏不了。但也很難與主辦者聯手,鈴這麼想到。

    想要聯手戰鬥,必須要有什麼契機。

    「話說回來,老師。麥克斯韋不是交給那個叫孔明的男人嗎?眼睜睜看著他亂入,真不像是老師的做法……」

    「啊啊,那沒辦法。沒想到他的理性已經喪失到連孔明也無視。……可是,沒拖住他的那傢伙也真是的。完全是過去的孔明所無法想像的失態。居然被天使的仿造品擋下。」

    哼了一聲,男人繼續說道。

    「麥克斯韋也是。又還沒變成完全體,就以不完全體飛出繭外。處男就是心急,讓人傷腦筋。果然該儘早把靈格換給別人啊,那個死變態。」

    真TM麻煩,男人說完就狠狠地咋舌。

    「“第三永久機關”不是正規容器就用不了麼。麥克斯韋算是遠緣的兄弟,還以為說不定能行……但被愛慕之情驅使結果暴走,這完全沒戲啊。為愛而狂的話,若不是把所愛之人毀掉根本沒意思。明白到這一點,你的挑釁也算有意義。」

    對於心情不錯的老師,鈴沒氣沒力的回復。

    打算趁這個機會把能查清的事情全部弄清楚,鈴舉手提問。

    「老實說,老師覺得哪邊會贏?」

    「哎呀,真是令人提不起勁的問題。雖然想說這點事自己去想,不過這次就破例吧。——哼嗯。是呢。正面交鋒的話,我確實覺得是閣下會贏。」

    笑容忽然消失,男人回答道。

    鈴擺出靜聽的姿勢再問。

    「阿茲=達哈卡在200年前的戰鬥中受到了第二個封印,使身體能力劣化。老師認為即使如此也贏不了?」

    「啊啊。基礎性能方面只要有閣下的“阿維斯塔”,無論差多少都能補足。那是能以最快速度構建二元論的相剋之“模擬創星圖(Another Cosmology)”。只要有那個恩惠,無論面對怎麼樣的敵軍和狀況,閣下的勝算都不會低於50%。」

    「記得是,把敵人的性能原封不動添加到自己身上的“模擬創星圖”……是吧。」

    「對。無論聚集多少神靈都無法戰勝閣下就是由於這個恩惠。因為敵對者的神靈越多閣下就越強。」

    而且打消大鵬金翅鳥之炎的也是這個恩惠。不僅是敵人的性能,也能作為反面鏡抵消恩惠。

    模仿敵對者宇宙觀(Cosmology)的反面並融入自身,限定性地使用。

    被稱為最強之一,有很大程度都是出於這個“模擬創星圖”。

    「因此就算是主神級也很難戰勝閣下。畢竟包括恩惠在內的一切性能都被模仿了。」

    「……老師或許很生氣,不過這是個比傳聞更厲害的作弊恩賜。可是如此一來,不就沒人能贏了?雖說是為了打倒分身體,但人數越多就越強的話,就沒有任何辦法了。連作戰計劃都不用想。掌控者全都要哭了。」

    「不,有一個種族是例外。而且也是弱點。我認為閣下的“模擬創星圖”是為了他們一族而製造的恩惠。」

    被稱為幻想的男人伸出一根食指笑道。

    「一種宇宙觀。不對,這種情況應該說是年代記比較好麼。與阿茲=達哈卡的本體共有年代記的種族,無論人數有多少都模仿不出一個。」

    「那就是人類……嗎?」

    「對。嘛,畢竟本來就是人類的膿包。只有繼承人類之血的人才可以鑽“阿維斯塔”的空子並挑戰閣下。殿下小弟的素體為人類基礎也是這麼回事。」

    傳承中,阿茲=達哈卡有著被於世界終末現身的“拯救人類未來的英雄”打倒的命運。

    (這麼說,主辦者方正面與阿茲=達哈卡戰鬥的大概有三,四人。雖然最好是與叫做十六夜的人聯手……)

    ……不行吧,鈴在心中搖頭。

    要說有不行的理由,那就是敵人也不會傻到笑著把“Underwood”和“煌焰之都”的紛爭揭過去。

    如果存在之前所述那樣不得不聯手的狀況,或者必勝的作戰計劃倒是另當別論——

    「話說回來,彩裡鈴。那兩個孩子怎麼了?」

    「啊,是的。我有好好地綁起來。」

    「是麼是麼。那我也得先把他們拿下。尤其斑點丫頭或許是能夠成為我們王牌的重要棋子。機會難得,你可要看清楚好好學了。」

    「學習……嗎?」

    學什麼?鈴歪了歪頭,對此男人回以嘻嘻的可疑笑容。

    嘿,男人站起來散發出雜音之上也能明白的強大氣勢,

    「還用說麼。當然是連惡鬼羅剎也敢誆騙的“行樂家(Storyteller)”的華麗勸誘術啦。」

    *

    ——空中城堡·懸崖絕壁。

    面對上空出現的麥克斯韋的襲擊,非戰鬥人員發出悲鳴開始逃跑。這個城堡中有許多以“No Name”為首負責支援的參賽者。

    要是他們被麥克斯韋攻擊,連一下也撐不住。

    十六夜握緊記載了莎拉敗北的“契約文書”,向克洛亞大叫。

    「餵,死神!」

    「我知道!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主力分成三隊迎擊!」

    克洛亞用手指劃出一條線,打開“境界門(Astral Gate)”。蕾蒂西亞看向鵬魔王,

    「領命!迦陵閣下與我去對付三頭龍!」

    「好吧。可別拖後腿喔,吸血鬼。」

    兩人跳進克洛亞所準備的“境界門”。

    蛟劉站在崖邊,望著下方的春日部等人。

    「我去地面。有龍角之雙頭龍在,女王騎士和耀對付不了吧。」

    「拜託你了。身為神靈的我不能與三頭龍戰鬥。因此——」

    「跟我去擊退那個跟蹤狂!走吧死神!」

    十六夜跑向麥克斯韋所降落的地方。

    離開了再開發過程中的都市區域,十六夜站在城堡門前。腦海裡立即回想城內的平面圖,摸索那傢伙落到哪裡。

    (維拉由於昨晚的疲勞沒有參加戰鬥。那麼該認為那傢伙是為了維拉而出現。)

    腦海內的平面圖,顯示出維拉所休息的貴賓室與麥克斯韋的降落地點不一致。在找到維拉之前大肆破壞的可能性也不低。

    沒時間考慮怎麼拖延。莉莉等人出現在麥克斯韋面前就是死。

    得出總而言之先去大騷動的地方的結論時,突然,十六夜的視點轉到城內的大廳。

    「……什,」

    「喂喂,別想都不想就衝出去!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留在這裡啊!」

    面對憤慨的克洛亞,十六夜露出才剛想起來的反應。

    「忘記了。你可以空間跳躍啊。」

    「……我說你,在重要的地方疏忽大意了呀。不過算了,避難交給我,你去阻擋麥克斯韋吧。」

    「那真是謝了,不過那傢伙在哪?」

    「現在就送你過去。我也會盡快趕過去的,別亂來。」

    十六夜點頭後,視點再次轉變。

    地點是麥克斯韋墜落的城堡頂上。看來還沒有行動。十六夜回想起他剛才的樣子,察覺到麥克斯韋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

    (之前碰見時還有種知性的感覺。是被“銜尾蛇”的傢伙動了什麼手腳麼?)

    裝扮也跟之前以蒼與紅對比裝飾的外套不同,變為以白色為主題的衣裝。背後長出類似翅膀的東西,飄散著光之羽毛。

    要比喻那個樣子的話,就像是天使一般。

    「GE……RE……!!!」

    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明顯不正常。

    盯著降落後就一直沒行動的麥克斯韋,十六夜握緊拳頭。

    「歸根到底只是壞掉的天使麼?如果本性不是跟蹤狂的話還算挺好看的,但現在可沒空跟你玩啊……!!!」

    面對四肢爬地倒下的麥克斯韋,十六夜揮下拳頭。麥克斯韋那端正的面孔簡簡單單就被打碎化作塵埃。

    雖然感覺到手感,但十六夜不認為那算是致命傷。

    臉碎掉的麥克斯韋瞬間再生,瞪著十六夜發出絕叫。

    「GE……RE……WE——WEEEeeeeLAAAAaaaa!!!」

    「認錯人了變態魔王!!!」

    用雙腳​​站起來的麥克斯韋以嘴彷彿裂開的兇猛表情突進。十六夜反擊性地揮出拳頭,可是麥克斯韋用空間跳躍繞到背後,抓住十六夜的脖子。

    十六夜並非對被抓緊而起了反應,而是感覺到從喉嚨開始體溫急速下降的危機感而掙脫下來。

    「這,個混蛋……!!」

    就算是擁有強韌肉體的十六夜,被剝奪體溫後也會由於細胞壞死而死亡。而且不是直接剝奪體溫,而是往口內註入冷氣奪走熱量。

    儘管他身處暴走狀態,依然是非常絕妙的一招。

    掙脫開的十六夜扭動關節使其骨折,就這麼按住他,可是麥克斯韋繼續使用了空間跳躍從十六夜手下消失。

    麥克斯韋在崩解的天花板附近浮游。手臂跟之前一樣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並再生。

    十六夜咳了一下,再次為這個麻煩的敵人而咂舌。

    (這就是空間跳躍麼。這傢伙比想像中更麻煩啊。)

    沒有春日部耀那種預知未來的手段,要攻擊他並不容易。就算攻擊到了也會瞬間再生。沒有比這更麻煩了。打倒這個敵人需要最強的一擊。

    十六夜來回握緊鬆開右手,確認恢復的程度。

    右拳在與三頭龍的戰鬥中碎裂,不過在獨角獸之角的恩惠下恢復良好。這樣應該可以承受住十六夜的力量。

    (正好當做是三頭龍之前的熱身。不是萬全狀態可無法跟那個魔王戰鬥。)

    右手開始冒出些許光芒。此時,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模擬創星圖”……呢。既然我得到了這個,就表明這個柱子是人類所抱有的宇宙觀形式麼……?)

    思考了一下子,就立即放棄。對疑問的深入思考是壞習慣。

    這份力量究竟是什麼東西可以等之後再想。因為對十六夜來說,這個柱子的存在意義是打中就贏而已。

    問題是怎麼打中,不過十六夜有個計策。

    為此無論如何都需要幫助。

    可是對方不會給時間讓他等待。

    麥克斯韋後仰身體發出絕叫,開始奪走周圍的熱量。

    「WEEEeeeeLAAAAaaaa!!!」

    即使失去理性,依然叫著維拉的名字。十六夜一瞬間想「不如直接把維拉帶過來比較快?」,但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

    城堡中被彷彿到了寒地般的冷氣包圍,石造的牆壁上開始出現冰柱和冰錐。

    再加上麥克斯韋把奪走的熱量儲存在體內。

    「喂喂……該不會,是想聚集大量熱量來自爆吧……!!?」

    十六夜冒著冷汗笑道。但只能這麼想了。從操縱熱量的恩惠與超再生能力中產生的自爆攻擊(核熔毀)。強韌的十六夜或許可以沒事,但空中城堡很有可能會墜落。那麼莉莉等人就危險了。

    正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起右手時,克洛亞從虛空中出現。

    「抱歉,久等了!」

    「等太久了!避難結束了麼!?」

    「當然!倒是你準備好了!?」

    十六夜舉起右手回應。兩人確信對方都想到同一個計劃。

    麥克斯韋全身發出白熱的光芒時,開始在兩人周圍連續空間跳躍。雖然只是重複足以留下殘像的胡亂連續跳躍,但以護身術來說非常合理。再加上失去理性,出現位置完全是隨機。

    不能再讓他爭取自爆的時間。

    克洛亞=巴隆捨棄人類的外殼變回影繪的死神,展現猥瑣的本性,高聲笑道。

    「嘰哈哈哈!!!總而言之就是沒時間!時機是五秒後!一擊分勝負!」

    滿是瓦礫的房間被影繪覆蓋。

    以平面黑暗所顯現的“境界面”就是生與死的縫隙之門。

    身為伏都神群的神靈,生與死交錯的永遠十字路口。

    這就是生命與猥瑣之愛的神靈“燕尾服死神”所保管的“境界門”。

    與只能有限制地空間跳躍的維拉和麥克斯韋不同,他可以維持門的開鎖狀態。能夠一直打開跳躍所必須的門,即表示能在那個空間內的任意位置把對象召喚出來。

    由於克洛亞曾讓他看見過去,十六夜也把握了那個特性。

    五秒後麥克斯韋就會出現在十六夜的正前方。為了擊中,在腦內算著時間。雖說能出現在任意地方,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哪怕是零點一秒的錯誤,​​也會被躲開導致失敗吧。

    兩人配合呼吸睜開眼睛,

    「前哨戰結束了。消失吧,“麥克斯韋魔王”——!!!」

    極光之輝充滿四周。

    麥克斯韋保持著大量熱量,在光柱中溶解消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3 PM

第五章

    突然,葛蓓莉婭​​由於謎之頭疼而按住頭。

    「——!!?」

    「別分心,葛蓓莉婭​​!要來了!」

    她抬起頭。隨後她所乘坐的火龍就被砍下頭顱。

    三頭龍逼近眼前。葛蓓莉婭連忙蹲下,躲開兇爪刮​​起的疾風。由於謎之頭疼而低下頭的她,一邊按著額頭一邊與火龍的屍體共同落下。

    (剛才……彷彿有某人的意志,進入到我的身體內……?)

    非常大量的情報,還有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介入到葛蓓莉婭的靈魂中。為突如其來的事情所動搖的她握緊火龍的韁繩脫離戰線。

    看見她那個樣子的飛鳥咬緊牙關大叫。

    「葛蓓莉婭你就那樣離開,跟春日部同學匯合!看準機會去照顧傑克!」

    「……十分抱歉。我,明白了。」

    葛蓓莉婭忍耐著頭疼擠出聲音。

    空中已變成了大混戰。

    包圍三頭龍四周的“Salamandra”火龍和“龍角鷲獅子(Dragon Greif)”幻獸以高速飛行,在久遠飛鳥的號令下一同射擊。

    揮動風切之笛,飛鳥往話語中註入一切力量,

    「全軍,一起掃射!!!」

    叮鈴,伴隨優雅的聲音揮下笛子。

    火龍的炎彈、怪鳥的毒霧、箭雨從四面八方射出。接受了飛鳥的恩惠而暫時性獲得神格的這些攻擊遠遠凌駕於一般武器。

    三頭龍讓龍影包裹自己全身並高速迴轉來彈開攻擊,然後化為黑色的子彈穿插進戰列中。

    子彈所掃過的火龍和幻獸被切碎,發出慘叫。

    『嘎啊啊啊啊啊! ! ! 』

    「嗚,又被打到了……!!」

    『主人,現在不是在意周圍的時候!快到這裡! 』

    變為山羊神獸的阿瑪爾忒亞化作鋼盾包裹飛鳥所乘坐的火龍。沒有人能夠在化為無敵城堡的阿瑪爾忒亞身上添加傷痕。

    但不在她保護之下的人就另當別論。

    三頭龍在鐵壁守護的阿瑪爾忒亞身邊掠過,以利爪削下附近的火龍和希臘怪鳥斯廷法利斯的頭顱。

    在防護中聽見臨終悲鳴的飛鳥豎起汗毛地憤怒大叫,

    「阿瑪爾,快解開保護!」

    『不可!請向拉普子詢問狀況,在鐵壁中發出指示! 』

    「是叫我一個人躲在安全範圍然後發出命令嗎!?那隻是卑劣者所為!!!」

    『可是您死去的話戰線會徹底崩潰! ! !現在請忍耐! ! ! 』

    阿瑪爾忒亞拼命加強防備。清楚了解外面情況的她的聲音中包含了前所未有的緊迫。

    曼德拉明白飛鳥的狀態,於是往血結晶的龍角中註入全身力量大吼。

    「火龍退到後方,鬼龍隨我前進!」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 !

    吶喊四起,吸血鬼化的龍群交錯飛行。

    從血結晶中噴出火焰飛翔的曼德拉全力衝進三頭龍的懷裡,高舉大劍並揮下。

    打算從右方頭部斜肩砍下的劍閃,可惜在三頭龍的尖牙下粉碎。

    「咕……!」

    『賣弄蠻勇嗎,幼稚! 』

    宛如只是打算扇走蚊子般,普普通通地揮動了一下爪子。

    已變為鬼龍的曼德拉,卻在三頭龍使出的一擊面前如同飛蟲一樣。但還能夠略微後仰上身,是由於愚直地鍛煉了100年吧。本應把身體一分為二的利爪,僅僅是掠過曼德拉的手臂,將手肘以下的部分砍飛。

    「咯,嘎——!!?」

    『曼德拉大人! 』

    『混賬你竟敢! 』

    『鬼龍隊,接著上!張開身體阻止他! 』

    鬼龍們提升氣勢吼叫。勉勉強強戰鬥下去的不僅是他們。三頭龍的暴威接二連三奪走火龍和幻獸的生命。

    同伴們被利爪削下頭顱,被尖牙咬破喉嚨。

    曼德拉按住被切斷的手臂,把嘴唇咬到出血。

    「捨棄血脈……捨棄同伴當做棋子……即使如此,連一刀也無法砍中嗎……!!!」

    嘴吐痛恨之情。現在他已經把能賭上的一切都賭上了。可是連阻擋一瞬間都已經精疲力盡。比起出血之痛,悔恨的痛楚更讓他瘋狂。儘管如此,身為“階層支配者(Floor Master)”的一族,身為秩序的守護者,不能就此退縮。彷彿在追隨一名又一名喪命的同伴似的,曼德拉佇立著。

    阿瑪爾忒亞保護著飛鳥,所以只能在一旁注視著那光景。

    那份光景,雖然非常崇高,卻不能讓飛鳥看見。會讓她動搖激昂到失去自我,直接去跟三頭龍戰鬥吧。

    『主人……請搞清楚自己的任務。您的責任是給予同伴們加護吧。若是做不到,同伴們會陸續死去。有時間耍任性不如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

    「嗚……!!!」

    受到斥責,飛鳥懊悔地咬緊牙關。

    ——賭上性命地戰鬥,削減性命地戰鬥。

    不抱慈悲地下達這種命令就是你的任務,只留下這麼一句。如果是出於對自己的忠誠心和信賴才把這種任務交予給自己,那她還不至於如此悔恨。

    可是現實不同。久遠飛鳥的命令確實有提升戰力的效果。但只憑這點理由就讓他們聽從交往尚淺的飛鳥的命令,賭上性命地戰鬥。

    適才而用或許說得好聽。但要如此果斷的話飛鳥仍顯過於不成熟,同時也由於她太溫柔。

    拉普子Ⅱ坐到飛鳥的肩上,要求指示。

    「久遠飛鳥,聲音由我來傳達。請發出指示。」

    「…………」

    「快指示!遲一秒就會多一個人死!」

    「——嗚,你不說我也知道!!!」

    抹去淺淺的淚花,揮下風切之笛。

    火龍和幻獸由於寄宿自身的模擬神格,還有其代價的激痛而發出慘叫。得到模擬神格的幾百隻火龍和幻獸,鞭策著身體往三頭龍共同射出渾身的一擊。

    三頭龍本來的速度應該能避開,可是由於蛟魔王的遊戲所產生的超重力限制仍在繼續。

    明白到無法全部躲開的三頭龍解開防禦,從三個頭的嘴裡吐出火焰。

    三頭龍吐出的火焰把寄宿了模擬神格的幾百發散彈彈飛,化為分割倫敦城的力之奔流。

    中彈的地面放出熾熱,溶解成液體,釋放炫目的熱波。

    既然莎拉的遊戲已經被破解,三頭龍就沒有理由再對周圍手下留情。只需傾盡被稱為天災的力量擊潰膽敢反抗自己的螻蟻即可。

    如風暴、如海嘯、如雷雨。

    排除一切感情的紅玉之瞳淡然地奪走主辦者方的生命。

    (……可是效率太差了。)

    邊噴出火焰,邊注視下方。

    跟空中部隊一樣,地上部隊的戰線也崩潰了。但其中,有一名能阻擋龍角之雙頭龍的女騎士在。

    張開獠牙露出笑意的三頭龍望著那位騎士,獰猛地笑起來。

    (她就是地上的關鍵嗎。那就好辦了。)

    三頭龍舉起右手,劃傷左臂灑下鮮血。

    血產生出十隻純白雙頭龍,落到地上。面對龍角之雙頭龍就已經全力以赴的話,應該擋不下這次追擊吧。

    (話雖如此,遊戲開始前就放出了大量靈格。應該避免進一步流血嗎。)

    兩個“模擬創星圖(Another Cosmology)”的碰撞,就算是三頭龍也不可能無傷。縱使可以隨著時間流逝恢復靈格,但畢竟才是昨天的事。能分割給分身體的靈格已經所剩無幾。

    (有翼眷屬要消費更多的靈格,但螻蟻聚集起來就未免太費功夫。)

    即使寄宿模擬神格也算不上是三頭龍的敵人,但也不可無視。驕傲自滿的話,無論有多大優勢都會免不了敗北的可能性。

    正打算產生新的分身體而把力量注入右手時——三頭龍,察覺到龐大的靈格氣息而停下動作。

    「到此為止了,阿茲=達哈卡!」

    披散錯以為金絲的美髮,蕾蒂西亞用龍影襲擊。

    三頭龍本打算如昨晚一夜輕鬆甩開,卻由於意想之外的銳利而睜大眼睛。

    「嗚……?」

    龍騎士(德古拉)的龍影,把三頭龍的龍影切開。

    影之牙化為數千長槍襲向三頭龍。那份衝擊之沉重是昨晚無法比擬的。雖然還不至於攻擊到三頭龍,但靈格確實增大了。

    不等三頭龍解決疑問,鵬魔王也發動襲擊。

    鵬魔王對周圍的火龍大叫。

    「我們來讓他吐出分身體!再由火龍解決!」

    『抱、抱歉!三頭龍就交給你們了! 』

    火龍們不好意思地認同鵬魔王的指示。

    三頭龍對那種表裡如一的天真不由得失笑。

    『或許是我聽錯了……憑你們倆,就想讓我流血? 』

    「就是這個意思,怎麼了?有機會的話還打算瞄准你的三個腦袋。如果是大魔王阿茲=達哈卡的要求,現在立即展現也可以喔?」

    鵬魔王掩嘴微笑。她的手上有蓋著“混天大聖(使天混沌者)”旗印的“契約文件(Geass Roll)”。

    三頭龍停止失笑,亮起紅玉之瞳。

    『無聊的虛張聲勢就免了。有關大鵬金翅鳥所持有的“主辦者權限(Host Master)”已經調查清楚。那成不了打到我的決定性一擊。所以你故意不發動遊戲,只是讓人以為你似乎還有王牌而已吧? 』

    「嗚……!」

    知道計策被看穿,鵬魔王的臉染上紅潮。

    但另一人,蕾蒂西亞露出無畏的笑容。

    「這可難說。迦陵閣下是十四,五歲時離開了一族的公主。假如你認為她的“主辦者權限”有那麼正統的話,那就這麼想好了。」

    『……謔? 』

    紅玉之瞳的深處在辨別蕾蒂西亞話中的真偽。

    但三頭龍的想法還是不變。不如說三頭龍認為蕾蒂西亞未發動的“主辦者權限”才有什麼把戲。

    (靈格膨脹,可以認為是我在無意識中滿足了遊戲的舉辦條件。……那麼該留意的不是大鵬金翅鳥,而是這只吸血鬼的遊戲嗎。)

    回顧蕾蒂西亞出現前後的行動。

    假設存在某種特殊的舉辦條件,與此相符的,是由於時間流逝才得以舉辦嗎,還是以殺死了同伴的對象發動呢。

    滿足了條件卻沒有立即發動是出於某種計策吧。那麼三頭龍該採取的行動就只有一種。

    『好吧。我來陪你玩玩,吸血鬼。證明就憑你們是無法讓我流出一滴血。 』

    「那是我們的台詞!證明單憑我們就可以取下你的頭顱!!!」

    龍影擴散覆蓋一面。

    無光的影之天幕放出無數沒有厚度的平面之刃。明白到這是同系統恩惠的三頭龍,敢於用同系統的恩惠迎擊。

    儘管蕾蒂西亞知道出力比不過對方,但也明白不讓三頭龍流血的話是執行不了最後作戰計劃的現實。

    (我的“主辦者權限”是王牌之一。還不能使用……!)

    白夜叉所交託的太陽主權·“蛇夫座​​(Asclepius)”。

    以此為媒介,能從太陽的黃道中召喚巨龍。雖然遊戲規則不像過去那樣複雜,但可以成為解決三頭龍的巨大戰力。

    蕾蒂西亞一邊射出無盡之刃一邊與三頭龍肉搏。

    鵬魔王趁機飛舞空中拉近距離。金翅之炎打不倒他已經是意料之中,但有件事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她們兩人的目的不僅是讓三頭龍流血。

    以金翅之炎與龍影之刃包圍四周的兩人,在眼神交流後發動了攻擊。

    (即使解決不了三頭龍——)

    (——至少,也要破壞他背後的翅膀!!!)

    注入所有靈格狙擊翅膀狀的龍影。

    本打算用同系統的恩惠將她們擊退的三頭龍,此時察覺到她們的打算。

    『你們……真正的目的,是我的翅膀嗎! 』

    以武還武,以智還智。三頭龍身為魔王,會粉碎對手的長處。

    所以兩人才會預讀出以同系統恩惠攻擊的話必定以龍影之翼回應。

    一時性失去翅膀的話,地上聚集了眾多練達的強者。

    相信蛟魔王或菲思雷斯等武藝強者能確實挖出三頭龍的心臟,她們倆才捨身突擊。

    「墜落到地上吧,三頭龍——!!!」

    被捲入秘藏著對龍恩惠的金翅之炎,蕾蒂西亞的龍影粉碎了。但粉碎的不僅是她的影子。

    三頭龍右翼的龍影,也化為無數碎片般失去了形狀。

    平衡崩潰的三頭龍驚愕地睜大眼睛——然後,露出肆虐的笑容。

    『……意外地能幹啊。這是獎賞。好好體會絕望吧。 』

    什麼?氣喘吁籲的兩人緊張起來。使出全力的兩人已經沒有餘力。要反擊的話輕而易舉就能葬送她們。

    可是落下的三頭龍轉身完全不顧兩人,看往別的方向。

    足以吞噬大地尖牙之中,包含了比之前放出的火焰高出幾十倍的閃熱,魔王所瞄準的目標是——

    「難、難道說……!」

    「想要擊落空中城堡嗎——!!?」

    ——睜大眼睛吧,愚蠢的挑戰者們。

    這火焰才是魔王阿茲=達哈卡固有的最強恩惠。

    流傳著毀滅三分之一世界的傳承,閃熱​​系最強的一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5 PM

本帖最後由 498700317 於 2014-9-13 08:37 PM 編輯

第六章

    ——空中城堡·中庭。

    激烈的震動襲擊城內。

    在城外的郊外避難的莉莉和年長組的孩子們,互相抱在一起支撐對方。安慰著快要哭出來的年幼獸人孩子的莉莉,想起參加戰鬥的“No Name”主力們。

    「十六夜大人……飛鳥大人……耀大人……!」

    黑兔姐姐,低聲叫著他們的名字並抱在一起。無論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他們都會毫無畏懼地反抗。並且取得勝利。無論是多麼嚴峻的狀況,都會如之前一樣獲得勝利,她們如此堅信著。

    然而現狀遠比她們的想像要糟糕。

    十六夜和克洛亞在中庭察覺到異變,望了對方一眼。推了推圓頂硬禮帽的克洛亞回想起200年前的事而豎起汗毛。

    「不好……那傢伙,想要分出勝負了嗎……!?」

    「難道說,是那隻蜥蜴的“模擬創星圖(Another Cosmology)”麼!?」

    「不對,是他所持有的另一張王牌!名為“霸者之光輪(Khvarenah)”!召喚扣下終末論之扳機的力量,表現為炎熱的恩惠!」

    克洛亞的話令十六夜焦急地咬緊牙關。

    「居然還有那種王牌……!?真是要什麼有什麼啊,那隻死蜥蜴……!!!」

    「但也是最好的機會!那個無法與“阿維斯塔”同時使用!你現在立即看準機會逃離這裡!我盡可能帶多一個人逃跑!」

    可是趕得及嗎。

    200年前的他可以瞬間連同整座城運走,但在外界靈格下降的現在根本不可能運走大質量的東西。

    十六夜只把握住一半狀況,但也明白城外傳來的威脅非同一般。按住右手的十六夜跑過去打算擊退三頭龍,可是被克洛亞制止了。

    被抓住手的十六夜充滿敵意地瞪著克洛亞。

    「……放開我,死神。已經沒時間避難了吧。我不上還有誰能上。」

    「這是我說才對!你倒下的話還有誰能打倒他!?就算用你的力量擋住,下一招也會​​被殺的!!?」

    「那又如何!!!撐不過這一瞬的話一切都完了吧!!不是嗎!!?」

    彷彿想要說服對方似的,兩人互相大喊。可是雙方都有不能讓步的理由。事已至此剛想用最終手段訴說時,拉普子Ⅳ出現在兩人之間制止他們。

    「你們,都別再說了!」

    啵!拉普子Ⅳ隨著輕快的聲音出現。

    介入到兩人之間的她指著懸崖開口說道。

    「最後的作戰計劃馬上就要開始!你們快到指定位置!」

    「餵,我說你,知道什麼情況嗎!?我不保護城堡誰來保護!?」

    「她們來保護!!!」

    面對那決死的訴說,十六夜無言以對。

    「她……孔明的女兒會保護城堡。你收下這個,做最後的準備。」

    拉普子Ⅳ以小小的身體回復。

    她一觸摸到十六夜的頭,十六夜就突然全身發出些許光芒。

    來回看了看發光理由不明的身體,十六夜忍耐著怒氣啞口無言。

    「什……你做了什麼……!?」

    「逆回十六夜。有給你的匿名傳言。『返還由“銜尾蛇”奪走的太陽主權之一。這樣就算是兩不相欠了。——給我好好乾。』,就是這樣。」

    被“銜尾蛇”奪走的太陽主權。某人把它還回來。這種狀況下會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

    她握緊十六夜的手,以等同手掌大小的身體盡力勸說。

    「這是料想之外的展開和救援,但如此一來勝利的全部條件都集齊了。撐過下一擊後,最初和最後的機會就要到來。所以請相信你的同伴……春日部耀吧。」

    *

    在地面戰鬥的春日部耀,由於掉落下來的三頭龍所放出的極光而吞氣戰栗。

    「不妙……城裡的莉莉她們……!」

    她握緊“生命目錄(Genon Tree)”飛翔於空中。

    照顧渾身是血的夾克,躲在陰影處。她不知道是否照顧得當,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祈禱。現在為了救莉莉她們而在空中飛行。如果傑克沒事的話,也肯定會這麼做。可是三頭龍只剩一邊翅膀也不等於失去了機能,接近的話會被迅速反擊。

    (蕾蒂西亞她們也精疲力盡的情況下,能在空中戰鬥的就只有我一個……!只能由我來阻止……!!!)

    可是,自己做得到嗎。

    碰運氣的話,或許能像之前那樣顯現最強種的力量擋住。可是之後靈格會消失。雖然才剛剛被父親修好,但也否定不了這次會無法復原的可能性。

    空中城堡還有十六夜在。

    那麼自己擅離崗位去戰鬥的話說不定會引起整體的危機。

    而且,他的話即使是這種狀況也能笑著打破——

    (——不對。不是這樣。結果,不就是昨天的慘敗嗎……!!!)

    十六夜,無論是何種困境都會承擔起來。

    存在於自己心中的這種嬌氣,成為了他與自己等人在關係上的最後牆壁。無論何種困境都交給他的結果,使自己在無意識中失去了他的信賴。

    所以,十六夜才堵上性命。不得不賭上。

    那麼應該改變的並非十六夜。必須拿出真正勇氣改變的——不是他人,正是春日部耀她們。

    (這裡……這裡我不拼上性命的話,就再也稱不上是他的同伴了……!!!)

    握緊“生命目錄”的春日部耀以最快速度飛翔。飛到空中城堡與三頭龍之間,模仿出自己知識中最頂級的幻獸。

    大鵬金翅鳥(Vimana Garuḍa)蘊藏著對神、對龍的強力恩惠,可是對付不了三頭龍。如此一來現在要顯現的就是別的東西。

    聽聞阿茲=達哈卡的屬性既非神靈也非龍種,而是終末論。那麼他打算吐出來的是會點燃終末之導火線的極光吧。

    因此必要的屬性不是對神、對龍,而是對抗終末論的靈格。

    過去帶著憧憬和羨慕的眼神打開書所得到的知識中與之相應的幻獸。

    不對,是創造最強種! ! !

    「“生命目錄”……形狀“原初龍·金星降誕(Quetzalcōātl)”——!!!」

    剎那,春日部耀的手掌上放出星辰之輝。

    “生命目錄”不知極限地膨脹靈格,承擔下與惑星等量的質量。以蛇和雞為主體的錫杖,其頂端為張開獠牙的龍顱。

    春日部耀所引出的靈格根源,是能追溯到公元前400年發祥的神群中的一柱。把象徵文明與進化的火焰,授予原始人類的金星化身。

    保管原初之火的神靈·羽蛇神。

    如果說阿茲=達哈卡的火焰是喚來世界終末的火焰,那麼這原初之火正是屬性與之相反的恩惠。

    三頭龍一邊壓縮口內的氣焰,一邊對那火焰感到驚嘆。

    『沒用的!區區原初龍,怎可能擋下吾之必殺“霸者之光輪(Khvarenah)”! ! 』

    「就擋下給你看!!!我的軌跡,是不會輸給你的!」

    如果說人生軌跡是自身靈格的證明。

    那麼放出等同星辰光輝的這個靈格,就是春日部耀人生的光輝。

    握緊賭上自身一切存在的神杖,點燃原初之火大吼。

    「攻擊擊擊擊擊擊擊擊——————!!!」

    從天而降的原初之炎。

    彷彿要擊穿天際而吐出的終末之氣焰。

    黎明的寒天被赤熱染成真紅,如同落日般燃燒。氣溫宛如來到火山之中似的不斷上升,劇烈的氣壓變化引起四個龍捲風。僅僅是餘波之一就能讓人類城鎮裡的居民全部死亡。

    相撞的兩道極光甚至能打破均衡世界的互補性。

    交織數秒後,力量的天平就已經明確了兩者的勝負。

    「——嗚,啊……!!!」

    原初之火,開始被終末之氣焰壓倒。被譽為閃熱系最強的“霸者之光輪(Khvarenah)”,連焦炎地獄的深淵也能毫不留情地燒盡。

    可以如此勉強地抗衡只能算是一種奇蹟。

    春日部耀回過頭,望向空中城堡。

    “No Name”的孩子們應該還留在那座城裡。還有許多傷者和避難者。耀承擔下自己背負的一切並振作起來。

    不能輸。

    不能輸,不可能會輸……! ! !

    拼命忍受著雙手燒傷的痛楚來迎戰。可是這樣還是彌補不了實力差。已經是精神論的極限了。不可能再有所提升。

    可惜火力上依然不足。

    火龍們的炎熱只是杯水車薪。蕾蒂西亞和蛟魔王的最後王牌還不能用。能介入到這次戰鬥中的戰力已經沒有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我一個人守護不了……!!)

    極光之渦逼迫而來。懊悔比起痛楚更讓她想哭泣。

    竭盡全力拼到極限依然看不到勝算。上天在嘲笑她的極限就是這裡了。無論做得多麼巧妙,都不可能憑一個人的力量戰勝神明。如果想要改變這個現狀的話,還需要一個人。

    至少再有一個人——再有一個人就可以了,一個最高等級的強者……!

    「……呀嘞呀嘞。還以為孔明的女兒或許能有個萬一。果然,還是要我出場麼。」

    背後傳來的聲音,令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起初以為是十六夜,但飄溢的氛圍和氣味不同。

    漂浮著更加幼小的少年氣息的他——“銜尾蛇”的殿下,夾雜著嘆息說道。

    「這是跳樓大甩賣,孔明的女兒。我來幫你。這也算是賣你一個人情,之後記得還我。」

    白髮金眼的少年,在春日部耀的身後微笑。

    殿下張開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全身釋放太陽光並高聲說道。

    「——“Avatāra”起動。十天迴旋閃耀吧,“模擬創星圖”……!!!」

    「嗚……!?」

    全身都激痛起來。可是同時,春日部耀的全身中有種力量以光速之上的速度奔湧。

    彷彿與“生命目錄”共鳴流轉的生命奔流幾乎讓意識飛向遠方。現在的春日部耀所感知到的全部感覺都被大大擴張。

    她的手中,如今存在十個不同的宇宙。

    人類無法到達的睿智。

    人類無法到達的臂力。

    人類無法到達的星光。

    超越既存宇宙法則的力量,以淹沒般的氣勢湧入少女的身體內。那份奇蹟的總量彷彿要擊潰春日部耀的靈魂。好痛好痛,感受到強烈痛楚的她幾乎要哭出來。

    在全知全能的極致面前,僅僅一名少女的容器實在太小了。

    (好痛,好痛,好痛,可是——!!!)

    ——這樣,或許能保護下來。

    感覺到勝利的可能性而使靈魂振奮。就算贏不了,至少也要把砲擊的軌跡從空中城堡移開,於是把力量往左右注入。

    隨後原初之火與終焉之氣焰互相纏繞改變軌跡,掠過空中城堡,到達地平線的彼方,然後爆炸。

    空中城堡由於被掠過而激烈地震動起來,不過沒有失去浮力。

    就在安心感充滿全身時——令人毛骨悚然的敵意襲向春日部耀。

    『……你。擋下了吾之必殺“霸者之光輪(Khvarenah)”嗎。 』

    從地獄底部響起的聲音。那與至今為止都游刃有餘的三頭龍的聲音有決定性的不同。

    那是由於耀傷害了他的驕傲而產生的憤怒。

    並且將耀當作敵人,當作障礙的意思。

    (……不妙。逃不了。)

    不對,是三頭龍不會讓她逃的。自身擁有的最強恩惠被擋下而損害了身份的魔王,不論獵物是想逃到天涯海角都絕不可能放過。

    滴下冷汗。

    同時春日部耀也對自己的命運做好了心理準備。

    之前的全能感已經消失。是由於殿下的氣息也不見了吧。而且把能使出的力量全都用盡。連逃跑的餘力都不剩。

    三頭龍展開單邊的翅膀,化為無數刀刃襲向耀——空中,灑出鮮血。

    *

    ——這時候。

    幼子們的哀哭聲,傳到傑克的耳裡。

    「嗚……!!!」

    失去的意識由於激痛和惡夢而喚醒。血液沒有一絲緩和地向外流出。

    這副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嗎。想到這裡不由得露出假笑。

    想起來,還真是夠丟人的結局。開戰前明明宣言「我是“開膛手傑克”。」,結果開戰不久後就被看穿是謊言。

    目前就剩下最重要的謎團——“傑克是何人?”的問題而已,但只剩下這點的話,已經沒有足夠參加戰鬥的靈格。

    ——對。傑克確實是大量殺人的殺人犯,可是他並非“開膛手傑克”這種特定的一個人。

    在英國和愛爾蘭那一帶,“JACK(傑克)”這個名字非常普遍,就像日本的“某某太郎”一樣,是個常見的名字。

    “Jack o' lantern”和“Jack the Ripper”等名字相同其實也是這麼回事。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怪人和殺人鬼也被冠以“JACK(傑克)”之名。

    因此,把未解決的不確定犯人如此統稱。

    身份不明的殺人鬼——“未解決怪人(Moster the Jack)”。

    (背負他人的罪業,悲痛他人的哀嘆。把在英國中產生,無處可洩的怒火矛頭,僅憑自身一笑承受下來的小丑。)

    對。這就是“Pumpkin the Crown”的真正身份。

    過去他在販賣一夜情的紅燈街,作為南瓜小丑宣誓要永遠的救濟。那並非高級妓院那種照顧地無微不至的地方。而是為了生活出賣身體,為了快樂享受一晚女人,這種如夢如幻的地下街。

    連續殺人鬼“開膛手傑克”就是出現在這種地獄歧路。

    警察拼命搜查卻依然找不到特定的犯人——是由於名為“開膛手傑克”的這一個人,本來就不存在,就是這麼單純而已。也就是說“開膛手傑克”所犯下的殺人案,其實是完全由不同人犯下的罪行。

    而且也不是成年男性。因為經濟不安定,生活所迫使娼婦增加,因此誕生了許多沒有愛的孩子。

    城市的下層滿是尋求母愛的棄子們,他們的暴走引發了這個事件。殺人案不是由一個人犯下,而是由不特定的複數犯罪者所犯下的娼婦連續殺人案。

    這就是被稱為“開膛手傑克”卻又不存在的怪人的真實身份。

    「……嗚……!!!」

    如今,閉上眼依然能回想起某些光景。

    回想起在出售一夜情的地方——嚷著『沒有愛就不能生於世上嗎』的孩子們。

    回想起哭叫著的她們,回想起教會派遣的斷罪人——以“彈簧腿傑克”之名處分時的事情。

    洗淨狂氣後的傑克,發誓要把他們所犯下的一切罪業全部背負起來。若是出現了剝奪孩子們未來的人,下一次必定,要為孩子們而戰。

    而現在。

    遙遠的上空,傳來因不安而流下淚水的孩子們的聲音。

    (莉莉小姐……還有,“No Name”的孩子們啊……!!!)

    身體逐漸崩潰。這幅身體完全崩潰後,這個倫敦市也會粉碎歸無吧。可是這樣也不要緊。

    為了動用最後手段,傑克握緊“契約文件(Geass Roll)”。

    (……如果,已經無法治好的話……如果這微弱的生命,還有能做之事的話!!!)

    能夠想像的邪魔外道中最惡劣的手段。為了使用很有可能會把持續了100年以上的全部贖罪清零的手法,傑克往手臂中註入力量。

    如果可以守護孩子們的未來。

    如果直到最後一瞬都可以為這個願望而殞身! ! !

    (我……墮為魔王也無妨————!!!)

    *

    宛如擊穿萬象的紅色閃光。

    逼近春日部耀的兇刃僅僅掠過臉頰就停下,擁有燃燒般眼瞳的人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或許,那確實是炎與熱情的化身。

    不僅是衣服,連頭髮和眼睛也冒出火焰,令人錯以為是地獄居民的兇惡側臉。

    注意到他是自己所認識的傑克的春日部耀,顫抖著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傑……傑克……?」

    「……春日部小姐。最後,有一事相求。」

    最後的請求。

    耀明白那並非比喻,而是真正的最後請求。

    耀顫抖著點頭,然後傑克以一如平常的開朗笑容說道。

    「“Will o' wisp”……那些孩子就拜託你了。他們都是有著悲傷過去的孩子們。因此請你們親手,把他們引導向正路。」

    「……知道了。我答應你。」

    面對包含了一切覺悟的笑容,她同樣用包含一切覺悟的眼神回應。傑克安心地發出輕快的笑聲。

    ——呀呵呵呵呵呵! ! !

    發出祈求所有孩子獲得福音的笑聲,傑克以炎之彈簧踢擊大氣。其身姿正是紅色閃光。沒有任何比喻。

    傑克踢擊虛空的速度到達了既存的最高速度——第六宇宙速度,深深地劃傷阿茲=達哈卡的側腹。

    『嘎啊! ! ? 』

    三頭龍在這場戰鬥開始以來,第一次發出明確的苦悶聲。雖然也有掉落過程中無法躲避的緣故,但不止如此。

    純粹的速度。

    無法抵擋的銳利。

    『這速度,這斬擊!你……踏入魔王的領域了嗎! ? 』

    那是能想像中最糟的墮落方式。

    儘管無暇閱讀“契約文書”所以不能確定,但傑克肯定寫入了大量無條件對主辦者有利的規則。詩人以外的人這麼做的話會產生龐大的邏輯錯誤,不需幾分鐘就會強制終結遊戲。

    再加上膨脹的靈格理所當然會自毀,死後依然要受到天界的懲罰。監護人的聖彼特和女王也不會保持沉默。這等於是往相信傑克的正道和請求的他們臉上抹黑。已經把傑克列入天軍的討伐對象了吧。

    可是把這些都揮之腦後,傑克不斷來回跳動。

    「神罰已是預料之中!這幅身體本來就是生於惡道!那麼在惡道的盡頭能滅殺“絕對惡”的話正如我所願。」

    ——“以惡制巨惡”。傑克的眼中如此訴說。

    反正天軍現在不會立即趕來。那麼最後,在他所行走的畜生般的人生上錦上添花也不錯。

    三頭龍著地前被傑克砍傷了二百多處。

    每次出血,放出分身體,都是在剝開三頭龍的鎧甲。

    總算著地的阿茲=達哈卡立即用單翼全方位殲滅,可是對現在的傑克來說就像慢鏡頭一樣遲緩。

    本如玻璃般碎裂的短劍在遊戲再構成時復活並變得強韌,削下沒有間隙的肉體。

    然而另一方面,傑克的生命也快到盡頭。

    「咕,痛……!!!」

    宛如木樁直接打進骨頭的激痛。由於突如其來的痛楚而停下腳步的傑克,彷彿要逃離那份痛楚似的飛奔起來。

    「還不行……給我,再撐一下……!!!」

    已經沒有血液流出。他的身體化為星辰體(Astral),變成與光之粒子酷似的存在。由此得到龐大的能量,之後就是消費而已。

    他的激痛全是錯覺。然而依然在侵蝕身體,是因為他自身精神的痛苦記憶反映在星辰體上。

    看著他全身疼痛的苦悶樣子,三頭龍抬起三個頭髮問。

    『……“以惡制巨惡”。那種事,有讓你投身地獄的價值嗎? 』

    「當然了。所以我才選擇墮落。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絕不後悔。」

    擦了擦嘴邊的鮮血,向魔王大吼。

    明知一切後果,依然捨棄所有。

    把至今為止積累的善行。積累的信賴。朝向自己的無數笑容。

    哪怕,無法再被叫做出色的小丑也好。以殺人鬼的身份落下人生帷幕也沒關係,正因抱著這種覺悟,傑克才變為魔王。

    『……是嗎。 』

    彷彿在細細體會傑克的回答一般的聲音。無法判定其中包含著怎麼樣的感情。

    三頭龍並非乘人之危,只是靜靜地註視。

    隨後他說出的話語……包含著,非常靜謐的聲響。

    『甚好。那我來原諒你。 』

    「……什麼?」

    打算踏出的腳停了下來。

    對於不知所措而詫異的傑克,三頭龍鄭重其事地說道。

    『作為神明的一人,我原諒你。伐惡之人若是惡者,死鬥過後留下的就只有惡。 ……那未免太缺乏救贖了。因此,我作為惡神認可你。你所行走的軌跡中蘊含一絲正義。刺向我“絕對惡”的刀刃上的光輝,由我來保證。 』

    那聲音雖然靜謐,卻是無上強力的神諭。

    ——“吾,乃絕對惡。故,汝師出正義。”

    跨越吧,吾之屍首上即為絕對正義。

    不管汝的人生塗上了多少鮮血。哪怕汝放棄了至今為止的所有光輝。

    吾保證汝這一瞬間的正義,這名惡神如此相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樣啊!惡神來保證我的正義嗎!嗚呼(啊啊),這真是太棒了!比世上任何人的保證都要實在……! !!」

    何等豪邁的神諭。何等巨大的器量!

    這就是背負人類惡意的魔王器量嗎! ! !

    彷彿振奮精神般發出見到犬齒的哄笑。那笑聲並不屬於小丑傑克,而是過去他作為他自己時的笑聲。

    把不可原諒的過去當成他人之事來斬斷,認為“我與我是不同的”來不斷逃避的傑克,現在終於把所有的自己統一起來。 (注:兩個我原文中分別是“俺(ワタシ)”和“私(オレ)”,可以理解為前者表示過去的傑克,後者是現在的傑克。另外,實際上兩個“我”的發音互換了。)

    「現在讓我報出王號吧!我是魔王“南瓜王冠(Pumpkin the Crown)”!大魔王阿茲=達哈卡的心臟……由我傑克收下!」

    化為紅色閃光的怪人飛奔起來。以第六宇宙速度這種誇張的速度衝刺。

    三頭龍甩動“絕對惡”的旗幟,靜靜地宣判死刑。

    「“阿維斯塔”起動。相剋激轉吧,“模擬創星圖”……!!!」

    相對於化為星辰體的傑克,三頭龍同樣化為星辰體迎擊。

    五五開的戰鬥中兩者粉碎對方的身軀,挖開血肉。儘管傑克再次獲得不死性,但遊戲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如星光奔馳的傑克維持著速度化為光之粒子消散逝去。兩者的戰鬥結束後剩下的,只有三頭龍。

    傑克的靈格已經一點不剩徹底消失。

    其軌蹟的證明——惡神的心臟被剝開了。

    *

    ——空中城堡·懸崖絕壁。

    「……傑克。」

    那場戰鬥的一切。

    十六夜,以毫無感情的眼神見證了。

    時間不足一分鐘的死鬥。傑克在三頭龍身上留下的無數傷痕,毫無疑問代表著希望。

    可是即使如此。十六夜還是彷彿吐血般說出了一句。

    「你這個……你這個,大笨蛋……!!!」

    傑克或許是滿足地逝去了。但十六夜依然要責備他。

    並非責備他犧牲了自己。而是由於他讓至今為止珍重積累的所有人生都化為烏有而感到憤怒。如果跨越了這場戰鬥,傑克與“No Name”本應能描繪出更多的財產和軌跡。

    克洛亞抓住他的肩膀,勸告般搖了搖頭。

    「十六夜小弟。我明白你想責備他的心情。可是現在不是那種時候。」

    「……我知道。」

    把所有的苦澀都吞回肚子裡,十六夜望向拉普子Ⅳ。

    「執行最終作戰計劃。這次,一定要把那個魔王解決掉。」

    所有拉普子向全軍傳達十六夜的話。

    地面上擊破了雙頭龍的蛟劉拿出“契約文書”,抬頭望著在黎明中隱約消失的月亮。

    「……到這一步了嗎。那我也下定決心了。——降臨吧,月龍!」

    淺亮的月球存在感不斷上升。

    要不是眼睛的錯覺,看上去好像是月亮巨大化了吧。

    但那並非錯覺。淺亮的月球正如字面意思,往地面落下。

    蛟劉解開眼帶,解放作為義眼的月之主權·新月。

    分成天地的兩個月亮在海面上搖晃共鳴,互相露出獠牙。本為人型的蛟劉變回真正面目的海龍,月亮也與之相應地模仿他的姿態。

    “覆海大聖(翻覆大海者)”蛟魔王的遊戲,是利用月亮的圓缺來產生超重力負荷,還有自身暫時性的星靈化。

    詩中月亮常兩兩成對,是表示“覆海大聖”的海面所倒映的月亮。

    為了真正分開天地的必要條件,是把履行海面職責的蛟劉的義眼打碎的意思。

    但也到此為止。與月龍一體化的蛟劉變成一條星龍應戰。如此一來阿茲=達哈卡要把蛟劉打碎才能結束戰鬥。剩下就是乾掉對方還算被對方乾掉的問題。

    另一方面,蕾蒂西亞也發動了原本保留的“主辦者權限(Host Master)”,舉起太陽主權。原以為這是不會再使用第二次的力量,可是以阿茲=達哈卡為對手,也沒有要藏著不用的道理。

    蕾蒂西亞仰天抬頭調整呼吸,緩解緊張。

    (這就是我最後一招……交給你了,主子……!!!)

    象徵“蛇夫座(Asclepius)”的雙頭蛇纏繞之杖。

    高舉其的同時,黎明的地平線上傳來動搖大氣的咆哮。

    經歷過“Underwood”之戰的人無論誰都知道吧。曾經作為殺害同伴的魔王顯現,帶來無數魔獸擾亂和平的吸血鬼之王。

    擁有覆蓋天空的巨大身軀,黃道帶的化身。

    黃金巨龍——蕾蒂西亞=德克雷亞的另一個姿態。

    「————GYEEEEEEEEEE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EEEEEEEEEEEEEY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巨龍從黎明的地平線直向蕾蒂西亞衝去。

    融合了她的巨龍眼中包含著意志,注視地面上的三頭龍。

    『哼。月龍和太陽龍。這就是你們的王牌嗎。 』

    毫不隱藏在胸骨中心發光的心臟,三頭龍只是泰然自若地擺​​好架勢。

    即使一邊翅膀被毀,作為弱點的心臟被挖出,大魔王的靈魂依然沒有動搖。不如說變得更加高昂​​。

    能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的人們不足十指之數。

    200年前與之交戰的組織只差一線。可是最關鍵的最強戰力,卻在他自己也沒有註意到的時候失去了人類因子。

    因此前“No Name”及其同盟共同體才不得不採取封印的形式。

    『……真是場短暫,卻又激烈的戰鬥。要決定箱庭的命運,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

    他們能觸碰到這名魔王的心髒嗎。

    高舉“絕對惡”不斷戰鬥於永恆的時間中,會有意義嗎。

    現在,答案即將揭曉。

    『儘管來吧,英傑們。然後跨越吧——吾之屍首上即為正義! ! ! 』

    他不會等待敵人。他的眼前存在障礙。

    那就粉碎障礙!比敵人更快!

    與有沒有翅膀無關,三頭龍展開單邊翅膀跳躍。沒有翅膀的他與能夠飛行的兩條星龍之間的空中戰,誰優誰劣一目了然。

    因此,三頭龍會正面擊破敵人的優勢。

    三頭龍無論何時都是這樣戰鬥的。

    對於自稱為真正英傑的人們,堅稱吾乃他們最後所到達的巨峰。

    其中,也有明知贏不了,卻依然為了所愛之人而戰的人們。

    正因了解那份愚直,那份光輝——他的宗主,才為人類而落淚。

    ——“拜火教(瑣羅亞斯德)”的惡神之母,她如此說道。

    “這個世上,不存在比人類更加美妙的事物。

    因此我才悲傷。因為他們的毀滅,是絕對性的。 ”

    對。會毀滅。

    這麼下去會毀滅。

    無論怎麼掙扎人類都會毀滅。

    儘管“拜火教”的經典是勸善懲惡,但那隻不過是以神靈的視點所描繪的東西。擁有遠遠超越“拜火教”框架的強大超越者視點的她,看清了人類的一切結局。

    所以她才哭泣。

    正因深愛著那些責備彈劾自己的人類,她才哭泣。

    心想盡可能擦去她的眼淚,三頭龍才確立為最古老的魔王——被稱為“人類最終試煉”的存在。

    明確人類毀滅的要因,將其細化,以此創造他們勝利的未來。

    背負上罪業最深的“絕對惡”之旗,侍候她到世界的終焉為止。

    三頭龍說完所有的計劃後,拿起她的手宣誓。

    ——您所背負的罪業,請讓我一起承擔吧。

    而現在,終於可以完成契約了。

    (我不會對結果妥協。作為人類最強的試煉,粉碎你們……!!)

    作為試煉的代行者,手下留情就沒有意義了。因此以渾身的力量擊碎挑戰者。

    三頭龍向兩條星龍大吼。

    「————GYEEEEEEEEEE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EEEEEEEEEEEEEYY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三隻超龍撼動天地。三頭龍正面接下月龍的突進,立即使用王牌。

    『“阿維斯塔”起動。相剋激轉吧,“模擬創星圖”……! ! ! 』

    把敵對者的靈格添加到自己身上。只要有這份力量,數量的優勢就對三頭龍無效。若不是與三頭龍共有宇宙觀(Cosmology)的種族就無法打破這份力量。

    然而,三頭龍立即察覺到異變。

    (怎麼回事……只增加了月龍的靈格……!?)

    蕾蒂西亞她們吸血鬼來自遙遠的彼方未來,是誕生於可能性收束之外的時間流的種族。人類次世代的靈長類之一。

    而太陽的巨龍,是人類殘留文明的擬人化——飛行於太陽的軌道線,衛星的化身。作為最強種卻由人類的遺產中產生的巨龍,是兼有人類宇宙觀的存在。

    但被這種小聰明趁虛而入就只有一瞬。

    擁有膨大知識量的三頭龍立即發現這個事實。

    『人類製造的遺產嗎!那便以“霸者之光輪(Khvarenah)”應戰! ! ! 』

    三頭龍在下降的同時在口內收束閃熱。

    這一瞬,敵人的動作完全停止。

    蕾蒂西亞看準這個瞬間,用出最後的手段。

    『“蛇夫座”的恩惠啊……一瞬就好,請賜予我拘束他的力量……! ! ! 』

    黃金巨龍將他的巨大身軀超壓縮,化為束縛蛇蠍的鎖鏈纏繞上去。巨龍擁有的超質量保留在鎖上,就算是三頭龍也被限制了行動。

    『耍小聰明……! 』

    『就是現在!別管我快攻擊,黑兔! ! ! 』

    隨著蕾蒂西亞的聲音落下,火龍群中散發出強力的神氣。察覺到那是序盤時感覺到的神氣,三頭龍露出獠牙碎念。

    『帝釋天……不,不對。 “月兔”的生還者嗎! ! 』

    本應在200年前毀滅的一族。並且她的手上握緊必勝之槍。

    他記得那把長槍的造型。

    但三頭龍不會由於這點事而驚愕。望見黑兔架起的那把長槍,他激怒了。

    (何等愚蠢!事到如今居然用宇宙真理(梵/brahman)的權能!難道他們不知道“阿維斯塔”的力量嗎!?)

    印度神群·太陽三幻神所掌握的必中必勝之槍。那是諸神操作宇宙真理達到“注定勝利”的權能,“模擬創星圖”的一種。

    一旦使用了那個,無論對像是誰,“阿維斯塔”都會自動開始相剋抵消。

    如此一來餘波會讓兩條星龍失去性命。崩塌的倫敦市也會徹底毀壞。在最後的最後居然依靠那種東西嗎,三頭龍憤怒了。

    釋放了神氣的長槍和黑兔,解放閃電瞄準目標。

    「我族的仇恨!在此雪除!」

    包含了萬幹思緒的長槍,瞄準三頭龍的心臟。

    愚昧,如此嘆息的三頭龍把“阿維斯塔”——

    『————! ! ? 』

    “阿維斯塔”,沒有啟動。

    沒錯,三頭龍只專注於長槍的外形,而在關鍵的地方失算了。

    皈依佛門的三幻神改名為“梵天”。

    並且存在把帝釋天和梵天成對信仰的概念。

    從梵釋一對的概念中誕生的這把複製品,當然不是“模擬創星圖”。而且寄宿了帝釋天恩惠的這把長槍也就是說。

    (對了!這把槍是從吾之主神的恩惠中誕生之物!其意義只有一個。這把槍,也寄宿了“拜火教”的宇宙觀!!)

    200年前——為了讓身為神子的黑兔逃跑而逝去的同伴的遺憾。

    為了過去的痛楚,還有今天逝去的同伴們。

    黑兔傾盡全力攻擊。

    「貫穿他吧——“模擬神格·梵釋槍(Brahmaastra Replica)”——!!!」

    以等同星辰體的速度——第六宇宙速度投出的必勝之槍。阿茲=達哈卡由於前所未有的戰栗而全身顫抖。

    長槍直線沖向心臟,不足瞬間就能到達了吧。

    逃不了,敗北。心中懷抱的只有這種達觀。

    然而三頭龍,最強的魔王,把這一切用王威一掃而空。

    『別小看魔王——小看“絕對惡”了! ! ! 』

    匹敵一顆星辰的質量和封印,以力量扯斷。

    蕾蒂西亞發出不成話語的悲鳴後消散,變回人型撞到地上。

    第六宇宙速度之槍逼近。

    阿茲=達哈卡以先前戰鬥中得到的經驗為基礎,自力引導出星辰體化的恩惠。

    ——有誰能相信呢。

    在這不足瞬間的時間內,三頭龍完成了兩次進化。

    擊碎星辰的臂力,還有超越星光的移動方法。

    人智不可觸及的這兩個恩惠,他單憑靈魂的強大就牽引了出來。

    如果說存在能預料到這種事情的人的話。

    「——啊啊。我就知道,你會躲開的。」

    那就只有。羨慕魔王這種存在,並深信他的王威之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6 PM

終章

    幻影的城市,倫敦破碎了。磚造的小路和尖塔群也消失無蹤,至今為止的一切是否只是夢境呢,所有人都抱有這種錯覺。

    可是,他們流出的血液與屍骸遍地的山河,正高聲敘說著這場戰鬥是現實。要算時間的話,這彷彿只是不足一個小時的攻防。

    巨人族和“銜尾蛇”的進攻是昨晚的事情。然後是三頭龍的複活,麥克斯韋的襲擊,接著是與三頭龍的再戰。

    變為廢都的“煌焰之都”,恢復了時隔兩天的平靜。宛如經歷了數年戰爭的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了過去的樣子。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慶幸,那就是逝去的火龍們能沉睡在故鄉的土地上。

    (…………)

    寂靜充斥四周。無論是誰都一動不​​動地註視那片光景。

    三頭龍心臟的正中心,被黑兔投出的長槍插上。而緊握那把槍的,是逆回十六夜。

    這是怎麼回事呢。

    那一瞬的攻防究竟發生了什麼。

    望著深深插入心臟的長槍,三頭龍感慨萬千地點頭。

    『……哼嗯。 』

    三個頭看向不同的地方。

    貫​​穿心臟的長槍。千瘡百孔的主辦者方。還有,握著長槍的逆回十六夜。

    瞇起紅玉之瞳的三頭龍,露出被擺了一道的笑容並點頭。

    「……你們成功了。沒想到……沒想到,面對以第六宇宙速度飛翔的長槍,居然會有想要接住的大笨蛋存在啊……!!!」

    那是難以想像出自於怪物的平穩並開朗的笑容。

    對。只能這麼想了。

    黑兔投出的槍化為光束飛往三頭龍的心臟。

    可是她們主辦者所策劃的計謀,被三頭龍釋放的霸氣打破。

    在此之上若想要鑽三頭龍的空子,只能賭上更加出人意料的一手。

    ——接住發動了的神槍,瞄準三頭龍心中一瞬間安心時的破綻。

    說起來簡單,不過無論是投出的人,還是接住的人,賭在這一擊上的覺悟和勇氣都非同一般。

    因為,或許黑兔的這一擊會殺死逆回十六夜。

    可是她完全感覺不到這種懸念,以投槍來回復。

    而十六夜也與之相應地賭上性命。這是無論缺少了哪一方的信賴都不可能成功的,無與倫比的突襲。

    「……嗚……」

    十六夜咬緊牙關。

    彷彿要倒下的三頭龍,此時忽然,注意到握住貫穿心臟的長槍的那隻手,正小小地顫抖起來。

    如今正邁向毀滅的三頭龍,宛如要對打倒了自己的勇者授予最後的加護似的,握緊他的手並說道。

    『……無需感到羞恥。不知道的話就在此學習吧。這份顫抖正是恐懼。 』

    「不、不是的!!!」

    『沒有什麼不是。還有別忘了。縱使因恐懼而顫抖,依然踏出向前的一步。 ——這就是勇氣。 』

    不是的,十六夜彷彿撒嬌般不斷搖頭。

    但三頭龍沒有聽到最後就燃燒起來化成灰燼。

    純白的全身,三個頭,紅玉之瞳。讓所有人恐懼的那個身姿,猶如曇花一現的最後一發煙花般燃盡消失。

    真紅布料的“絕對惡”之旗幟的紋樣出現變化,恢復成作為封印鑰匙的本來旗幟——象徵自由的少女與山丘之旗幟,“阿卡迪亞”大聯盟之物。

    突然,響起宛如火山爆發的歡呼聲。

    動搖天地之聲不僅是屬於神佛,彷彿如此訴說的沸騰之聲充斥著廢都。

    誠實地表達出生還的喜悅之情的人。

    為同伴依然生存而落淚的人。

    對喪命的友人流出哀悼之淚的人。

    注視未來般抬頭仰天的人。

    千差萬別的聲音中,逆回十六夜在月龍的背上,流出一滴悔恨的淚水。

    「……不是……不是的,阿茲=達哈卡……!!!」

    主辦者們那品嚐著勝利滋味的聲音背後,十六夜發出悔恨的聲音,哭了出來。

    明白那滴眼淚的,就只有知道那次攻防中發生了什麼事的人。

    背著十六夜的月龍——蛟劉,維持見證了一切的龍之姿,溫柔地說道。

    『……即使如此依然是你的勝利。現在這樣就可以了。 』

    對握緊自由之旗,按住左胸的十六夜,蛟劉輕巧地用鬍鬚安慰。高昂的勝利雄聲中,十六夜無數次搖頭否定。

    萬人鼎沸的勝利歡呼聲之中,只有他知道。十六夜那滴眼淚的真意。

    那是逆回十六夜所經歷的,完全敗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4-9-13 08:37 PM

後記

    在這裡十分感謝各位把搞笑現代風異世界熱血幻想劇『問題兒童都來自異世界? 』拿在手上。

    緊湊的時間表中為了完成本書而協助我的每一位,請讓我在這裡表示感謝之情。非常謝謝!真的以為要趕不上了!

    接下來,離第一部完結還有一卷。下一卷就來個與漫長的聯盟旗篇&阿茲=達哈卡篇的總結相應的這啥那啥露天浴場遊戲吧!

    主舞台是男浴場! ! !

    我是認真想著這種事的竜ノ湖。不過一直都進不了浴場啊。不是我,是角色們。不,舞台的後台倒是能進吧?

    總而言之,下卷是有關總結的故事。估計在冬季能發售,到時候還請各位多多關照問題兒童。

    竜ノ湖太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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